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少爺!你人設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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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早晨,陽光透過紗簾灑進臥室時,許沐淮正把臉埋在枕頭裏裝死。
手機在床頭櫃上震了第七遍,他才慢吞吞地伸手摸過來,眯著眼看家校群裏更新的作業清單。
“操……”
他盯著那串長得能當跳繩用的列表,拇指無意識摩挲著屏幕邊緣。
物理三套卷子,數學專題訓練,還有他媽的兩篇作文……剩下的懶得看啦。
許沐淮把手機反扣在胸口,盯著天花板上的裂紋發呆。
那裂紋像道閃電,從牆角一直劈到吊燈旁邊——就像他現在腦子裏劈裏啪啦炸開的煩躁。
真的是……也不知道補一下。
樓下傳來麵膜包裝撕開的聲音,接著是他媽哼著走調的歌路過他房門。
許沐淮一個鯉魚打挺坐起來,抓過床頭的衛衣套上。他對著衣櫃鏡子隨手扒拉兩下頭發,從抽屜深處摸出兩盒萬寶路塞進褲兜。
“媽我去圖書館寫作業!”許沐淮單腳跳著穿鞋,嗓門刻意拔高到能讓廚房聽見的音量。
“不吃早飯啊?”他媽頂著一張慘白的麵膜從廚房探出頭,跟那恐怖片的女鬼似的。
許沐淮差點被門檻絆倒,扶著鞋櫃站穩:“跟葉寧忱約好了,他給我帶三明治。”
這個謊撒得行雲流水。
事實上葉寧忱根本不知道他今天要出門,更不知道他書包裏裝的不是作業,而是甩棍和繃帶。
許沐淮最後瞥了眼玄關鏡——衛衣牛仔褲,頭發乖順地搭在額前,任誰看都是標準好學生。
他舔了舔虎牙,從櫃子上拿了一個棒棒糖,塞嘴裏含著。
網吧在兩條街外的商業樓地下室,推開玻璃門時陳年的煙味混著泡麵味撲麵而來。
許沐淮輕車熟路地拐進最裏側的包廂,門一關就把書包甩到沙發上。
手機在兜裏震動,他掏出來看到張俁昊發來的定位——對方帶了十來個人堵在後巷。
“淮哥,東職那幫孫子說要卸你一條腿。”最新消息附贈個流血的表情包。
許沐淮嗤笑出聲,手指在屏幕上敲得飛快:“讓他們等著。”
發完消息,他從煙盒裏磕出根煙叼上,打火機哢嗒一聲竄出藍焰。
尼古丁灌進肺裏的瞬間,後頸的汗毛都舒展開來。
其實他討厭煙味,但去年冬天看一個小姑娘被隔壁職高的人堵在車棚時,他就明白有時候暴力比講道理管用。
煙霧繚繞裏,許沐淮盯著電腦屏幕上倒映的自己。
額發垂下來遮住眉骨,眼神卻鋒利得像開刃的刀。
和學校裏那個考試不及格就撒嬌的許沐淮判若兩人。
“淮哥!”包廂門被撞開時許沐淮正往指節上纏繃帶,黃毛小子躥進來差點被煙嗆個跟頭,“東職的抄家夥了!”
許沐淮慢條斯理地把最後一段膠布咬斷,煙灰抖落在鍵盤上。
起身時衛衣下擺掀起一角,露出腰間別著的甩棍。
他伸手揉亂黃毛的腦袋,笑得露出虎牙:“急什麽,讓他們再活五分鍾。”
後巷的陽光被高樓切成碎片,許沐淮眯著眼數對麵的人數。
十二個,比他預計的多三個。
領頭的寸頭的男生正拿鋼管敲手心,看到他出來立刻咧嘴笑了:"重點高中的乖寶寶也敢……”
鋼管破空聲打斷廢話,許沐淮側身時甩棍已經彈出。
金屬相撞的脆響驚飛了屋簷下的鴿子,他順勢抬膝頂在對方胃部,聽見悶哼的同時聞到血腥味。
後槽牙不自覺地咬緊,這是打架時他最討厭的部分——鐵鏽味總會讓他想起四年級時葉寧忱替他擋的那塊板磚,血順著那人白玉似的後頸往下淌的樣子。
“淮哥小心!”
許沐淮偏頭躲過偷襲,甩棍擦著那傻逼的顴骨劃過。
他喘著氣後退兩步,突然在混戰中聽見一個絕不該出現的聲音:“許沐淮。”
整個世界突然被按下靜音鍵。
許沐淮保持著揮拳的姿勢僵住,指節還掐在某個人的肚子上。
他緩緩轉頭,看見葉寧忱拎著便利店塑料袋站在巷口,白襯衫被陽光照得幾乎透明。
甩棍當啷一聲掉在地上。
完了……玩完了……
“葉、葉寧忱?”許沐淮手忙腳亂地把煙頭扔進水坑,舌尖殘留的薄荷味突然變得刺鼻。
他下意識用袖子擦嘴角,結果蹭到不知是誰的血跡,反而越抹越花。
血粘在了他袖子上。
靠!
然後他放棄了掙紮。
身後的小弟們集體石化,有個舉著板磚的甚至開始悄悄往垃圾桶後麵挪。
葉寧忱的目光掃過橫七豎八的混混,最後落在許沐淮纏著繃帶的手上。
許沐淮觸電般把手藏到背後,喉結上下滾動:“我可以解釋……”
“作業寫完了?”葉寧忱打斷他,語氣平靜得像在問今天吃什麽?
許沐淮張了張嘴,突然發現指關節火辣辣地疼。
他低頭看見繃帶滲出血跡,可能是剛才打得太凶崩開了舊傷。
這個認知讓他莫名眼眶發熱,就像小時候摔破膝蓋非要等葉寧忱來了才覺得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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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他踢開腳邊的鋼管,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
葉寧忱走近時,東職的人集體後退兩步。
許沐淮鼻子很靈,聞到他身上熟悉的洗衣粉味,混著淡淡的墨水香——這家夥肯定又泡了一上午圖書館。
這個念頭讓他胃部抽搐,比剛才挨的那拳還難受。
“手。”葉寧忱說。
許沐淮乖乖伸出右手,看著對方解開染血的繃帶。
葉寧忱的指尖很涼,碰到他紅腫的指節時卻像烙鐵。
巷子裏靜得能聽見便利店塑料袋的窸窣聲,許沐淮盯著葉寧忱垂下的睫毛,突然發現他左眼下麵有顆很淡的痣。
是兩顆,挨著的。
“跟我回去。”葉寧忱從塑料袋裏拿出新繃帶,動作熟練得像做過無數次。
許沐淮瞥見袋子裏還有碘伏和創可貼,心髒突然漏跳一拍。
他偷瞄葉寧忱繃緊的側臉,小聲嘟囔:“你跟蹤我?”
“你媽打電話說你作業寫完了嗎?”葉寧忱頭也不抬,“圖書館員說沒見過你。”
許沐淮頓時蔫了。
他扭頭衝小弟們使眼色,黃毛立刻心領神會地拖著東職的人撤出巷子。
等人走光了,許沐淮才敢用沒受傷的手拽葉寧忱衣角:“別告訴我媽。”
又撒嬌。
還好黃毛和張俁昊沒有欠揍的跑回來,誰家老大撒嬌啊。
葉寧忱終於抬眼看他,黑沉沉的眸子像兩口深井。
許沐淮被看得後背發毛,突然想起初三那年葉寧忱發現他偷偷改成績單時也是這種眼神。
當時他賭咒發誓再也不敢了,結果第二天就帶著人去端了遊戲廳的賭窩。
“把煙戒了。”葉寧忱突然說。
許沐淮一愣,隨即笑出小虎牙:“你管我啊?”話沒說完就被繃帶勒得一激靈,葉寧忱係了個死緊的結。
“再發現一次,”葉寧忱收起碘伏,“我就告訴你媽你在你的密碼儲物櫃藏了什麽。”
許沐淮瞬間臉色煞白。
他儲物櫃第三格抽屜底下壓著三封沒送出去的信,信封上全都工整地寫著“葉寧忱收”。
這個把柄比甩棍砸在太陽穴上還致命,他一把抓住葉寧忱手腕:“你翻我東西?!”
葉寧忱任由他抓著,目光落在他破皮的指節上:“上次看你櫃子沒上鎖看到的。”頓了頓,又補充道,"沒拆。"
許沐淮耳尖紅得能滴血,手指無意識地在葉寧忱腕骨上摩挲。
那裏有顆小痣,他跟東職、西區打架最凶的時候曾經夢到過用舌尖去碰這顆痣。
現在當事人就站在麵前,近得能數清睫毛,他卻慫得想找地縫鑽。
“走了。”葉寧忱轉身時襯衫下擺掃過許沐淮的手背,像片羽毛。
許沐淮亦步亦趨地跟著,路過便利店時突然衝進去。
再出來時他叼著根棒棒糖,把檸檬味的塞進葉寧忱口袋。
葉寧忱的腳步頓了一下,指尖碰到口袋裏的糖紙發出細碎的聲響。
許沐淮趁機湊近,棒棒糖在齒間來回轉動,發出輕微的哢嗒聲。
“甜嗎?”葉寧忱突然問。
許沐淮差點咬碎糖球,舌尖抵著糖果含糊道:“還行……”
他偷瞄葉寧忱的側臉,發現對方嘴角微微上揚——這個發現讓他心跳加速,像發現新大陸的探險家。
他們拐進小區後門時,夕陽正把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
許沐淮故意落後半步,讓自己的影子悄悄覆上葉寧忱的肩膀。
這個幼稚的把戲他玩了十年,從小學放學路上到現在。
葉寧忱突然伸手開了許沐淮家的門。許沐淮瞪大眼睛:“你不回家?”
“監督你寫作業。”葉寧忱拿出手機,“三套物理卷子,記得嗎?"
許沐淮哀嚎一聲。他能感覺到葉寧忱的目光落在自己後頸,許沐淮磨磨蹭蹭地走,突然聽見葉寧忱說:“拿出來。”
“啊?”他茫然轉身,看見葉寧忱攤開的掌心。
“煙。”
許沐淮撇撇嘴,從褲兜裏摸出煙盒。
交出去的瞬間,他的指尖擦過葉寧忱的手心,他差點把煙盒摔在地上。
進門時,許媽媽正敷著麵膜看電視劇。
“哎呦,寧忱來啦?”她的聲音透過麵膜變得悶悶的,“正好幫我看著這小子寫作業,上次考試又不及格。”
許沐淮恨不得原地消失,拽著葉寧忱就往房間衝。
關門時他聽見媽媽在客廳喊“寧忱留下來吃飯啊,阿姨燉了排骨——”
房間裏彌漫著淡淡的柑橘味,是許沐淮上周心血來潮買的香薰。
當然,純屬是亂買的。
葉寧忱環顧四周,目光在床頭櫃上停留——那裏擺著他們小學畢業時的合照,兩個小男孩勾肩搭背,一個人笑得見牙不見眼,一個麵無表情見眼不見牙。
許沐淮把上學的書包倒扣在床上,試卷和文具嘩啦啦散落一片。
他坐在書桌上,偷瞄正在回複消息的葉寧忱。
陽光透過窗簾縫隙,在葉寧忱的睫毛上投下細碎的金色光斑。
“看題。”葉寧忱頭也不抬地說,手指輕輕敲了敲物理試卷。
許沐淮撇撇嘴,抓起筆開始寫。
房間裏隻剩下筆尖摩擦紙麵的沙沙聲,和兩人交錯的呼吸聲。
寫到第三題時,他忍不住用筆尾戳了戳葉寧忱的手背:“這道不會。”
葉寧忱俯身過來。
"聽懂了嗎?"葉寧忱轉頭問,鼻尖幾乎碰到許沐淮的額頭。
許沐淮屏住呼吸,突然抓住葉寧忱的手腕:“你早就知道了?”他的聲音有些發抖,“關於那些信……”
一句話,時間凝固了。
葉寧忱的瞳孔在夕陽下呈現出琥珀般的色澤,許沐淮能看見自己小小的倒影。
就在他以為對方不會回答時,葉寧忱輕輕“嗯”了一聲。
這個簡單的音節讓許沐淮的心髒幾乎停跳。
他張了張嘴,卻發不出聲音。
葉寧忱的目光落在他微微顫抖的嘴唇上,突然伸手拿走了他齒間咬著的棒棒糖。
“糖吃多了對牙不好。”葉寧忱說著,卻把糖放進了自己嘴裏。
許沐淮瞪大眼睛,看著對方唇間露出的半截塑料棍——那是他剛才含過的。
這個認知讓他耳尖發燙,一股熱流從脊背竄上頭頂。
“繼續做題。”葉寧忱若無其事地翻開下一頁試卷,耳根卻悄悄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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