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班被調走了！"周睿明一腳踹開二班後門，聲音大得半個走廊都能聽見。
    教室裏瞬間炸開了鍋。
    許沐淮走進教室，書包隨手甩在桌上，發出"砰"的一聲響。
    他單手撐著同桌的桌子，另一隻手習慣性去摸口袋裏的煙，突然想起什麽似的，動作一頓。
    "真的假的？老班真走了？"
    "我騙你幹嘛？我剛從辦公室回來，看見新班主任——"周睿明故意拖長音，等著所有人都豎起耳朵，才咧嘴一笑，"是禮重明。"
    "臥槽！"全班異口同聲。
    "安靜！"班長許願拍著講台，"就算是禮老師當班主任，紀律還是要遵守的。"
    許沐淮衝許願做了個鬼臉，轉頭望向窗外。
    透過走廊的窗戶，正好能看到對麵一班的後門。
    葉寧忱應該坐在靠窗的位置，這會兒估計在埋頭刷題。
    想到葉寧忱，許沐淮的指尖無意識地在桌麵上敲打起來。
    昨晚那句"成年後再睡"到底什麽意思？他盯著對麵窗戶發呆，直到一張紙條砸在他臉上。
    "淮哥，看群。"後座的小弟小聲提醒。
    許沐淮摸出手機，班群裏已經炸開了鍋。
    除了討論新班主任的，還有一條通知格外醒目：【學校要求全體高一學生住校，今天開始報名，找班長登記】。
    "住宿？"許沐淮皺眉。他家和葉寧忱家就隔一條街，走路十分鍾就到學校，住什麽宿？
    "淮哥，你住不住？"小弟湊過來問。
    許沐淮想都沒想："葉寧忱住我就住。"
    教室裏突然安靜了一秒，然後爆發出一陣起哄聲。
    "喲——"
    "淮哥這是離不開葉學霸啊！"
    "嘖嘖嘖，青梅竹馬就是不一樣。"
    許沐淮這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麽，耳根一熱，抄起本書就往後排扔："滾！誰再起哄我揍誰！"
    話雖這麽說，他的眼睛卻忍不住又瞟向對麵窗戶。不知道葉寧忱會不會選擇住宿？
    下課鈴一響，許沐淮就竄出了教室。一班門口，葉寧忱正慢條斯理地收拾書包，修長的手指把課本按科目分類，整齊得令人發指。
    "葉寧忱！"許沐淮扒著門框喊。
    葉寧忱頭都沒抬："聽見了，不用那麽大聲。"
    "你住不住宿？"許沐淮直接衝到他桌前，雙手撐在桌麵上，俯身逼近。
    葉寧忱終於抬眼，清冷的眸子掃了他一眼："關你什麽事？"
    "當然關我事！"許沐淮理直氣壯，"你要住我就住，你不住我也不住。"
    周圍幾個女生發出小聲的尖叫。葉寧忱的耳尖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紅，他猛地合上課本："許沐淮，你能不能別在公共場合說這種話？"
    "哪種話？"許沐淮故意裝傻，湊得更近，"我說什麽了？"
    葉寧忱一把推開他的臉："離我遠點。"
    許沐淮順勢抓住他的手腕："你先回答我，住不住？"
    葉寧忱掙了一下沒掙脫，壓低聲音："我住。滿意了？"
    許沐淮眼睛一亮："真的？那我——"
    "但是，"葉寧忱打斷他，"你別跟著我。我不想和你一個宿舍。"
    "為什麽？"許沐淮瞪大眼睛，一臉受傷。
    葉寧忱終於收拾好書包，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因為你睡覺打呼。"
    "我哪有！"許沐淮追著他往外走，"葉寧忱你汙蔑我！"
    葉寧忱走得飛快，許沐淮小跑著才能跟上。
    走廊上人來人往，不少人對他們投來好奇的目光。
    許沐淮突然想起什麽，一把拉住葉寧忱："等等，東職的人今天——"
    "我知道。"葉寧忱停下腳步，表情嚴肅起來，"我剛才看見張毅在校門口。"
    許沐淮臉色一變："幾個人？"
    "五六個，還有兩個像是社會上的。"葉寧忱皺眉，"你昨天不是說已經解決了嗎？"
    許沐淮撓撓頭："我哪知道那小子這麽記仇..."他掏出手機看了眼時間，"這樣，你先去圖書館，我處理完就去找你。"
    葉寧忱眯起眼睛："你打算怎麽"處理"？"
    "就...談談。"許沐淮眼神飄忽，"和平解決。"
    葉寧忱冷笑一聲："許沐淮，你字典裏有"和平"這兩個字嗎？"
    許沐淮剛要反駁，手機突然震動起來。是小弟發來的消息：【淮哥，張毅帶人往操場去了，說要堵你放學必經之路】。
    "操。"許沐淮低聲罵了句，抬頭對葉寧忱擠出一個笑，"那個...我突然想起禮老師找我有事，你先去圖書館？"
    葉寧忱盯著他看了幾秒，忽然伸手："手機給我。"
    "幹嘛？"
    "給不給？"
    許沐淮不情不願地交出自己的手機。
    葉寧忱熟練地解鎖——密碼是葉寧忱的生日——翻看了最近幾條消息，臉色越來越沉。
    "許沐淮。"他連名帶姓地叫他，聲音冷得像冰，"你昨天答應我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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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沐淮縮了縮脖子："我答應盡量...但現在是他們找上門——"
    "所以你就準備一個人去送死？"葉寧忱把手機拍在他胸口，"六對一，你很能耐啊？"
    "誰說我一個人？"許沐淮不服，"我可以叫——"
    "叫誰？你那幾個小弟？"葉寧忱冷笑，"他們能打得過社會上的混混？"
    許沐淮張了張嘴，突然發現自己無法反駁。他煩躁地抓了抓頭發："那你說怎麽辦？總不能躲一輩子吧？"
    葉寧忱深吸一口氣，似乎在強忍怒氣："報告老師。"
    "什麽？"許沐淮以為自己聽錯了。
    "我說，報告老師。"葉寧忱一字一頓，"現在是禮老師當班主任，他會處理。"
    許沐淮像看外星人一樣看著他："葉寧忱，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這麽..."
    "這麽什麽？"
    "慫。"許沐淮小聲嘀咕。
    葉寧忱的眼神瞬間冷了下來。他轉身就走："隨便你。"
    許沐淮慌了，趕緊追上去："等等！我不是那個意思！"他拉住葉寧忱的袖子，"我隻是...不想讓你擔心。"
    葉寧忱停下腳步，但沒有回頭："那你為什麽瞞著我？"
    許沐淮語塞。他總不能說是因為昨晚葉寧忱那句"以後別打架了"，讓他不敢承認自己又要去打架吧？
    "我..."他支支吾吾，"我怕你生氣。"
    葉寧忱終於轉過身，表情緩和了一些："現在去辦公室，找禮老師。我和你一起。"
    許沐淮眼睛一亮："真的？"
    "再廢話我就改變主意了。"
    許沐淮立刻閉嘴，乖乖跟著葉寧忱往辦公室走。
    路過二班時，許願正好從教室裏出來。
    "許沐淮！"她叫住他，"住宿登記表填一下。"
    許沐淮頭也不回："找葉寧忱，他填我就填。"
    許願一臉莫名其妙："什麽跟什麽啊？"
    葉寧忱的腳步明顯加快，耳根又紅了。許沐淮小跑著跟上，嘴角忍不住上揚。
    然而，他們剛走到樓梯口，樓下就傳來一陣嘈雜聲。
    許沐淮探頭一看，心裏一沉——張毅帶著五個人正往樓上走，為首的張毅額頭上還貼著紗布，顯然是上次打架留下的。
    "操。"許沐淮下意識把葉寧忱往身後拉，"快走，從另一邊樓梯下去。"
    葉寧忱卻站著不動："來不及了。"
    確實，張毅已經抬頭看見了他們，臉上露出笑容，有一種吃了八百個雞腿的感覺："許沐淮！可算找到你了！"
    許沐淮的大腦飛速運轉。
    現在跑已經來不及了，打又答應過葉寧忱不打...他咬咬牙，轉身對葉寧忱低聲道："等會兒我拖住他們，你趁機跑，去叫老師。"
    葉寧忱皺眉："你——"
    "相信我。"許沐淮捏了捏他的手，然後鬆開，轉身麵對張毅一夥人，臉上掛起挑釁的笑，"喲，張毅，傷好了？上次沒被打夠？"
    張毅臉色一沉："少廢話！今天不把你打趴下，我名字倒著寫！"
    許沐淮餘光瞥見葉寧忱沒走，急得手心冒汗。
    他故意提高音量："就憑你們幾個？上次六個人都打不過我，這次帶兩個社會哥就覺得自己行了？"
    "許沐淮！"張毅被激怒了，衝上樓梯，"今天不光是為你，還有你後麵那個小白臉！敢動我兄弟，你們倆一個都別想跑！"
    許沐淮眼神一冷："你敢動他試試？"
    "試試就試試！"張毅一揮手，身後五個人一齊衝了上來。
    許沐淮來不及多想，一把推開葉寧忱："跑啊！"
    然後迎麵衝向了張毅。
    拳頭揮出的瞬間，許沐淮腦子裏隻有一個念頭：完了，又要被葉寧忱罵了。
    但預想中的混戰並沒有發生。他的拳頭被一隻溫熱的手握住，力道不大卻堅定地拉了回去。
    許沐淮愕然回頭，看見葉寧忱不知何時又站到了他身邊，另一隻手已經掏出了手機。
    "我已經報警了。"葉寧忱冷靜地說，聲音不大但足夠讓所有人聽見，"校門口的監控拍得很清楚，你們持械闖入學校，至少能判個尋釁滋事。"
    張毅一夥人明顯遲疑了。那兩個社會青年對視一眼，低聲對張毅說了什麽。
    張毅臉色變了幾變，最終惡狠狠地指著許沐淮："算你走運！但這事沒完！"
    說完，他們轉身下樓，很快消失在樓梯拐角。
    許沐淮長舒一口氣，轉頭看向葉寧忱："你什麽時候報的警？"
    葉寧忱收起手機："沒報。"
    "什麽？"
    "我嚇他們的。"葉寧忱淡淡地說。
    許沐淮愣了兩秒，突然大笑起來："葉寧忱！你居然會騙人！"他一把摟住葉寧忱的肩膀，"我還以為你這種好學生隻會講道理呢！"
    葉寧忱嫌棄地推開他："別碰我，一身汗。"
    許沐淮不依不饒地湊上去："你剛才是不是擔心我？是不是？"
    "閉嘴。"
    "你就是擔心我！"許沐淮得意洋洋，"還說不喜歡我打架，關鍵時刻還不是得靠我？"
    葉寧忱突然停下腳步，轉身麵對他。許沐淮猝不及防，差點撞上去。
    "許沐淮。"葉寧忱直視他的眼睛，"我確實不喜歡你打架。但比起這個，我更不喜歡看你受傷，明白嗎？"
    許沐淮的心跳突然加速，耳根發燙。他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什麽。
    葉寧忱已經轉身繼續往前走："現在，去辦公室找禮老師。然後填住宿表。"
    許沐淮小跑著跟上："那...我們能一個宿舍嗎？"
    "不能。"
    "為什麽！"
    "你打呼。"
    "葉寧忱！"
    這天陽光正好，他的身影不經意間撞進少年心底，亂了四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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