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明剛把腳從水瓶上移開，準備再補上一句嘲諷，突然感覺後頸一涼，像是有冰水順著衣領灌了進去。
    他猛地跳起來，手忙腳亂地去摸脖子。
    “誰？！誰他媽搞鬼？”
    周圍的空氣安靜了一瞬，其他兩個男生麵麵相覷。
    “明哥，沒人啊？”
    張明狐疑地掃視四周，目光掃過祁因站立的位置時，祁因故意對著他的臉吹了口氣。
    劉海被吹得亂翹，張明驚恐地後退半步，撞到了身後的課桌。
    “邪門了！”
    祁因躲在一旁，差點笑出聲，轉頭又瞥見張明桌上那包沒吃完的進口薯片，計上心來。
    趁著三人注意力都在張明莫名的“遇鬼”經曆上，祁因像一陣風似的滑到桌邊，在袋口抹了點剛才蹭到的泔水桶裏的餿汁。
    “吃點東西壓壓驚？”其中一個男生討好地拿起薯片遞過去。
    張明正心煩意亂，隨手抓了一把塞進嘴裏，剛嚼兩下就哇地吐了出來，臉色鐵青。
    “呸！什麽玩意兒？餿了！”
    另一個男生不信邪，也伸手去拿，手指剛碰到袋口，就感覺一陣黏膩。
    “臥槽！明哥，你這薯片被誰動過了？”
    教室裏的竊笑聲停了，彌漫著詭異的氛圍。
    張明額頭上的青筋跳了跳，他幾乎可以肯定是有人在惡作劇，但目光掃遍教室，除了角落裏噤若寒蟬的小辰，沒有任何異常。
    這時，祁因又悄悄繞到三人身後，手指精準地勾住張明口袋露出半截的鑰匙串，用力一拽。
    鑰匙串“叮鈴”一聲掉在地上。
    三人身體僵直，低頭去看。
    祁因對著那臃腫的屁股狠狠踹了一腳。
    “啊！”張明慘叫著摔在地上。
    小辰嚇了一跳，下意識往後退，被張明一把抓住腳踝。
    “是你！是不是你小子搞的鬼？！”
    小辰臉色慘白，嘴唇哆嗦半天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祁因抄起旁邊課桌上的半塊橡皮，對準張明的後腦勺，蓄力一拋。
    “啪！”橡皮精準地命中目標。
    張明吃痛鬆手，捂著腦袋回頭，卻隻看到空蕩蕩的空氣。
    “有鬼啊——！”
    其中一個男生終於忍不住尖叫起來，連滾帶爬地往後退。
    三人頓時亂作一團，撞翻了附近的桌椅。
    忽然，祁因餘光瞥見一個閃亮的物件，來自張明掉在地上的書包。
    原來在這！
    祁因迅速撲向書包，張明反應極快，猛地轉身抓住書包帶。
    “你是誰？！”
    雖然他看不見祁因，但書包被拽動的力量是實實在在的。
    祁因用力一扯，書包帶應聲而斷，不鏽鋼飯盒“哐當”一聲掉在地上。
    “抓住他！別讓他跑了！”張明怒吼著撲上來。
    祁因矮身躲開，順勢撈起飯盒。
    “叮鈴鈴——”
    火災警報鈴聲敲響。
    掌心的鏡片變得滾燙，三角鏡麵裏宇文舟的影像劇烈波動，嘴唇開合似乎在說什麽，聲音失真。
    “什麽？我聽不——”
    下一秒，整個世界被血色浸染。
    “他在那！”一聲尖叫刺破空氣中彌漫的血霧。
    祁因抬頭，三張血淋淋的麵孔出現在眼前，嘴角撕裂到耳根，嘴巴裏滿是尖刺狀的牙齒。
    跑！
    本能先於思考驅動雙腿，祁因撞開教室門衝了出去。
    原本三十米長的過道像被無形之手拉長的口香糖，盡頭消失在血霧深處。
    兩側的班級門牌以詭異頻率閃爍，從“一年一班”跳成“實驗室”，又變成“標本室”。
    “宇文舟！這他媽什麽情況？”
    祁因攥緊飯盒和鏡片狂奔，身後傳來肉體拍打地麵的黏膩聲響。
    不用回頭他也知道，那三個學生的四肢正在變異成節肢動物般的附肢。
    鏡片裏終於傳來斷斷續續的回應：“飯盒是…關鍵道具…觸發空間折疊…現在聽我指揮！”
    祁因的戰術靴在滲血的地磚上打滑，險些摔倒。
    前方十字路口突然從地板升起無數鐵質課桌，桌腿扭動著組成路障，擋住了前方的通道。
    祁因急刹轉向右側通道，路口卻堆滿了正在融化的蠟像，每張臉上凝固著不同的痛苦表情。
    “左轉！”宇文舟的指令炸響在耳畔，“數到三跳起來！”
    祁因毫不猶豫地躍起，原先站立處的地板轟然塌陷，露出下麵沸騰的黑色液體，幾雙蒼白的小手從裏麵伸出來。
    “現在右轉進樓梯間！別碰扶手！”
    扶手？
    祁因瞥見鏽蝕的鐵欄杆上爬滿肉瘤狀的增生組織，隨著他的靠近一鼓一鼓地脈動。
    他三步並作兩步衝下樓梯，樓梯之下還是樓梯。
    無論下多少層，轉角處的“3f”標識永遠陰魂不散。
    身後的追兵越來越近。
    張明的嘴巴橫著裂開，口腔周圍的尖牙興奮地顫動。
    “跑啊，繼續跑啊小老鼠～”
    “草！這樓梯根本沒——”
    祁因忽然腳下一空，差點骨碌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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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鏡片裏宇文舟的影像在雪花噪點中消散。
    “是視覺陷阱…咳…聽好…”
    通訊時斷時續。
    “下一層看到消防栓時…用飯盒砸碎玻璃…拿滅火器噴…”
    祁因在旋轉樓梯的眩暈中死死盯著每個轉角。
    終於，在某個平台處出現一個鏽紅的消防箱。
    他掄起飯盒狠狠砸碎了外層的玻璃，飛濺的玻璃渣中，滅火器鋼管突然睜開密密麻麻的複眼，讓人頭皮發麻。
    “我草！你他媽耍我？”
    “就是現在！噴它！”宇文舟的吼聲震得鏡片發燙。
    祁因閉眼按下壓把，“媽的！都去死吧！”
    “滋——”的一聲。
    預料中的幹粉沒有出現，冰涼的液體澆了他滿臉。
    睜開眼時，滅火器變回了普通模樣，樓梯間也露出了真實麵貌。
    他們一直在同一層打轉，所謂的無限循環隻是牆麵上貼的鏡麵貼紙。
    “牛逼啊白毛！”祁因興奮地衝向出口。
    廁所門被撞開的瞬間，手中鏡片化作一灘黑水，飛回到右側鏡子裏。
    如水滴般，激起層層漣漪。
    這次，鏡子後清楚地傳來宇文舟的喊聲。
    “快！跳進來！”
    追兵的利爪已經勾住祁因的衣領，沒有任何猶豫的餘地，他抱著飯盒縱身躍入鏡麵。
    失重感持續了也許一秒，也許一個世紀。
    當他重重摔在現實世界的瓷磚上，鏡麵在他身後“啪”的閉合，將那些扭曲的嚎叫隔絕在另一個維度。
    “反應速度比訓練時提升19。看來你還沒蠢到無可救藥。”熟悉的冷淡嗓音從頭頂傳來。
    祁因癱在地上大口喘氣，眼前還一陣陣發黑。
    “黎鳶呢？”
    宇文舟的表情出現一絲裂紋，“保安又出現了……”
    “她逃跑時弄丟了鏡片…我們失去聯係已經十七分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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