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在卡羅琳·奧古斯塔·米爾沃頓的宅邸……
    “嗯……”
    “……怎麽了？”
    “你不覺得奇怪嗎？”
    躲在附近灌木叢中的華生眯起眼睛，對蹲在身旁的阿德勒說道。
    “什麽奇怪？”
    “我發送消息的瞬間，那家偏僻的咖啡館裏突然響起了通知音，對吧？”
    “……別再提這件事了。”
    阿德勒輕聲笑著回應華生，聲音壓得極低。
    “華生小姐，並非隻有我會使用通訊魔法。如今這幾乎是所有魔法師的基本功。”
    “嗯……”
    “你發送消息時，附近可能有魔法師正巧收到了自己的消息，才讓你聽到了聲音。”
    然而，看到華生仍用半信半疑的眼神盯著自己，阿德勒不禁歎了口氣，補充道。
    “而且你之後又嚐試發送了好幾次消息，不是嗎？”
    “……沒錯。”
    “從那以後，我這具身體連一條消息都沒收到。所以別再糾結這些奇怪的誤會了。”
    阿德勒說完，專注地看著華生，她終於將目光移向一旁。
    “當然不可能。”
    “為什麽？你在想什麽？”
    “先別管這個。看前麵。”
    聽到她的話，阿德勒轉頭向前，奇怪地鬆了口氣。
    “我還以為終於到了該再次使用這把槍的時候……”
    “呃……”
    然而，聽到身旁華生冷冰冰的話語，阿德勒不禁冒出冷汗，勉強擠出笑容掩飾緊張。
    “那你覺得我們現在該怎麽做？”
    “什麽？”
    華生突然提出質疑，阿德勒急忙轉頭看向她，心中一驚，眼睛因不必要的擔憂而瞪大。
    “你費盡心機勾引了幾天的女仆，不也被留在外麵了嗎？你口口聲聲說要闖入米爾沃頓的宅邸，現在卻隻是在外麵的灌木叢裏徘徊。”
    “凡事都有原因。”
    “至少解釋一下原因吧？”
    聽到她嚴厲的質問，阿德勒麵不改色地開始解釋。
    “我接近那個女仆是為了了解宅邸布局和卡羅琳的日常習慣。”
    “真的？”
    “過去幾天和她相處，我大致摸清了潛入路線和卡羅琳通常的入睡時間。”
    “嗯。”
    “意外發現卡羅琳一旦睡著，無論發生什麽都不會醒。這讓仆人們常常很難叫醒她。”
    他帶著明顯的得意說出這番話，華生卻露出一絲懷疑的表情。
    “你究竟是怎麽從那個忠心耿耿、幾乎是米爾沃頓左膀右臂的女仆口中套出這些信息的？”
    “其實她不是普通女仆。在黑道上，她可是出了名的危險刺客。”
    “什麽！？”
    “所以我才阻止她跟來。與其帶著這麽危險的變數，不如徹底排除。”
    “……”
    “不過，這樣反而幫了我們大忙，畢竟我們除掉了一個相當棘手的守門人，不是嗎？”
    聽到他接下來的話，華生的眼神變得一片茫然，震驚得無以複加。
    “卡羅琳小姐入睡還有些時間。所以……”
    “……我們聊聊吧。”
    她的目光突然變得銳利。
    “你主動要聊天？真沒想到。”
    “……關於你，艾薩克·阿德勒，我有很多疑問。”
    聽到他的話，她微微向阿德勒傾身，壓低聲音說道。
    “什麽疑問？”
    “你是個謎。”
    她的眼睛在黑暗中靜靜地閃爍。
    “從你近期與以往不同的行動來看，你似乎是個好人。藍色寶石事件中遇到的那位女士的證詞也能佐證這一點。再加上你平時天真開朗的表情，更是如此。”
    “……謝謝？”
    “但你顯然具有雙重性。”
    華生說出這句話時，表情微微緊繃。
    “有時候，你看起來像是世上最可怕的幕後黑手。尤其是當你用那樣的眼神微笑時。”
    “……像這樣？”
    “呃。”
    看到阿德勒故意用那種眼神微笑，華生厭惡地打了個寒顫。
    “也就是說，必要時你會不擇手段。”
    “……我做過那樣的事嗎？”
    “說實話，你能讓夏洛特和教授都深陷這場荒謬的賭約，就足以說明你的手段了，不是嗎？”
    她的話切中要害，阿德勒原本帶著笑意的眼神慢慢收斂，閉上了嘴。
    “你仿佛完美地站在善惡之間，保持著絕對中立。”
    “……”
    “我至今仍不確定哪一麵才是真實的你。”
    兩人陷入了沉默。
    “看來，華生小姐，你和福爾摩斯一樣，有著很強的分析能力。或許這是你閱人無數積累下來的特質。”
    “誰都能看出來！隻是大家都被你的外表迷惑，通常都忽略了這一點。”
    阿德勒打破短暫的沉默，勉強擠出一絲笑容，華生則露出可愛的獠牙，發出低沉的咆哮。
    “你太可疑了。就連你的私生活和過去都如此神秘。”
    “你調查過我的背景？”
    “不是我，是我那對你神魂顛倒的可憐搭檔。令人驚訝的是，就連福爾摩斯至今都沒能查到你的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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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有點可怕……”
    阿德勒聽了她的話，感到一陣寒意，抱住了自己。
    “說實話，你有朋友嗎？”
    “……什麽？”
    華生側頭看向他，嘴角掛著嘲諷的冷笑，向阿德勒問道……
    “夏洛特至少還有我這個朋友。但你似乎連最基本的友誼關係都沒有。”
    “我有女朋友。”
    “不是那個意思。我指的是建立在友情之上的柏拉圖式關係。”
    『應該是男性朋友，我翻百度翻的是男同，不知道為啥』
    阿德勒的笑容消失了，開始尷尬地撓頭。
    “看來你真的沒有……”
    “……我有。大概三個。”
    “他們是什麽樣的人？”
    “都是我上學時的夥伴。”
    “……上學時？你入學奧古斯塔學院後幾乎沒怎麽去過。”
    “進入奧古斯塔學院之前，我上過小學。”
    聽到華生困惑的聲音，他迅速轉移了話題。
    “你真的有朋友嗎？”
    “……其中一個喜歡給人提供建議。”
    “心理谘詢，聽起來不錯。雖然我對精神病學不太了解，但對患者來說……”
    “問題是他太喜歡謀殺遊戲了。”
    “……什麽？”
    華生一開始靜靜地聽著他遙遠的聲音，然而聽到他接下來的話，表情變得困惑起來。
    “還有一個家夥癡迷於一款既沒有夢想也沒有希望的奇怪硬核遊戲。”
    “……”
    “更令人驚訝的是，我還有一個對我完全沒有戀愛興趣的女性朋友。”
    “真的？”
    “如果我說原因是她瘋狂迷戀超級英雄漫畫裏的角色，你會相信嗎？”
    華生因困惑而短暫地露出茫然的表情，隨後皺起眉頭，忍不住問道……
    “硬核……類似謀殺，還有超級英雄漫畫？這些到底是什麽？”
    “……啊。”
    “使用別人聽不懂的術語，這是妄想症的典型症狀。”
    華生說著，憐憫地看著阿德勒，小聲嘀咕道……
    “……我本以為能了解到艾薩克·阿德勒不為人知的一麵，連福爾摩斯都沒發現的秘密，現在才意識到你可能有點精神錯亂。”
    阿德勒茫然地凝視了她一會兒，然後緩緩地輕聲說道……
    “你想知道嗎？”
    “知道什麽？”
    “我的過去。”
    聽到他的話，華生看向阿德勒的眼睛不禁瞪大。
    “別再露出那種表情……”
    阿德勒又開始用那種眼神微笑，華生厭惡地移開目光。但中途她停頓了一下，又試探性地看向他的眼睛。
    “……”
    因為在他微笑的眼睛裏，隱約閃爍著一抹清晰的憂鬱。
    “……我倒不是很想聽，但……”
    “是麽……”
    華生又觀察了他一會兒，然後靜靜地垂下了目光。
    “……反正等待的時候也沒事，聽聽也好。”
    “啊。”
    她裝作若無其事地說著，阿德勒的表情明顯開朗起來。
    “那我該從哪兒說起呢……”
    “……他確實有點像內維爾。”
    華生靜靜地看著阿德勒歪著頭，平時的微笑中透露出一絲興奮，心中暗自思忖。
    “難道……”
    “好吧。”
    就在她的目光再次變得銳利時，
    “就從我五歲時在社區遊樂場製造的四角戀說起吧。”
    阿德勒歡快明亮的聲音傳來。
    “……算了。”
    華生的目光突然變得呆滯，靜靜地看著阿德勒，暗自嘀咕道……
    “當時隻有我一個人。”
    “……那不可能是內維爾……”
    夜空中的月亮漸漸變得越來越明亮。
    ——
    “於是，我就開始對編程……不，是魔法產生了興趣。”
    “……”
    “幸好我有這方麵的天賦，很快就熟練掌握了。憑借這個，我勉強維持生計，直到偶然進入了那家公司……不，我是說，我考入了奧古斯塔學院。”
    阿德勒開始回憶後，不知過了多久。
    “這就是我平凡無奇的人生故事。”
    “呃，嗯……”
    “……你為什麽看起來這麽困惑？”
    阿德勒講完故事，眼中帶著純粹的好奇問道，華生則若有所思地回答。
    “你到底過著怎樣的生活？”
    “怎麽說呢？說實話，我自己也不太明白。”
    “現在，我有點開始理解你為什麽會那樣對待女性了……”
    “嗯，你知道嗎？我曾經有恐女症，哈哈……”
    她敏銳地觀察了阿德勒平靜的表情片刻，最終低聲說道……
    “不過，我還是無法理解你這種厚顏無恥的行為。”
    瑞秋·華生用冰冷如霜的表情，向阿德勒露出自己的下腹部，不滿地嘀咕道……
    “……我這麽做是想和你建立正常的關係。”
    “你說什麽？”
    阿德勒看著灌木叢的黑暗中柔和發光的印記，尷尬地笑了笑，急忙找借口。
    “除了你有嚴重的刺激成癮症，甚至到了今晚還跟著我來這裏的程度，華生小姐，你是我認識的最正常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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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你到底在說什麽？”
    “你喜歡賭博確實是個小缺點，但這是幾乎所有人都可能有的毛病，所以我們就接受這一點吧。”
    華生慌亂地試圖反駁，但阿德勒一刻不停地繼續說道……
    “作為朋友，你很完美。雖然很遺憾，但我必須和吉婭·萊斯特雷德小姐成為戀人，盡管她比你更討厭我。”
    “……”
    “如果我正常接近你，恐怕事情又會像往常一樣變得扭曲。”
    “你到底在說什麽……”
    “我也想有一個正常的朋友，華生小姐。你已經聽過我的過去了，所以知道我為什麽不喜歡和男性親近。”
    聽到他沮喪的聲音中帶著一絲悲傷，華生的眼神微微柔和了一些。
    “……所以，你這麽做都是因為這個原因？”
    “這樣能確保你恨我，至少從理性層麵上，不是嗎？”
    “你真是最壞的。”
    “這話我已經聽過很多次了。”
    盡管她這麽說，艾薩克·阿德勒還是咧嘴笑了笑。
    “華生小姐。”
    “……嗯？”
    “你是唯一一個知道我過去的人。”
    他慢慢靠近，瑞秋·華生因他突然的靠近而慌亂，開始向後退。
    “夏洛特不知道，簡·莫裏亞蒂教授也不知道。就連我的正式女友吉婭·萊斯特雷德小姐，也不清楚我的過去。”
    “什麽……？”
    阿德勒繼續向前傾，嘴角掛著戲謔的微笑。
    “隻有你……”
    “停！”
    華生不知不覺提高了聲音阻止阿德勒靠近，急忙捂住嘴，環顧四周，確保沒人聽到她突然的喊聲。
    “……現在我明白了，你根本不值得同情。我有點能理解你為什麽會過著如此不幸的生活了。”
    “什麽？”
    “因為你總是不假思索地表現得過於友好和隨意，讓所有人都失去了理智。”
    華生大聲歎了口氣，開始用冰冷的語氣責備阿德勒。
    “我做了什麽？”
    “……你難道不記得你剛才靠近時的表情和說的話了嗎？完全沒有分寸感。”
    “這有什麽關係？”
    “我真的要瘋了。”
    華生對他嚴重缺乏理解感到沮喪，忍不住抱著頭，像個瘋子一樣搖晃著。她真的快崩潰了。
    “總之，請注意你的行為。”
    “……”
    “……離我遠點。”
    當阿德勒隨意地向她伸出手時，華生板著臉拍開了他的手。
    “你肯定又會像上次那樣，在最後一刻出其不意，以為沒人會知道，是不是？你以為你在騙誰？”
    “哈哈……”
    “我差點又上當了……”
    華生輕聲嘀咕著，但看到阿德勒尷尬的笑容消失，肩膀耷拉下來，顯得悶悶不樂時，聲音漸漸低了下去。
    “我已經說過很多次了，我有內維爾。而且，對你有感情的夏洛特是我最好的朋友。”
    “……我明白了。”
    灌木叢中再次響起冰冷的聲音。
    “所以……我們就保持朋友關係吧。”
    “……！”
    然而，聽到她稍微緩和的語氣，阿德勒悶悶不樂的表情立刻開朗起來。
    “我沒有其他意思。我這麽做隻是因為同情你……”
    “嗬嗬。”
    “請別那樣笑。”
    艾薩克·阿德勒露出無憂無慮的笑容，蕾切爾·華生移開目光，冷冷地嘀咕道：“真煩人。”
    “我覺得挺好的。”
    “哼。”
    就在兩人之間不知為何開始彌漫起一種奇怪的氛圍時……
    “啊，時間到了。”
    阿德勒突然站起身，眼睛開始閃爍光芒：“該進入宅邸了。”
    “嗯。”
    聽到他的話，華生低頭看著自己從口袋裏掏出的槍，開始坐立不安。
    “華生小姐，我一直在想，”
    “……？”
    阿德勒表情嚴肅，突然對她說道……
    “我覺得我不能再這麽優柔寡斷了。”
    “你在說什麽？”
    “如果我不表現得更有男子氣概，我的所有權可能會落入一方手中，這肯定會在倫敦引發一場戰爭。”
    “這也太自大了……”
    華生對他的話皺起眉頭，正準備反駁，但中途停頓下來，仔細思考他的話。
    “……不，現在想想，確實如此……”
    最後，她慢慢點了點頭，承認阿德勒說的是事實。
    “所以我做了那個決定。”
    身旁的阿德勒帶著如釋重負的表情說道。
    “什麽決定？”
    “加入這場賭約。”
    說著，阿德勒開始翻找自己的隨身物品。
    “既然你提到了，你為什麽要加入賭約？”
    “因為我覺得是時候理清一些事情了。”
    他掏出一小瓶酒，眼睛在黑暗中微微發亮。
    “順便再迷住卡羅琳。”
    “……”
    “看著吧。我完美的解決方案。”
    說完，他打開瓶蓋，一口氣喝光了裏麵的酒。
    “史上最差勁的朋友。”
    華生看著他，臉上露出陰鬱的表情，一邊檢查著槍一邊搖頭。
    “長得帥就了不起嗎？”
    然後，華生的臉頰微微泛紅，低聲嘀咕道……
    “……說到底，我還是更喜歡內維爾。”
    ……
    大約十分鍾後……
    ——砰！
    卡羅琳·奧古斯塔·米爾沃頓的宅邸裏傳來一聲槍響。
    “……咳。”
    接著，同一個地方傳來有人嗆咳的聲音。
    “你……你怎麽會在這裏？”
    不知為何，腿部流血倒在地上的卡羅琳，臉色蒼白地看向咳嗽聲傳來的方向，顫抖著聲音問道。
    “……維護秩序。”
    艾薩克·阿德勒攔截了闖入米爾沃頓宅邸的入侵者，倒在一旁，盡管胸口被打出一個彈孔，臉上仍露出歡快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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