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沐淮和葉寧忱剛走到食堂門口，就聽見裏麵傳來此起彼伏的抱怨聲。
    "今天一樓的紅燒肉又是橡皮做的。"一個男生端著餐盤愁眉苦臉地走出來。
    許沐淮摸了摸口袋裏葉寧忱剛給的馬蹄蓮，花瓣蹭過指尖有點癢："直接去三樓？"
    葉寧忱點頭，順手接過他懷裏的琴譜："你請客。"
    "憑什麽？"許沐淮瞪大眼睛，"我生活費還沒發呢。”
    “上次的你一定有剩餘的。"葉寧忱麵不改色，"而且..."他突然湊近，鼻尖幾乎碰到許沐淮的耳垂，"上周你咬我那口，醫藥費還沒算。"
    許沐淮的耳根"騰"地紅了，手忙腳亂去捂他的嘴："你小點聲！"掌心碰到葉寧忱的嘴唇，觸感柔軟得嚇人，他像被燙到似的縮回手。
    葉寧忱得逞似的勾起嘴角，率先走上樓梯。
    “這麽快幹嘛。”
    "怕你反悔。"
    葉寧忱突然轉過身，目光落在他手中的花上，"第一次送你花就被圍觀，下次應該找個更隱蔽的地方。"
    許沐淮感覺耳根發燙："誰、誰說有下次了！"
    "你彈《克羅地亞狂想曲》的時候，眼睛一直看著我。"
    這不是疑問句。
    許沐淮張了張嘴，找不到反駁的話。
    嘶……看兩眼會死嗎?
    食堂三樓人不多，畢竟有點貴。
    葉寧忱選了個靠窗的位置，陽光透過玻璃照在深褐色的木質桌麵上。
    許沐淮小心翼翼地把花放在一旁。
    "老樣子？"葉寧忱起身問道。
    他準備去點飯了。
    許沐淮"嗯"了一聲，突然想起什麽："等等，今天我要加一份提拉米蘇。"
    葉寧忱挑眉："慶祝演出成功？"
    "補償精神損失。"許沐淮瞪他，"你知道我在台上看到祝乘樂坐你旁邊時，差點把《克羅地亞》彈成《野蜂飛舞》嗎？"
    葉寧忱的嘴角微微上揚："你吃醋？"
    "我手抖！"許沐淮聲音提高了八度，引得附近幾桌人紛紛投來目光，他立刻縮了縮脖子。
    葉寧忱很快回來了。
    他把海鮮意麵推到許沐淮麵前，又遞過叉子："先吃飯，涼了傷胃。"
    許沐淮低頭卷著麵條，餘光卻忍不住瞟向對麵。
    葉寧忱吃飯時很安靜，動作優雅。
    "看什麽？"葉寧忱突然抬眼。
    許沐淮慌忙塞了一大口麵條，結果嗆得直咳嗽。葉寧忱皺眉遞過水杯，他咕咚咕咚灌下去半杯才緩過來，眼角都咳出了淚花。
    "慢點。"葉寧忱的聲音難得柔和，"我又不會跑。"
    許沐淮低頭戳著盤子裏剩下的麵條，突然沒什麽胃口了。
    "不吃了？"葉寧忱看了看他剩下的大半盤意麵。
    許沐淮搖搖頭："飽了。"他頓了頓“你給我吃了吧，提拉米蘇你也吃了吧。"
    離開食堂時，三樓已經沒什麽人了。
    許沐淮跟在葉寧忱身後下樓。
    樓梯間光線昏暗，他低頭看著台階，腦子裏還回放著葉寧忱那句"我又不會跑"。
    "哢"一聲脆響。
    "......"
    許沐淮單腳站著，疼得眼眶發紅。
    葉寧忱回頭時，看見他扶著牆，右腳懸空不敢碰地
    "崴了？"葉寧忱三步並作兩步折返。
    許沐淮逞強地搖頭："沒事，能走..."話音未落就往前栽去，被葉寧忱一把接住。
    "這叫能走？"葉寧忱的聲音裏帶著罕見的急躁。他蹲下身，手指剛碰到許沐淮的腳踝，就聽見一聲抽氣。
    "嘶啊……別碰！"許沐淮疼得抓住葉寧忱的肩膀，指甲隔著校服陷進肉裏。
    葉寧忱抬頭看他，突然笑了："現在知道疼了？咬我的時候不是挺凶？"話雖這麽說，手上的動作卻放得更輕。他脫下許沐淮的皮鞋，腳踝已經腫成小饅頭。
    哎呀……沒臉了。
    "醫務室。"葉寧忱簡短地說，轉身背對著他蹲下，"上來。"
    許沐淮盯著眼前寬闊的後背，喉結動了動："...我自己能..."
    "三秒。"葉寧忱打斷他，"不上來我就公主抱你過去。"
    許沐淮立刻趴了上去。
    葉寧忱托住他的腿彎站起身時，許沐淮聞到他後頸淡淡的香氣。
    "琴譜..."許沐淮突然想起什麽。
    "祝醫生會去拿。"葉寧忱掂了掂他，"你該減肥了。"
    "放屁！我才58公斤！"
    路過的學生紛紛側目。許沐淮把臉埋在葉寧忱肩窩，熱氣呼在對方頸側："你走快點..."
    葉寧忱突然偏頭，嘴唇幾乎貼到他耳朵："你心跳好快。"
    許沐淮僵住了。
    確實，胸腔裏的震動快得異常，不知是因為疼痛還是別的什麽。
    他報複性地咬住葉寧忱的肩膀——隔著校服，沒太用力。
    "屬狗的？"葉寧忱哼笑，卻把他往上托了托。
    “哼，屬龍的。”
    轉過紫藤花架時，許沐淮突然看見祝乘樂站在醫務室門口，手裏拿著——他的琴譜和那支馬蹄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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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需要輪椅嗎？"祝乘樂笑眯眯地問，"重明說倉庫有備用的。"
    葉寧忱看都沒看他："鑰匙。"
    祝乘樂從口袋裏掏出一串鑰匙晃了晃："先說好，我隻是來送東西的。"他把琴譜和花放在窗台上，"《沉默的羔羊》導演剪輯版，真的不考慮..."
    "不想。"許沐淮言簡意賅。
    一看就是跟某人學的。
    葉寧忱顛了顛他，許沐淮差點從葉寧忱背上滑下去。
    醫務室裏彌漫著消毒水的氣味。葉寧忱把他放在診療床上，從櫃子裏找出冰袋。
    "褲子卷上去。"葉寧忱說。
    許沐淮笨拙地去卷褲腿。
    葉寧忱歎了一口氣，他把冰袋按在傷處，凍得許沐淮一哆嗦。他下意識要縮腿，卻被攥住小腿肚。
    "別動。"葉寧忱單膝跪地。冰袋化開的水珠順著他的手腕滑進袖口。
    "疼就說。"
    "不疼。”
    "那就別說。"
    許沐卻看見葉寧忱拿出手機拍了張他腳踝的照片。
    "幹嘛？"
    "發給祝醫生。"葉寧忱麵不改色地打字，"問他會不會骨折。"
    許沐淮伸手去搶手機："你別——"動作太大扯到傷處，疼得他整個人往前栽，被葉寧忱接個正著。
    手機"啪"地掉在地上。兩人的呼吸交錯，許沐淮能數清葉寧忱的睫毛。就在這時，醫務室的門被推開。
    "葉寧忱！班主任找你半天了——"體委的大嗓門戛然而止。
    許沐淮手忙腳亂要推開，卻被葉寧忱按住後腰。體委的目光在他們之間轉了轉，突然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那個...你們繼續！"說完還貼心地帶上了門。
    "......"
    許沐淮絕望地把臉埋進手掌："明天全校都會傳遍..."
    葉寧忱撿起手機，屏幕上是許沐淮的照片。
    "你騙我！"許沐淮撲過去掐他脖子，"根本沒拍我的腳！"
    葉寧忱任由他鬧，直到許沐淮不小心碰到傷處"嘶"了一聲才皺眉："安分點。"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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