鬧鍾響起的前一刻，許沐淮已經聞到了關東煮的香氣。
    他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看到葉寧忱正把一次性紙杯放在床頭櫃上，熱氣在清晨微涼的空氣中形成一小團白霧。
    "六點了。"葉寧忱的聲音帶著晨間特有的沙啞，"趁熱吃。"
    許沐淮撐起身子，被子滑到腰間，露出睡得皺巴巴的t恤。
    窗外的天空還是暗藍色的，隻有東邊泛起一絲魚肚白。
    他接過紙杯，裏麵的關東煮按照他的喜好，多加湯，不要蘿卜，兩顆魚丸一顆牛肉丸五串魔芋結。
    "你幾點起的？"許沐淮喝了一口湯。
    葉寧忱正在係校服襯衫最上麵的扣子："五點四十。"他頓了頓，"食堂剛開門，人少。"
    "需要一個早安吻嗎？"葉寧忱突然俯下身，雙手撐在許沐淮身體兩側。
    許沐淮差點被湯嗆到。
    即使在一起這麽久，葉寧忱偶爾的直白還是會讓他心跳加速。
    他放下杯子，勾住葉寧忱的脖子往下帶："要。"
    這個吻帶著關東煮的鮮味和薄荷牙膏的清涼。
    葉寧忱的嘴唇柔軟而溫暖，輕輕摩挲著他的嘴唇。
    許沐淮能感覺到對方的手滑進他的發間，指尖輕輕刮過頭皮，引起一陣細微的戰栗。
    "戒指。"葉寧忱突然退開，指了指許沐淮的左手。
    許沐淮這才注意到自己還戴著那枚銀戒。
    今天是周一，有升旗儀式，他們約定過在這種全校集合的場合不戴戒指。
    "不想摘。"許沐淮嘟囔了一句，卻還是乖乖取下了戒指。
    葉寧忱從書包裏拿出那個藍色絲絨小袋子，把兩枚戒指都放進去，然後塞進書包最隱蔽的夾層。
    "快點洗漱。"葉寧忱拍了拍他的頭，"七點要集合。"
    衛生間裏，許沐淮一邊刷牙一邊盯著鏡子裏的自己。
    鎖骨上方有一個淡淡的紅痕，是昨晚葉寧忱留下的。
    靠?
    他用手指碰了碰。
    "許沐淮。"葉寧忱在門外敲門，"六點二十了。"
    "馬上好！"許沐淮吐掉牙膏沫，胡亂擦了把臉。
    操場上已經聚集了不少學生。
    許沐淮站在二班的隊伍裏，目光不自覺地尋找著一班的葉寧忱。
    哦……在主席台那呢。
    "下麵有請學生代表葉寧忱同學發言。"校長的聲音通過麥克風傳遍操場。
    許沐淮看著葉寧忱走上主席台。
    "...，希望同學們在即將到來的運動會上發揚拚搏精神..."
    就在這時，葉寧忱的目光掃過全場，在二班的位置微微停頓。
    許沐淮知道他在找自己，便悄悄比了個大拇指。
    葉寧忱的嘴角幾不可察地上揚了一下，又迅速恢複嚴肅。
    川劇變臉。
    "運動會報名表在我這裏。"回到教室後，體育委員周睿明(剛換的)揮舞著一張表格，"800米還差一個人，誰來？"
    教室裏鴉雀無聲。
    800米是最折磨人的項目，誰腦子有坑報這個?
    "許沐淮！"周睿明突然指向他，"你上學期體育期末考不是良嗎？就你了！"
    許沐淮張嘴想拒絕，班主任禮重明卻已經走進教室："報名表交上去了嗎？我們班不能有項目空缺。"
    就這樣，許沐淮被趕鴨子上架報了800米。
    嗯……周睿明腦子有坑。
    課間他去一班門口晃悠，想找葉寧忱訴苦，卻看到對方被幾個女生圍著討論運動會的事。
    吃會醋吧，來盤包子。
    "葉學長報了什麽項目？"一個紮馬尾的女生問。
    "跳遠。"葉寧忱回答，目光已經注意到了門口的許沐淮。
    兩人的視線在空中交匯，葉寧忱微不可察地挑了挑眉，用口型問："怎麽了？"
    許沐淮做了個跑步的姿勢，又垮下臉搖頭。
    葉寧忱了然，輕輕點頭，示意放學再說。
    下午的體育課，二班被拉到操場進行運動會前訓練。
    許沐淮被迫練習800米，跑了兩圈就喘成了狗。
    "你這樣不行啊。"體育老師搖頭，"比賽時會被套圈的。"
    許沐淮雙手撐膝，汗水順著下巴滴在跑道上。
    突然，一瓶冰水貼上了他的臉頰，驚得他差點跳起來。
    "補充水分。"葉寧忱不知何時出現在場邊，手裏拿著水和毛巾。
    許沐淮接過水，指尖相觸的瞬間，葉寧忱輕輕勾了勾他的小指，又迅速鬆開。
    "謝謝哥哥~"
    葉寧忱頓了頓。
    "呼吸節奏要控製好。"葉寧忱的聲音很輕，隻有他們能聽見，"第二圈彎道可以稍微減速。"
    許沐淮點點頭，仰頭灌了大半瓶水。
    "葉寧忱！"遠處傳來喊聲，"跳遠場地準備好了！"
    葉寧忱應了一聲，臨走前又回頭："別太拚命。"
    接下來的訓練中，許沐淮時不時瞟向跳遠場地。
    葉寧忱助跑、起跳、落地，沙坑旁已經圍了不少人，大多是來看"學霸帥哥"表演的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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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偶爾幾個cp姐。
    "專心點！"體育老師的哨聲把許沐淮的注意力拉回來，"再跑一組！"
    最後一組訓練時，許沐淮在彎道不小心踩到了跑道邊緣，腳踝一扭，整個人摔在了跑道上。
    又崴了?！崴了?！啊?！每學期都崴一次?！
    "許沐淮！"一個熟悉的聲音從遠處傳來。
    葉寧忱幾乎是衝過來的，完全不顧周圍人的目光。
    他在許沐淮麵前蹲下，手輕輕握住對方的腳踝檢查傷勢。
    "扭傷了。"葉寧忱的聲音低沉，"需要冰敷。"
    許沐淮能感覺到周圍同學投來的好奇目光，有些人已經開始竊竊私語。
    他有點害怕。
    他想推開葉寧忱自己站起來，卻疼得直冒冷。
    "我送他去醫務室。"葉寧忱對趕來的體育老師說。
    沒等老師回應，他已經半扶半抱地把許沐淮架了起來。
    許沐淮的臉漲得通紅，一半因為疼痛，一半因為尷尬。他能聽到身後傳來的議論聲：
    "他們關係這麽好啊？"
    "葉寧忱平時不是挺高冷的嗎？"
    "聽說他們小學就認識..."
    許沐淮把臉埋在葉寧忱身上，心裏默念"看不見我看不見我看不見我……"
    去醫務室的路上，許沐淮試圖掙脫："我自己能走..."
    "別動。"葉寧忱的手臂牢牢環著他的腰。
    醫務室的門關著，校醫不知道去哪了。
    葉寧忱讓許沐淮坐在走廊長椅上，自己去小賣部買了冰鎮礦泉水。
    "把腳抬起來。"他蹲在許沐淮麵前。
    許沐淮的腳踝已經腫了起來，葉寧忱用冰水瓶輕輕按在上麵，另一隻手握住許沐淮的小腿。
    "嘶——"許沐淮倒吸一口冷氣。
    "忍一下。"葉寧忱的聲音柔和下來，"冰敷二十分鍾。"
    走廊裏挺安靜，隻有遠處操場傳來的模糊哨聲。
    許沐淮低頭看著葉寧忱的側臉。
    "你不怕別人說閑話嗎？"許沐淮突然問。
    葉寧忱手上的動作沒停："什麽閑話？"
    "就...我們。"許沐淮的聲音越來越小，"剛才好多人在看。"
    葉寧忱抬起頭："可你受傷了。"
    許沐淮沒說話。
    冰敷結束。
    "能走嗎？"他問。
    許沐淮試著站起來，腳踝還是疼，但已經能勉強受力："嗯。"
    "我扶你回宿舍。"
    "不用了！"許沐淮連忙拒絕，"馬上要上課了，你先回去吧。"
    葉寧忱皺眉："你自己怎麽走？"
    "我慢慢挪。"許沐淮勉強笑了笑，"被老師看到你翹課不好。"
    兩人僵持了一會兒，最終葉寧忱妥協："放學我來接你。"
    回教室的路上，許沐淮一瘸一拐地慢慢挪動。
    哎喲喂……來人扶老頭子過馬路。
    放學鈴響後，他慢吞吞地收拾書包，等人都走光了才拄著周睿明牌拐杖站起來。
    教室門口，葉寧忱不知已經等了多久，背靠著走廊欄杆，目光落在遠處的天空。
    聽到動靜，他轉過頭，快步走過來接過許沐淮的書包。
    "不是說等我嗎？"他的聲音有些冷。
    許沐淮低頭："不想麻煩你..."
    葉寧忱沒說話，隻是把許沐淮的手臂搭在自己肩上，另一隻手環住他的腰。
    宿舍樓裏靜悄悄的，大部分學生都去吃飯或參加課外活動了。
    葉寧忱用鑰匙打開206的門，扶著許沐淮坐到床上，然後從櫃子裏拿出提前準備好的冰袋。
    "褲子卷起來。"他蹲在許沐淮麵前。
    冰袋貼上腫脹的腳踝時，許沐淮忍不住縮了一下。
    葉寧忱的手穩穩地固定住他的小腿，另一隻手輕輕按摩著周圍的肌肉。
    "明天別去上課了。"葉寧忱說，"我去幫你請假。"
    許沐淮搖頭："運動會前還有最後一次彩排..."
    "你這樣怎麽彩排？"葉寧忱的聲音突然提高，"怎麽比賽？"
    "你在擔心我？"
    葉寧忱抓住他的手，貼在自己臉上："廢話。"
    許沐淮俯身向前，額頭抵著葉寧忱的："我沒事的，真的。"
    葉寧忱歎了口氣，抬頭吻了吻他的鼻尖："晚飯想吃什麽？我去買。"
    "關東煮。"許沐淮不假思索地回答，然後補充，"不要蘿卜。"
    葉寧忱的嘴角終於上揚："多加湯。"
    門關上後，許沐淮慢慢躺倒在床上，盯著天花板發呆。
    腳踝還在疼，他摸出手機，看到許願發來的消息："聽說你扭傷了？葉寧忱公主抱了沒？"
    許沐淮回了個翻白眼的表情，然後點開相冊，找到昨天偷拍的葉寧忱睡顏。
    他把照片設成了鎖屏壁紙，然後滿足地歎了口氣。
    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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