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沐淮覺得自己的心跳聲大得能震碎整條街的玻璃。
    葉寧忱的手比他想象中要暖，指節修長，掌心有層薄薄的繭——大概是常年握筆留下的。
    許沐淮忍不住用拇指摩挲了一下，換來對方一個警告的眼神。
    “別得寸進尺。”葉寧忱說，卻沒鬆開手。
    他們就這樣牽著手走回家，誰都沒再提打架的事。
    許沐淮的腦子裏卻像炸開了煙花，一百零二天，成年，睡……這些詞在他腦海裏瘋狂打轉。
    到家門口時，葉寧忱終於鬆開了手。
    “把煙交出來。”他攤開掌心。
    許沐淮撇撇嘴，從口袋裏掏出那包萬寶路，還剩大半盒。
    葉寧忱接過來，看都沒看就丟進了門口的垃圾桶。
    “喂！限量版！”許沐淮心疼地哀嚎。
    葉寧忱瞥了他一眼：“再讓我看見你抽煙，下次丟的就是你。”
    許沐淮剛想反駁，葉寧忱已經轉身進了屋。
    他站在原地愣了兩秒，突然笑了。
    葉寧忱在關心他。
    這個認知讓他胸口湧起一股暖流，比打架贏了還爽。
    晚飯時，許媽媽熱情地給葉寧忱夾菜，完全沒注意到兩個男孩之間微妙的氣氛。
    許沐淮埋頭扒飯，偶爾偷瞄一眼對麵的人，發現葉寧忱的耳尖還紅著。
    飯後，他們像往常一樣在許沐淮的房間寫作業。
    葉寧忱坐在書桌前，筆尖在紙上沙沙作響，神情專注。
    許沐淮趴在床上，假裝看題，實際在數葉寧忱的睫毛。
    “再看題就寫不完了。”葉寧忱頭也不抬地說。
    許沐淮笑嘻嘻地湊過去：“那你教我？”
    葉寧忱歎了口氣，往旁邊挪了挪，給他騰出位置。
    許沐淮得寸進尺地挨著他坐下，胳膊貼著胳膊，體溫透過薄薄的校服傳遞過來。
    “這道題……”葉寧忱剛開口，許沐淮的手機又響了。
    是小弟發來的消息：【淮哥，東職的人放話了，說下次要連你和葉哥一起收拾】
    許沐淮皺眉，迅速回複：【讓他們來，我看誰敢動他】
    發完才意識到葉寧忱正盯著他的手機屏幕。
    “呃……”許沐淮幹笑兩聲，“沒事，他們不敢的。”
    葉寧忱放下筆，轉過身子正對他：“許沐淮。”
    連名帶姓，完蛋。
    “在！”許沐淮條件反射地坐直。
    葉寧忱的眼神很認真：“以後別打架了。”
    “可是他們……”
    “我不喜歡。”葉寧忱打斷他，“尤其是為了我。”
    許沐淮張了張嘴，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麽。
    他不打架？那怎麽可能。
    從小到大，他都是靠拳頭解決問題。
    但葉寧忱不喜歡……
    “好。”他聽見自己說，“我盡量。”
    葉寧忱似乎對這個回答還算滿意，點了點頭，重新拿起筆。
    許沐淮看著他的側臉，突然有種衝動。
    然後又把衝動咽了回去。
    ___
    第二天。
    許沐淮醒得比鬧鍾還早。
    他睜眼時，窗外天色剛蒙蒙亮，房間裏還殘留著淡淡的薄荷沐浴露的味道——葉寧忱昨晚用的。
    他翻了個身，盯著旁邊空蕩蕩的床鋪發愣。
    葉寧忱習慣早起，估計已經在樓下背單詞了。
    這麽卷?
    許沐淮抓了抓睡得亂糟糟的頭發，伸手摸出手機。
    鎖屏上顯示著幾條未讀消息，全是小弟們發來的：
    【淮哥，東職那群人今天在校門口蹲點】
    【聽說張毅那小子不服氣，又喊了幾個校外的】
    【要不要兄弟們提前去堵他們？】
    許沐淮皺了皺眉，手指在屏幕上飛快敲擊：【別輕舉妄動，等我到學校再說。】
    發完消息，他盯著天花板發了會兒呆。昨晚葉寧忱那句“以後別打架了”還在他腦子裏回蕩。
    他答應過“盡量”，可如果東職的人真的找上門來，他能忍住不動手嗎？
    “嘖，麻煩。”他煩躁地抓起床頭的校服套上，趿拉著拖鞋下樓。
    廚房裏，許媽媽正在煎蛋，香味飄滿整個客廳。
    葉寧忱坐在餐桌旁，麵前攤著一本英語詞匯書，手裏捏著半片吐司，聽見腳步聲，頭也不抬地說：“你起晚了。”
    “才四點半！”許沐淮拉開他對麵的椅子坐下，順手從他盤子裏順走一塊培根，“你每天起這麽早不累嗎？”
    葉寧忱終於抬眼看他，目光在他亂糟糟的頭發上停留了兩秒，然後伸手，指尖輕輕撥了一下他翹起來的發梢：“頭發。”
    許沐淮的呼吸一滯。
    啊啊啊啊啊！(?Д?)
    “……哦。”許沐淮幹巴巴地應了一聲，心跳莫名加速。
    許媽媽端著煎蛋走過來，笑眯眯地問：“小忱，今天放學還來家裏吃飯嗎？”
    葉寧忱收回手，禮貌地點頭：“嗯，麻煩阿姨了。”
    “不麻煩不麻煩！”許媽媽笑得眼睛彎成月牙，“你們倆現在關係這麽好，阿姨高興還來不及呢！”
    許沐淮差點被牛奶嗆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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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關係好？是挺好的……好到昨晚差點親上去。
    他偷瞄了葉寧忱一眼，發現對方耳尖又紅了。
    ——
    去學校的路上，兩人並肩走著，誰都沒提昨晚的事。
    許沐淮雙手插兜，時不時用餘光瞥葉寧忱。
    “看路。”葉寧忱突然開口。
    許沐淮猛地回神，差點撞上電線杆。
    他尷尬地咳嗽兩聲：“那個……今天放學等我一起走。”
    葉寧忱側頭看他：“怎麽？”
    “東職的人可能在校門口堵我。”許沐淮猶豫了一下，還是老實交代，“我怕他們找你麻煩。”
    葉寧忱腳步一頓，眉頭微蹙：“你又惹事了？”
    “不是我！”許沐淮立刻辯解，“是張毅那小子不服氣，非要找回場子。”
    葉寧忱沉默了幾秒，忽然伸手拽住他的書包帶，把他往自己這邊拉近了一點：“放學後直接去圖書館，別走正門。”
    許沐淮眨了眨眼：“你怕我被揍？”
    “我怕你忍不住揍人。”葉寧忱淡淡地說，“然後又被記過。”
    許沐淮咧嘴笑了：“你擔心我？”
    葉寧忱沒回答，隻是鬆開他的書包帶，繼續往前走。
    就是笑了！
    ——
    到了學校，許沐淮剛進教室，別的班的小弟們就圍了上來。
    “淮哥！東職的人真來了！”
    “就在校門口，七八個人呢！”
    “咱們要不要先下手為強？”
    許沐淮擺擺手：“別管他們，今天不動手。”
    “啊？”小弟們麵麵相覷，“那萬一他們堵你……”
    “我有辦法。”
    ——
    放學後，許沐淮按照葉寧忱的建議，直接從後門溜出去，繞路去了圖書館。
    葉寧忱已經在自習區等他，麵前攤著兩本習題冊。
    “真乖，沒打架。”葉寧忱頭也不抬地說。
    許沐淮拉開椅子坐下，笑嘻嘻地湊近：“那有沒有獎勵？”
    葉寧忱終於抬眼看他，眼神淡淡的：“你想要什麽獎勵？”
    許沐淮盯著他的嘴唇看了兩秒，忽然伸手，輕輕捏住他的下巴：“比如……告訴我，昨晚那句‘成年後再睡’到底是什麽意思？”
    葉寧忱的睫毛顫了顫，卻沒躲開。
    空氣仿佛凝固了。
    就在許沐淮以為他要推開自己時，葉寧忱忽然輕聲說：
    “還想著呢?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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