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寧忱已經出去十分鍾了，按離說宿舍樓隔壁就是食堂，這個時間應該回來了。
    他低頭看了眼手機，屏幕上顯示720，距離早自習還有四十分鍾。
    論壇的熱帖又更新了，最新回複是許願發的：【最新線報！葉大會長出現在食堂！獨自一人！臉色很差！】
    許沐淮皺眉，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敲擊：【他怎麽了？】
    許願秒回：【哇哦，正主出現了！你家葉寧忱看起來像隨時要暈倒，買了兩份早餐就匆匆走了】
    許沐淮心頭一緊，立刻掀開被子下床。腳剛沾地，眼前就一陣發黑，他扶著床沿緩了幾秒，咬牙抓起外套就往門口衝。
    葉寧忱這個瘋子，明明自己也病了，還硬撐著照顧他！
    剛拉開門，一道身影就迎麵撞了上來。
    "唔——"
    許沐淮被撞得後退兩步，抬頭正對上葉寧忱蒼白的臉。
    那人手裏拎著早餐袋，額前的碎發被汗水浸濕，呼吸明顯比平時急促。
    "你怎麽起來了？"葉寧忱皺眉，聲音沙啞得不成樣子。
    許沐淮沒回答，直接伸手摸上他的額頭，滾燙。
    "葉寧忱！你發燒了！"
    葉寧忱偏頭躲開他的手："沒事，先吃早餐。"
    他走進宿舍，把早餐袋放在桌上，動作比平時慢了許多。
    許沐淮盯著他的背影，發現他腳步虛浮，右手不自覺地扶著桌沿穩住身體。
    "你坐下。"許沐淮拽著他的胳膊往床邊帶，"我去給你拿藥。"
    葉寧忱搖頭："你先吃，包子涼了——"
    話沒說完，他突然晃了一下，膝蓋一軟，整個人向前栽去。
    "葉寧忱！"
    許沐淮心髒驟停，衝上去一把抱住他。葉寧忱的身體沉重地壓在他身上，滾燙的額頭抵在他頸窩，呼吸灼熱而紊亂。
    "……沒事。"葉寧忱的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隻是有點暈。"
    許沐淮半拖半抱地把他弄到床上，手忙腳亂地翻出體溫計。
    “夾住。”
    葉寧忱閉著眼靠在床頭，睫毛在蒼白的臉上投下兩道陰影，嘴唇幹裂。
    許沐淮拿出溫度計來一看，39.3c。
    "你瘋了嗎？！"許沐淮聲音發抖，"燒這麽高還去買早餐？！"
    葉寧忱微微睜開眼，唇角扯出一個虛弱的笑："怕你餓……"
    許沐淮鼻子一酸，差點哭出來。
    他手忙腳亂地找出退燒藥，扶起葉寧忱讓他靠在自己肩上："把藥吃了。"
    葉寧忱乖順地吞下藥片，就著許沐淮的手喝了幾口水，然後又昏昏沉沉地閉上眼。
    許沐淮輕輕把他放平，掀開被子想給他蓋上，卻發現葉寧忱的襯衫後背全被冷汗浸透了。
    "你得換件衣服。"許沐淮翻出幹淨的睡衣，"能自己換嗎？"
    葉寧忱搖搖頭，又點點頭，掙紮著要坐起來，結果手臂一軟又倒了回去。許沐淮咬了咬牙："我幫你。"
    他小心翼翼地解開葉寧忱的襯衫紐扣，指尖不可避免地碰到對方滾燙的皮膚。
    省略一百個尖叫。
    許沐淮的手指微微發抖，快速幫他換好衣服，又用濕毛巾擦了擦他臉上的汗。
    葉寧忱一直閉著眼睛，隻有急促的呼吸聲顯示他並不舒服。
    "要不要去校醫室？"許沐淮輕聲問。
    葉寧忱搖頭："睡一會就好。"
    許沐淮擰了條冷毛巾敷在他額頭上，然後坐在床邊守著。
    葉寧忱的眉頭緊鎖，顯然睡得並不安穩，時不時還會無意識地輕咳幾聲。
    許沐淮盯著他看了許久，終於忍不住伸手，輕輕撫平他皺起的眉心。
    "傻子……"他小聲嘀咕，"明明自己都病成這樣了，還想著照顧我。"
    葉寧忱似乎聽見了，在睡夢中輕輕"嗯"了一聲，往許沐淮的方向靠了靠。
    許沐淮的心軟成一團，他猶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躺下來，和葉寧忱麵對麵。
    這個距離近得能數清對方的睫毛，能感受到對方灼熱的呼吸拂在自己臉上。
    他輕輕握住葉寧忱的手，低聲說："睡吧，我看著你。"
    三個小時後，葉寧忱的燒終於退了一些。
    許沐淮正靠在床頭昏昏欲睡，突然感覺手被輕輕反握。
    他猛地清醒，發現葉寧忱已經睜開了眼睛，正靜靜地看著他。
    "好點了嗎？"許沐淮立刻探身去摸他的額頭，"好像沒那麽燙了。"
    葉寧忱點點頭，聲音還是很啞："幾點了？"
    "十點半。"許沐淮看了眼手機，"第二節課都結束了。"
    葉寧忱皺眉："你沒去上課？"
    "你都暈倒了，我還去上什麽課？"許沐淮瞪他，"我給咱倆都請了假。"
    葉寧忱似乎想說什麽，但一陣劇烈的咳嗽打斷了他。
    許沐淮趕緊扶他坐起來，輕輕拍著他的背。
    等咳嗽平息，葉寧忱整個人都虛脫般地靠在許沐淮肩上，呼吸沉重。
    "餓不餓？"許沐淮問，"早餐都涼了，我去食堂重新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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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寧忱搖頭："不想吃。"
    "不行，你得吃點東西。"許沐淮態度堅決，"不然隻喝藥傷胃。"
    葉寧忱無奈地看了他一眼，突然說："你煮粥給我吃吧。"
    "啊？"許沐淮一愣，"我……我不會啊。"
    "我教你。"葉寧忱的眼裏帶著淡淡的笑意，"廚房有米和電飯煲。"
    許沐淮猶豫了一下："那你一個人在這……"
    "我保證不亂動。"葉寧忱舉起三根手指，"就在床上等你。"
    許沐淮將信將疑地去了宿舍樓的小廚房。
    說是廚房，其實就是個公共區域，有幾個電磁爐和電飯煲。
    他按照葉寧忱說的，淘米、加水、按下煮粥鍵，然後忐忑不安地守在旁邊。
    二十分鍾後，他端著一碗勉強成型的白粥回到宿舍，卻發現葉寧忱又睡著了。
    這次他的睡姿放鬆了許多，眉頭不再緊鎖，呼吸也變得平穩。
    許沐淮輕手輕腳地把粥放在床頭，然後坐在床邊靜靜地看著他。
    陽光透過窗簾的縫隙灑進來，在葉寧忱的臉上投下斑駁的光影，讓他整個人看起來柔軟得不真實。
    許沐淮鬼使神差地俯下身，在距離葉寧忱的唇隻有一寸的地方停住了。
    他在幹什麽？
    耍流氓?
    他猛地直起身，心髒狂跳，耳根燒得發燙。
    就在這時，葉寧忱突然睜開眼，漆黑的眸子直直地望進他眼底。
    "……你醒了？"許沐淮聲音發顫，"粥、粥好了。"
    葉寧忱沒說話，隻是靜靜地看著他，目光深邃得讓人心慌。
    許久，他才輕聲問："許沐淮，你剛才想做什麽？"
    許沐淮的腦子"嗡"的一聲，整個人像被扔進了沸水裏。他慌亂地站起身："沒、沒什麽！你喝粥！"
    他轉身就要逃，卻被葉寧忱一把抓住了手腕。
    "許沐淮。"葉寧忱的聲音很輕，"看著我。"
    許沐淮僵硬地轉過身，感覺自己的心跳聲大得整個宿舍都能聽見。
    葉寧忱的目光太過直白，讓他無處可逃。
    "還有一百天。"葉寧忱突然說。
    許沐淮一愣："什麽？"
    "距離你成年的那一天。"葉寧忱的拇指輕輕摩挲著他的手腕，"但是……"
    他頓了頓："我現在就想吻你，可以嗎？"
    許沐淮的大腦瞬間宕機。
    葉寧忱看著他呆住的樣子，輕輕笑一聲，緩緩湊近。
    在兩人的唇即將相觸的瞬間，宿舍門突然被推開——
    "葉寧忱！許沐淮！你們——"
    許願的聲音戛然而止。
    三人麵麵相覷，空氣凝固了幾秒。
    哦……許沐淮回來時門沒關嚴實。
    許願的目光在兩人之間來回掃視，最後定格在他們幾乎貼在一起的唇上。
    "……我是不是來得不是時候？"
    葉寧忱歎了口氣，鬆開許沐淮的手腕："知道還問？"
    許願"啪"地捂住眼睛："我什麽都沒看見！你們繼續！"說完就要退出去。
    "等等！"許沐淮紅著臉叫住她，"有事？"
    許願從指縫裏偷看："班主任讓我來看看你們怎麽樣了，說如果還不舒服就去醫院。"她頓了頓，又補充道，"還有，許沐淮，你爸來學校了，現在在教務處。"
    許沐淮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葉寧忱握緊了他的手："我陪你一起去。"
    許沐淮搖搖頭，勉強擠出一個笑容："你先休息，我去看看。"
    他轉身往外走，卻在門口被葉寧忱叫住。
    "許沐淮。"葉寧忱的聲音堅定而溫柔，"記住，無論發生什麽，我們約定的那一天都不會變。"
    "等我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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