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湯沸三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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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婆的湯勺柄生出第七朵桃花時,輪回井口騰起茶霧。青瓷碗沿的積年茶垢突然活過來,化作三百隻帶翅茶蟲,繞著奈何橋飛成往生咒的軌跡。新死的魂魄排成長龍,每個接過湯碗的刹那,眼底都映出花果山的桃核虛影。
    "這湯...怎地有股桃花釀的味兒?"白無常的哭喪棒剛挑起茶霧,棒頭紙花便無火自燃。青麵鬼差湊近嗅了嗅,鼻頭突然瓷化成茶盞,盞底滲出裹著巫血的孟婆湯。排在隊首的老嫗突然暴起,枯爪撕開自己胸膛,掏出的不是心髒而是塊帶刺桃核。
    橋頭的三生石裂開七竅。孫小聖的醉臉從裂縫擠出,混沌火凝成的酒葫蘆倒扣在井口,葫蘆嘴噴出的不是酒漿,而是三十三匹天馬的怨魂。那些半瓷化的馬魂撞碎輪回井壁,蹄鐵在虛空烙下"逍遙"二字,每個筆畫都滲出裹著佛血的茶湯。
    "孟婆老兒,添點新料!"潑猴的幻影甩出金箍棒,棒尖挑著半塊雷音寺的瓦當。孟婆的湯勺突然暴長,勺柄桃花烙綻開重瞳,將瓦當碾成茶粉撒入輪回井。井底傳來如來年輕時的誦經聲,聲波震得奈何橋欄杆爬滿秘色瓷紋。
    月宮的冰階淌著巫血溪流。
    楊戩的三尖兩刃槍劈開第七層月壤,槍尖帶出的不是桂香而是裹著桃膠的弱水。哮天犬突然人立而起,前爪扒開冰層,露出深埋的青銅茶碾——碾槽裏殘留的茶葉渣拚成楊嬋的生辰八字,每個筆畫都滲著廣寒宮的月華。
    "哥哥..."
    幽咽的呼喚自茶碾傳來。梅山兄弟的照妖鏡突然炸裂,鏡片在空中凝成三百個月魂傀儡,每個都生著楊嬋的眉眼。康安裕的銅錘砸碎冰麵,裂縫中湧出的不是寒泉而是普洱茶湯,湯中沉浮著吳剛被桃木根須絞碎的殘肢。
    楊戩的天眼突然淌出血淚。淚珠墜地凝成冰晶,晶體內封著駭人畫麵:年輕的嫦娥跪在共工殘魂前,將月桂蜜滴入巫血茶湯。玉兔精的搗藥杵變成修坯刀,正將廣寒宮仙娥的金身雕成茶寵。
    "真君小心!"
    張伯時的驚呼被茶霧吞沒。整座月宮突然傾斜,月桂樹的根係破冰而出,每根樹須都纏著身披佛衣的共工法相。楊戩的銀甲爬滿茶漬,三尖兩刃槍的雲紋化作帶刺藤蔓,將撲來的月魂傀儡絞成帶血的茶渣。
    花果山的落日浸在輪回湯裏。
    桃三葬的九環錫杖插在弱水潭邊,杖頭銅環套著三百個瓷嬰的臍帶。那些嬰孩的瞳孔忽而映出靈山窯變,忽而顯出廣寒冰裂,最終定格成孟婆湯勺柄的桃花烙。孫小聖四仰八叉躺在茶海漩渦,金箍棒尖挑著的半截佛指正在瓷化,指骨裂痕間滲出裹著月桂蜜的孟婆湯。
    "爹爹,這老和尚醃入味了!"童子舔著瓷化佛指,舌尖突然生出《茶經》文字。通臂猿猴的《異聞錄》飛向潭底,書頁吞噬著輪回井溢出的茶霧,空白處浮現駭人秘辛:朱大聰的瓷化肝髒正在地脈深處發酵,每道裂紋都長出桃木根須;翠蘭殘存的右眼珠嵌在奈何橋墩,正透過輪回井窺視楊戩劈砍月桂樹根。
    赤焰駒殘灰聚成的馬形骸骨突然暴走。胸腔裏蹦出的瓷羅漢們集體誦經,聲波震碎了水簾洞前的鎮魔碑茶碾。三十三匹天馬的怨魂在空中拚成北鬥七星,每顆"星辰"都嵌著廣寒宮的冰晶指甲,星光照耀處,輪回井口的孟婆湯突然沸騰如天河倒懸。
    靈山的窯火染紫了奈何橋。
    如來的瓷化眉心完全裂開,共工殘魂的咆哮震碎茶海表麵。觀音的玉淨瓶徹底崩解,瓶身浮雕的孫小聖醉像睜開第三隻眼,枯萎的楊柳枝絞住十八羅漢咽喉。韋陀菩薩的金剛杵完全茶針化,針尖挑著的定風珠裂成茶濾,篩孔裏湧出佛陀的指骨碎瓷與月宮冰晶。
    "世尊...畜生道的裂縫..."迦葉尊者的紫金缽盂裂成釉片,缽底茶渣凝成楊嬋的少女模樣。那瓷人臍帶纏住雷音寺的橫梁,吐出裹著巫血的月桂蜜,蜜中沉浮著朱大聰在神農鼎內掙紮的殘影。阿難陀的僧鞋陷入釉泥,拔足時帶出半卷《往生經》,經文正被桃膠篡改成"湯沸三千"的讖語。
    大雄寶殿的梁柱爬滿帶刺桃枝。五百羅漢的茶寵集體暴動,獠牙啃食著供桌上的秘色瓷盞,殘片落地便長出月魂傀儡,每個傀儡的裙擺都滲出裹著佛血的孟婆湯。
    "好個輪回煮茶..."如來的法音帶著冰裂紋的開片聲,左手的茶壺突然炸裂,滾燙的弱水澆在靈山窯洞。三百金身佛陀在釉料中汽化,他們的佛衣殘片在空中拚成混沌大聖痛飲孟婆湯的浮雕。
    瑤池的丹爐噴出輪回釉。
    玉帝的桃木身軀已蔓延至喉結,枝頭結出的靈山模型爬滿往生咒紋。王母的翡翠護甲徹底瓷化,開片紋裏滲出裹著月桂香的孟婆湯。太白金星捧著龜裂的玄天鏡嘶吼:"陛下...六道輪回...全變成施釉的茶海了!"
    東華帝君的佩劍軟化成湯勺,劍穗明珠裂成茶匙,匙麵刻著楊戩劈砍月桂樹根的軌跡。太上老君的拂塵絲變成孟婆的湯勺柄,每根棕毛都卷著雷音寺的《地藏經》殘頁。增長天王突然暴起,斷戟刺穿自己的瓷化胸膛,噴出的普洱茶湯中沉浮著三百顆佛陀的眼球舍利,每顆眼球都映出桃三葬的重瞳與混沌大聖的金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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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茶盡道湮...茶盡道湮..."童聲自茶湯深處傳來。瑤池地麵塌陷成釉池,池底沉著十萬月魂傀儡,她們機械地攪拌著摻入輪回井水的釉漿。池畔突然裂開地縫,朱大聰的瓷化心髒滾落其中,在高溫中熔成裹著佛血的往生釉。
    子時的更鼓震落輪回星子。
    弱水潭底的漩渦突然倒灌,十萬秘色瓷茶具蘇醒震顫。混沌大聖金身的左眼完全淌空,眸中映出孫小聖前世記憶——自己竟是共工與如來對弈時濺落的茶渣所化。桃三葬的九環錫杖突然暴長,杖身秘色瓷紋裂開七竅,每個孔洞都噴出裹著孟婆湯的弱水,在空中凝成三百尊身披佛衣的共工法相。
    通臂猿猴尖叫著躍上桃枝。它懷中的《異聞錄》自動翻到末頁,空白處浮現水墨畫:楊戩劈開的月桂樹根裏,巫血正滲入輪回井重寫因果;孟婆的湯勺柄桃花烙綻放,每個轉世魂魄的掌心都生出茶經紋路。赤焰駒殘灰聚成的馬形骸骨突然仰天長嘶,胸腔裏蹦出三百個瓷嬰,每個都攥著半塊刻有"湯沸三千"的鎮魔碑碎片。
    孫小聖的獠牙咬穿茶海表麵,混沌火順著裂縫竄入天河。那尊混沌大聖金身突然抬起右手,掌心月桂蜜凝成茶針,針尖正對輪回井底的孟婆——老嫗佝僂的脊背突然挺直,湯勺柄的桃花烙裏,緩緩睜開了共工的重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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