弱水潭底的漩渦泛著秘色釉光時，三十三匹天馬的怨魂正在瓷化。孫小聖的金箍棒插在潭心，棒身纏著的混沌火繩勒住混沌大聖金身的脖頸，那尊身披茶葉袈裟的巨像左眼淌出弱水，右眼卻噴湧著月桂蜜。桃三葬的九環錫杖突然生根，杖頭銅環裏蹦出三百個瓷嬰，每個嬰孩的臍帶都連著靈山佛陀的脊柱瓷片。
    "爹爹，這老家夥的眼淚齁鹹！"童子舔著指尖的弱水漬，重瞳突然映出千年前的畫麵：年輕的如來跪在共工殘魂前，將巫祖精血滴入茶海。混沌大聖的金身微微震顫，袈裟上的茶葉紋路鑽出桃枝，枝頭掛著的不是嫩芽，而是縮小版的雷音寺。
    通臂猿猴的《異聞錄》突然飛向漩渦，書頁吞噬著瓷化弱水。空白處浮現駭人秘辛：朱大聰的瓷化肝髒正在神農鼎內發酵，每道裂紋都滲出裹著佛血的茶湯；翠蘭殘存的右眼珠嵌在茶寵眼眶，正透過釉麵窺視楊戩劈砍月桂樹根。赤焰駒的殘灰聚成馬形骸骨，胸腔裏蹦出的瓷羅漢們突然集體誦經，聲波震碎了水簾洞前的鎮魔碑茶碾。
    "老陸羽，你這茶經該配點硬貨！"孫小聖的獠牙咬碎半塊佛頭瓷片，混沌火順著金箍棒注入潭底。弱水沸騰如天河倒懸，那尊混沌大聖金身突然抬起右臂，掌心托著的不是蓮台，而是生滿桃木根須的廣寒宮模型。
    靈山的晨鍾化作瓷雨傾盆。
    如來的茶漏右手突然崩裂，篩孔間墜落的不是茶水而是朱大聰的嘶吼。觀音的玉淨瓶徹底瓷變，瓶身浮雕刻著的孫小聖醉像睜開第三隻眼，枯萎的楊柳枝絞住正在窯變的十八羅漢。韋陀菩薩的金剛杵完全茶針化，針尖挑著的定風珠裂成茶濾，篩孔裏不斷湧出佛陀的指骨碎瓷。
    "世尊...阿鼻地獄的惡鬼..."迦葉尊者的紫金缽盂裂成釉片，缽底茶渣凝成桃三葬的嬰孩模樣。那瓷嬰咧開七竅，吐出裹著巫血的月桂蜜，蜜中沉浮著翠蘭瓷化前的最後一聲哀鳴。阿難陀的僧鞋陷入釉泥，拔足時帶出半卷《茶經》，經文正被桃膠篡改成"弱水煮天"的祭文。
    大雄寶殿的橫梁突然坍塌。那些支撐佛國的金絲楠木瓷化成茶海，海麵漂浮著雷音寺的瓦當碎瓷。五百羅漢的茶寵集體暴動，獠牙啃食著供桌上的蟠桃，果核落地便長出帶刺桃枝，枝頭掛著廣寒宮的月魂傀儡，每個傀儡的裙擺都滲出裹著佛血的茶湯。
    "好個茶煮三界..."如來的法音帶著冰裂紋的開片聲，左手的茶壺突然炸裂，滾燙的弱水澆在靈山窯洞。三百金身佛陀在釉料中掙紮，他們的佛衣正在融化成茶席錦紋，掌心的"卍"字咒印扭曲成共工巫紋。
    瑤池的丹爐窯口噴出弱水釉。
    玉帝的桃木身軀已蔓延至瞳孔，枝頭結出的靈山模型爬滿蚯蚓走泥紋。王母的翡翠護甲徹底瓷化，開片紋裏滲出裹著月桂香的茶漬。太白金星捧著龜裂的玄天鏡嘶吼："陛下...天河弱水...全變成施釉的漿料了！"
    東華帝君的佩劍軟化成修坯刀，劍穗明珠裂成茶匙，匙麵刻著楊戩的天眼紋路。太上老君的拂塵絲變成釉料噴槍，每根棕毛都卷著雷音寺的《金剛經》殘頁。增長天王突然暴起，斷戟刺穿自己的瓷化胸膛，噴出的普洱茶湯中沉浮著三百顆佛陀的眼球舍利，每顆眼球都映出桃三葬的重瞳。
    "茶禪一味...茶禪一味..."童聲自茶湯深處傳來。瑤池地麵塌陷成釉池，池底沉著十萬身披佛衣的月魂傀儡，她們機械地攪拌著釉漿，木杵竟是月桂枝所化。池畔突然裂開地縫，朱大聰的瓷化肝髒滾落其中，在高溫中熔成秘色釉滴。
    花果山的暮色泛著窯變霞光。
    孫小聖四仰八叉躺在茶海表麵，金箍棒尖挑著如來的半截佛指當茶針。桃三葬蹲在潭邊清洗秘色瓷杯，九環錫杖插著的韋陀頭顱滲出陳年普洱。通臂猿猴的毛筆完全桃木化，在《異聞錄》上戳出的血字正被雨過天青釉覆蓋。
    "老陸羽，你這茶經缺了最帶勁的篇章！"潑猴突然將混沌火注入神農鼎。釉水沸騰的刹那，鼎壁陸羽畫像的嘴唇開合，吐出帶著巫族口音的梵咒。翠蘭殘存的右眼突然暴睜，瓷化的瞳孔映出靈山禁忌——如來年輕時竟將共工殘魂封入自己的眉心輪，借巫祖之力燒製佛陀金身。
    桃三葬的九環錫杖突然暴長，杖身秘色瓷紋裂開七竅。每個孔洞都噴出裹著月桂蜜的弱水，在空中凝成三百尊身披佛衣的共工法相。少年模樣的靈體舔著瓷杯邊緣的釉淚："原來靈山諸佛，不過是我巫族茶宴的杯盞。"
    子時的更鼓震落釉色星子。
    弱水潭底的漩渦突然倒轉，十萬秘色瓷茶具蘇醒震顫。混沌大聖金身的左眼完全睜開，眸中映出孫小聖的醉臉，右眼流出的月桂蜜在天河凝成茶海。朱大聰的瓷化心髒突然爆裂，碎片拚成神農鼎的缺失篇目，每個字符都滲出裹著佛血的桃膠。
    通臂猿猴尖叫著躍上桃枝。它懷中的《異聞錄》自動翻到末頁，空白處浮現水墨畫：楊戩劈開的月桂樹根裏，流淌的巫血正滲入輪回井；孟婆的湯勺柄浮現桃花烙，每個飲下孟婆湯的魂魄都在吐出帶巫紋的茶渣。赤焰駒殘灰聚成的馬形骸骨突然仰天長嘶，胸腔裏蹦出三百個生著重瞳的瓷嬰，每個嬰孩掌心都攥著半塊鎮魔碑碎片。
    孫小聖的獠牙咬碎茶海表麵，混沌火順著裂縫竄入天河。那尊混沌大聖金身突然抬起左手，掌心弱水凝成茶針，針尖正對如來的瓷化眉心——那裏嵌著的共工殘魂，突然睜開猩紅血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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