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沐淮自從成年後，淚點變低了，沒成年時哭少了，成年後得都補回來。
    三周後。
    許沐淮盯著宿舍天花板上那道細小的裂縫，數到第一千三百二十七下時，門鎖終於傳來鑰匙轉動的聲音。
    他迅速閉上眼睛，調整呼吸，裝作已經睡熟的樣子。
    門被輕輕推開，走廊的燈光在地板上投下一道細長的光帶。
    腳步聲刻意放得很輕，但許沐淮熟悉葉寧忱每一步的節奏，左腳先著地，右腳稍輕，書包帶子隨著步伐發出細微的摩擦聲。
    "別裝了，我知道你醒著。"葉寧忱的聲音低沉沙啞，帶著濃濃的疲憊。
    許沐淮睜開眼，借著窗外微弱的路燈光，看到葉寧忱站在床邊，校服外套搭在手臂上，紅袖標已經摘掉了。
    他的眼下掛著明顯的青黑色，嘴唇因為幹燥而有些起皮。
    "幾點了？"許沐淮問，嗓子因為長時間不說話而有些發啞。
    "一點二十。"葉寧忱把書包放在椅子上，開始解襯衫紐扣，"張禿頭拉著我們開會，討論期中考試前的紀律整頓。"
    許沐淮從床上坐起來，被子滑到腰間。三周了。
    整整二十一天。自從葉寧忱接下那個該死的風紀巡查任務，他們就像生活在兩個平行世界，白天形同陌路，晚上才能短暫地相擁而眠。
    而且最近一周，葉寧忱越來越晚歸，有時許沐淮等到睡著都見不到人。
    挺煩的，挺生氣，挺委屈。
    "你吃飯了嗎？"葉寧忱問，背對著他脫下襯衫，露出瘦削但線條分明的背部，脊椎骨節在皮膚下清晰可見。
    許沐淮沒回答。
    他突然掀開被子跳下床，兩步跨到葉寧忱麵前，在對方驚訝的目光中一把將他推倒在床上。
    葉寧忱的後背撞在床墊上，發出一聲悶響，還沒等他反應過來，許沐淮已經跨坐上去，雙手捧住他的臉，狠狠地吻了下去。
    這個吻帶著三周來積壓的所有不滿、思念和委屈。
    許沐淮的牙齒撞到了葉寧忱的嘴唇，嚐到一絲血腥味，但他沒有停下，反而更加用力地吮吸著，葉寧忱嘴唇的血進入了許沐淮的嘴裏。
    葉寧忱起初僵硬了一瞬，隨後雙手攀上許沐淮的腰，回應得同樣激烈。
    他的手指隔著薄薄的睡衣掐進許沐淮的皮肉。
    "許沐淮..."葉寧忱在換氣的間隙喘息著叫他的名字，聲音破碎。
    許沐淮沒有回答，隻是俯身再次封住他的嘴唇，一隻手粗暴地扯開葉寧忱的皮帶扣。金屬碰撞聲在安靜的宿舍裏格外刺耳。
    "等等..."葉寧忱抓住他不安分的手，"你冷靜一點..."
    "我他媽冷靜不了！"許沐淮猛地抬頭，眼眶發紅，"三周了，葉寧忱！三周！白天你假裝不認識我，晚上回來倒頭就睡，我們連說話的時間都沒有！你還是不是我男朋友！"
    葉寧忱的胸口劇烈起伏，他抬手想摸許沐淮的臉，卻在半空中被拍開。
    "你知道今天周睿明問我什麽嗎？"許沐淮的聲音顫抖著，"他問我是不是和你絕交了！因為你在食堂看到我就轉身走開！"
    "我那是為了保護——"
    "去他媽的保護！"許沐淮一拳砸在葉寧忱耳邊的枕頭上，"我受夠了這種偷偷摸摸的日子！"
    葉寧忱突然一個翻身，兩人的位置瞬間調轉。
    他的膝蓋頂在許沐淮雙腿之間，雙手牢牢扣住對方的手腕按在頭頂，整個人籠罩在上方，呼吸粗重。
    "你以為我好受嗎？"葉寧忱的聲音壓得極低，卻比任何吼叫都更有力量，"每天戴著那個該死的袖標在校園裏巡邏，看到情侶就要記名字，而我最想抓的人其實是我自己！"
    許沐淮瞪大眼睛，胸口劇烈起伏。
    "今天在圖書館，"葉寧忱繼續說，聲音像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我看到一對高三的情侶在書架間接吻。男生把女生按在書架上，就像..."他的喉結滾動了一下，"就像我想對你做的那樣。"
    許沐淮感覺一股熱流直衝小腹。
    葉寧忱很少說這麽露骨的話，但許沐淮想的是，他們與普通的情侶是一樣的。
    "我站在那裏，手裏拿著違紀記錄本，"葉寧忱俯身，嘴唇幾乎貼上許沐淮的耳垂，"滿腦子想的卻是你。如果是你被我按在書架上，我會怎麽吻你，怎麽對你，如果我們被發現了...我們又要怎麽辦。"
    許沐淮仰起脖子，讓葉寧忱的唇落在自己敏感的頸側。三周來的第一次親密接觸讓他的皮膚像被點燃一般灼熱。
    "那為什麽不...?"他喘息著問。
    "因為張禿頭就在樓下！"葉寧忱突然鬆開他，翻身坐起，抓亂了自己的頭發，"因為每天都有至少三個巡查員在校園各處轉悠！因為如果我們被抓到，就不隻是記過那麽簡單了！"
    許沐淮慢慢坐起來，看著葉寧忱弓起的背影。他的襯衫皺巴巴地掛在身上，肩膀的線條緊繃著，像一張拉滿的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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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害怕了。"許沐淮輕聲說。
    葉寧忱的肩膀抖動了一下，沒有回答。
    "看著我。"許沐淮伸手扳過他的臉，驚訝地發現對方的眼眶泛紅，"葉寧忱？"
    "我昨晚沒吃安眠藥。"葉寧忱突然說，聲音沙啞，"結果睜眼到四點。腦子裏全是...如果我們被發現了怎麽辦。張禿頭會怎麽處理，學校會怎麽通知家長，你媽媽肯定受不了刺激..."
    許沐淮的心髒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攥緊了。他這才注意到葉寧忱床頭櫃上的藥瓶已經空了，而書桌上的咖啡杯裏殘留著厚厚的咖啡漬。
    "你一直在想這些？"他輕聲問。
    葉寧忱摘下眼鏡，用襯衫下擺擦了擦鏡片，這個動作讓他看起來脆弱："不止。還有...如果你因為這些壓力決定...結束我們的關係，我也能理解。"
    許沐淮猛地抓住他的手腕："你說什麽？"
    "理智地說，這對你很不公平。"葉寧忱沒有看他，目光落在遠處的某一點上，"你本來可以..."
    "閉嘴。"許沐淮一把抱住他，力道大得幾乎讓兩人都喘不過氣，"你這個自以為是的混蛋......"
    葉寧忱的身體僵硬了一瞬，隨後慢慢放鬆下來，手臂環住許沐淮的腰，把臉埋在他的肩膀上。
    許沐淮感覺到有溫熱的液體滲透了自己的睡衣。
    "我以為..."葉寧忱的聲音悶悶的，"我以為你會受不了這種日子。"
    "我是受不了。"許沐淮撫摸著他的後頸，"但我也受不了你想把我推開的樣子。"
    葉寧忱抬起頭，濕潤的眼睛在黑暗中閃閃發亮。許沐淮捧住他的臉，這次吻得很輕。
    "我們得想個辦法。"許沐淮抵著他的額頭說，"不能再這樣下去了。你瘦了至少五斤，黑眼圈重得要死。"
    葉寧忱的拇指撫過他的臉頰："你有什麽主意？"
    "首先，明天開始你要正常吃午飯，和我一起。"
    "但——"
    "坐在長桌兩端都行，但必須在一個空間裏。"許沐淮堅持道，"其次，周末我們要出去，遠離學校，就我們兩個人。"
    葉寧忱的眉頭皺了起來："太危險了，萬一遇到認識的人..."
    "那就去遠一點的地方。"許沐淮打斷他，"坐高鐵去臨市，沒人會知道。"
    葉寧忱深吸一口氣，"好。"
    許沐淮歡呼一聲，撲上去把葉寧忱再次壓倒在床上。
    "還有第三點。"許沐淮在親吻間隙說，"你要減少安眠藥。"
    葉寧忱皺眉："但我睡不著..."
    "我來幫你。"許沐淮的手滑進他的襯衫下擺，"用更健康的方式。"
    葉寧忱的呼吸明顯加快了："許沐淮..."
    "別想那麽多。"許沐淮咬著他的耳垂低語，"就今晚，忘記什麽巡查任務，忘記張禿頭，隻想著我。"
    葉寧忱的防線終於崩潰了。
    他一個翻身重新占據主動，急切的親吻，多親一下是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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