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業典禮結束的第二天早晨七點，許沐淮就被父親的電話吵醒。
    "八點前到公司，"許明遠的聲音不容置疑，"董事會等著見你。"
    許沐淮盯著天花板，宿醉的頭疼讓他太陽穴突突直跳。
    昨晚的畢業聚餐上，趙俊航灌了他至少五瓶啤酒，錢孫陽還偷偷往他杯子裏兌了白酒。
    "什麽董事會？"他啞著嗓子問。
    "你的就職董事會。"許明遠說完就掛了電話。
    許沐淮坐在床上發了五分鍾呆，才反應過來父親話裏的意思。
    他猛地跳起來，胃裏一陣翻騰，差點吐在昨晚隨手扔在地上的學士服上。
    ——他爸居然真的要他今天就接手公司？
    啊?
    三十分鍾後，許沐淮站在許氏集團總部大樓前，頭發剛幹，西裝領帶都是臨時從衣櫃深處翻出來的。
    "許總。"
    前台小姐恭敬地鞠躬，這個稱呼讓許沐淮渾身不自在。
    電梯直達頂層會議室，門一開，十幾雙眼睛齊刷刷地看過來。
    許明遠坐在主位，旁邊是幾位頭發花白的董事，每個人麵前都攤著厚厚的文件。
    "坐。"父親指了指身邊的空位。
    許沐淮懵逼地走過去，感覺像在夢遊。會議室裏的空調開得太足，他後背滲出的冷汗幾乎要結冰。
    "經過董事會討論決定，"許明遠推過來一份文件，"即日起由許沐淮接任集團ceo一職，我退居二線擔任董事長。"
    許沐淮盯著那份任命書，上麵白紙黑字寫著自己的名字。
    "小許總有什麽想說的嗎？"一位戴金絲眼鏡的董事笑眯眯地問。
    許沐淮的視線掃過會議室——有人期待，有人懷疑，更多的是毫不掩飾的審視。
    這些商場老狐狸們正等著看這個24歲的毛頭小子出醜。
    啊！
    "我......"許沐淮清了清嗓子，"我需要一個助理。"
    這個回答顯然出乎所有人意料。
    許明遠挑了挑眉："人力資源部會安排。"
    "不，"許沐淮抬起頭，"我要自己選。"
    會議結束後，許沐淮被帶到ceo辦公室。寬敞的空間，全景落地窗，實木辦公桌上擺著嶄新的名牌——"ceo 許沐淮"。
    "這是上周才裝修好的，"許明遠拍了拍兒子的肩，"喜歡嗎？"
    許沐淮走到窗前，整個cbd盡收眼底。
    許沐淮想從這跳下去。
    "爸，"他轉身，"為什麽這麽急？"
    許明遠沉默了一會兒，突然咳嗽起來。許沐淮這才注意到父親眼下的青黑和消瘦的臉頰。
    "體檢報告不太好，"許明遠輕描淡寫地說，"醫生建議我休息。"
    許沐淮的心髒猛地一沉。二十年前祖父也是這樣，一次例行體檢後突然交權，半年後就......
    嘎嘣。
    "別瞎想，"許明遠打斷他的思緒，"隻是小問題。但公司不能沒人管，你是唯一的選擇。"
    許沐淮想說他不合適，想說他對商業一竅不通，想說他的夢想是研究黑洞不是管理上市公司......但看著父親疲憊的眼神，所有話都卡在了喉嚨裏。
    "下午兩點有個並購案會議，"許明遠走向門口，"資料在電腦裏，自己看。"
    門關上了，許沐淮癱在真皮座椅上，感覺像被扔進深海的旱鴨子。
    他打開電腦，桌麵上整齊排列著文件夾："年度財報"、"正在推進項目"、"董事會成員資料"......
    點開第一個文件，密密麻麻的數字和圖表立刻讓他頭疼。
    許沐淮揉了揉太陽穴，掏出手機撥通了許願的電話。
    "喂？"許願的聲音帶著剛睡醒的慵懶。
    "我當ceo了，"許沐淮直接說，"今天。"
    電話那頭沉默了三秒："......哈？"
    "我需要你，"許沐淮盯著電腦屏幕，"來做我的助理。"
    "你瘋了吧？我剛接到餘依！要是你不打這個電話，我他媽都跟餘依結婚了！"
    "雙倍工資。"
    "這不是錢的問題——"
    "三倍。"
    許願歎了口氣："許沐淮，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嗎？"
    許沐淮看向窗外。
    "不知道，"他誠實地說，"要是我知道我在做什麽就不會給你打電話了。"
    掛斷電話，許沐淮繼續瀏覽那些亂七八糟的文件。
    中午十二點，秘書送來的午餐原封不動地放在桌上。下午一點，他發現自己在看同一頁報表看了半小時卻一個字都沒看進去。
    一點五十分，會議室已經陸續有人進來。許沐淮整理了下領帶，深吸一口氣推開門——
    然後僵在了原地。
    長桌盡頭坐著一個熟悉的身影，黑色西裝，正在翻閱文件的手指修長幹淨。
    那人抬起頭，微微一笑："許總，好久不見。"
    唐景明。
    許沐淮的大腦當場宕機。
    他走到主位坐下，聽著項目經理介紹並購案細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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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此我們建議由唐律師團隊負責本次並購的法律盡調......"
    許沐淮的視線無法控製地飄向唐景明。
    ？等等，唐景明是律師?他不是也有公司嗎?
    "許總？"項目經理小心翼翼地問，"您覺得呢？"
    全場的目光都集中過來。
    許沐淮握緊手中的鋼筆，突然意識到這就是他未來生活的常態——永遠在眾目睽睽下做決定，永遠不能露出不確定的表情。
    "可以，"他點點頭，"但我要看團隊名單。"
    唐景明眼中閃過一絲讚許，推過來一份文件："已經準備好了。"
    會議持續到晚上七點。
    許沐淮記了滿滿三頁筆記，問題一個比一個犀利。
    散會後，他叫住了唐景明。
    "你早就知道？"
    唐景明推了推眼鏡："三天前你父親聯係我，說需要可靠的法律顧問。"
    "所以我表哥的酒吧......"
    "暫時交給孟律河打理。"唐景明笑了笑，"別擔心，我不是來監視你的。"
    許沐淮鬆了口氣，隨即又想到什麽："我爸的體檢......"
    "不嚴重，但需要休息。"唐景明拍拍他的肩，"給自己點時間，你會是個好ceo。"
    回到辦公室，許沐淮發現桌上多了個包裹。拆開後是一本《商業入門指南》，扉頁上寫著："給天文係畢業的ceo——許幾複"。
    許沐淮忍不住笑了。
    他打開電腦，繼續啃那些文件。
    手機震動，是許願發來的消息：「我訂了後天的機票。準備好迎接你的救世主吧！」
    許沐淮回了個「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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