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七點，帝豪酒店，榮昌集團的林總點名要見你。"周睿明把燙金請柬拍在許沐淮桌上，"我打聽過了，這老家夥出了名的能喝，帶去的助理沒一個能站著出來的。"
    許沐淮從一堆文件中抬起頭，眼下掛著兩個明顯的黑眼圈。接任ceo兩周，他覺得自己老了十歲。每天睡眠不足五小時，咖啡因攝入量是天文係時期的五倍。
    "推不掉？"許沐淮揉了揉太陽穴。
    周睿明搖頭："榮昌是我們最大的原材料供應商，林總手裏捏著三個關鍵專利。"他頓了頓，"而且...你爸特意發消息說，這頓飯很重要，兄弟，你完了。"
    許沐淮歎了口氣，合上文件夾。自從父親退居二線去療養，這類"特意發消息"的事情越來越多。
    "行吧，準備解酒藥。"許沐淮站起身，突然想起什麽，"對了，你會喝酒嗎？"
    周睿明咧嘴一笑："老家東北的，你說呢？"
    晚上六點五十，帝豪酒店頂層包廂。許沐淮穿著深灰色西裝，周睿明則換了一身藏青色三件套——用許沐淮的信用卡新買的。
    許沐淮心疼死了。
    "許總！久仰久仰！"林誌榮大步迎上來，五十多歲的人精神矍鑠，身後跟著三個西裝筆挺的副總，"這位是？"
    "我的特別助理，周睿明。"許沐淮微笑握手。
    林誌榮上下打量周睿明，突然笑了："小夥子挺精神啊，等會兒多喝兩杯！"
    周睿明感覺後背一涼，他往門口看了一眼，靠……一排保鏢。
    包廂裏已經擺好了酒菜。許沐淮被安排在主賓位，周睿明緊挨著他坐下。服務員悄無聲息地倒上第一輪酒——53度的茅台。
    "來，先幹三杯！"林誌榮舉杯，"慶祝我們合作十周年！"
    許沐淮剛要舉杯，周睿明突然按住他的手腕："林總，我們許總最近胃不太好，醫生囑咐少喝酒。這杯我替他敬您！"
    不等回應，周睿明仰頭幹了。火辣的酒液順著喉嚨燒到胃裏，他強忍著沒咳嗽。
    周睿明扭頭對許沐淮小聲說："別在葉寧忱回來前喝死了。"
    林誌榮眯起眼睛："小夥子夠爽快！那許總隨意，我們和小周喝！"
    接下來的兩個小時，周睿明體會到了什麽叫"酒桌文化"。
    林誌榮帶來的三個副總輪番上陣，各種敬酒理由層(有)出(那個)不(大)窮(病)——慶祝簽約、預祝合作、甚至"今天天氣好"都能成為幹杯的借口。
    "小周啊，聽說你是學曆史的？"第四瓶茅台見底時，林誌榮拍著周睿明的肩，"我收藏了些古董，改天來鑒賞鑒賞？"
    周睿明感覺舌頭有點大："一、一定去..."
    許沐淮在一旁如坐針氈。
    他已經盡量少喝，但架不住對方勸酒，三四杯下肚後視線開始模糊。而周睿明至少喝了十幾杯。
    "許總年輕有為啊，"林誌榮突然轉向許沐淮，"我女兒剛從倫敦回來，學藝術的，你們年輕人應該多交流..."
    周睿明一個激靈，這老狐狸居然打聯姻的主意？他猛地站起來："林總！我再敬您一杯！感謝您這麽多年對我們許氏的支持！"
    又是一杯見底。林誌榮哈哈大笑："好！我就喜歡你這樣的年輕人！"
    晚上十點半，酒局終於接近尾聲。周睿明數不清自己喝了多少，隻感覺天旋地轉。許沐淮情況更糟，趴在桌上不省人事。
    "林總...合同..."許沐淮迷迷糊糊地嘟囔。
    "放心！明天就簽！"林誌榮滿意地看著兩個醉醺醺的年輕人，"我讓司機送你們回去。"
    周睿明強撐著最後一絲清醒："不、不用...我叫了車..."
    把許沐淮塞進出租車後座時，周睿明差點一起栽進去。司機嫌棄地看著兩個醉漢："吐車上加兩百啊。"
    "放、放心..."周睿明摸出錢包，"加五百...別開太快..."
    要是許沐淮清醒著他能把周睿明扔海裏。
    許沐淮的公寓在市中心高層，周睿明幾乎是扛著他進電梯的。許沐淮一米八幾的個子，死沉死沉，周睿明累出一身汗。
    "鑰匙...鑰匙呢..."周睿明在許沐淮口袋裏摸索，突然摸到震動的手機。屏幕上顯示「供應鏈張總：緊急！馬來西亞工廠停工了！」
    周睿明瞬間酒醒了一半。他把許沐淮扔在沙發上，抓起手機查看。十幾條未讀消息，從各部門主管到董事會成員，全是緊急事務。
    "操..."周睿明看著跟喝死了似的的許沐淮，知道今晚指望不上他了。
    第一通電話打給供應鏈總監："張總，具體情況？"
    "周助理？許總呢？"張總聲音焦急，"馬來西亞工廠工人罷工，我們下個月要交付的訂單原材料全卡在那裏了！"
    周睿明揉了揉太陽穴："備選方案？"
    "越南有家工廠能接，但價格高30，而且..."張總猶豫道，"需要許總簽字授權超額支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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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睿明看了眼呼呼大睡的許沐淮："把資料發我郵箱，一小時內給你答複。"
    掛斷電話，手機又響了。這次是市場部："周助理，榮昌那邊把合同發過來了，但條款和談好的不一樣，多了條獨家供應協議..."
    周睿明罵了句髒話。林誌榮這老狐狸，果然在酒桌上談的和實際給的不是一回事。
    接下來三小時，周睿明體驗了許沐淮的一天。
    他翻遍許沐淮的電腦找授權文件，給法務部打電話谘詢合同條款，甚至聯係了許沐淮的父親詢問曆史合作細節。
    淩晨兩點，馬來西亞工廠那邊傳來消息：罷工暫時平息，但產能恢複至少需要一周。
    "不行，等不了。"周睿明對著電話說，"先讓越南工廠開工，兩邊同時進行。差價從營銷預算裏挪。"
    "這...需要財務總監批準..."張總遲疑道。
    周睿明火了："現在是淩晨兩點！等他們上班黃花菜都涼了！我以ceo辦公室名義擔保，出事我負責！"
    掛斷電話，周睿明癱在椅子上。他想穿越時空，把當初那個想進入公司的周睿明呼死。
    許沐淮在沙發上翻了個身，嘟囔著要喝水。周睿明倒了杯溫水扶他起來，許沐淮迷迷糊糊喝完，又倒頭睡去。
    "你倒舒服..."周睿明對著許沐淮豎了一個中指，繼續處理堆積如山的郵件。
    淩晨四點，當周睿明終於處理完最後一份緊急文件時，他發現許沐淮的手機又收到一條消息。發件人顯示「唐景明」：「並購案有新進展，明早九點能來我辦公室詳談嗎？」
    周睿明發出無聲的怒吼，都他媽四點了，有病啊，淩晨發消息。
    「許總今天有約了，改下午三點吧。」
    清晨六點，陽光透過窗簾照進客廳。周睿明趴在餐桌上睡著了，電腦還開著，屏幕上是一份剛擬好的危機處理方案。
    許沐淮是頭疼醒來。
    他睜開眼，發現自己躺在沙發上，身上蓋著條毯子。餐桌上，周睿明睡得呼呼呼呼呼。
    許沐淮輕手輕腳地走過去，看到電腦屏幕上的文件標題：「馬來西亞工廠罷工應急方案」。他點開郵箱，發現幾十封已發送郵件，全都署著他的名字。
    "臥槽..."許沐淮快速瀏覽內容。
    手機震動起來，是父親的消息：「聽說昨晚的危機處理得很好，有長進。」
    許沐淮看著熟睡的周睿明，他拍了拍他的肩膀，滿眼崇拜，一副“以後工作都讓你來做”的樣子："醒醒，去床上睡。"
    周睿明迷迷糊糊抬頭，嘴角還掛著口水印："幾點了...？"
    "七點半。"許沐淮倒了杯水給他，"你昨晚真做了我所有的工作。"
    周睿明瞬間清醒："那些郵件我都抄送你了！就是應急處理，具體決策還得你..."
    "做得很好。"許沐淮打斷他，拿了一張卡給他，"獎金，有十萬。"
    "謝謝義父！"周睿明差點跪下，突然想起什麽，"對了，唐律師約你今天見麵，我幫你改到下午三點了。"
    "你看了我的消息？"
    "呃...當時情況緊急..."
    "你怎麽知道我手機密碼?"
    "猜的，不是你的生日，就是葉寧忱的生日。"
    許沐淮沉默片刻，轉身走向浴室："去換衣服，八點半有例會。"
    周睿明想從這跳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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