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麽簡單？”
    顧桀怕對方忽悠自己。
    “對，就這麽簡單。”
    秦禦梟語調上揚，眼神期待。
    顧桀開口，一聲“爹”字卡在喉嚨，忽然又慫了。
    姐姐還沒有原諒親爹，甚至都沒有原諒娘親。
    他如果當場認爹，無異於背叛姐姐。
    “宸王殿下，你還是隨便訓我吧。
    我皮糙肉厚，不怕！”
    顧桀說出違心的話。
    “行。”
    秦禦梟幹脆利落地回應。
    眼底卻劃過一抹失落，不再多言。
    －
    華燈初上。
    繁華熱鬧的皇城大街，人聲鼎沸。
    顧薇行走在街頭，隻覺得心煩意亂。
    她本想出來靜一靜。
    可已經走了一天，心情依舊不能平靜。
    她頭頂醜陋的傷口，因為走路出汗，便把紗布扔了。
    人群偶爾會投來窺探的目光。
    顧薇本以為，這點小疤痕，沒什麽大不了。
    可那些目光就像是一根針，紮在她的心裏。
    提醒她一個事實。
    她毀容了。
    從此以後，“漂亮”這種詞，與她無關。
    但凡講究體麵的家族，都不會娶一個容貌有損的女子。
    顧薇心裏堵著一口氣。
    她想自己無視那些眼神，可心情卻越來越鬱悶。
    走著走著，她竟無意中走到“百花樓”門口。
    這是天黎國最大的青樓，裏麵不僅有漂亮的美人。
    在更裏的內院，還有俊俏的小倌。
    鬼使神差地，顧薇繼續裏走。
    百花樓的老鴇看見顧薇，頓時眼睛一亮。
    她知道這位姑娘，國公府表小姐，後台強硬。
    聽聞春日宴，宸王想認回她，她毫不猶豫拒絕。
    為了給弟弟報仇，下達百萬追殺令。
    這可是大客戶！
    “顧小姐裏麵請——”
    老鴇熱烈歡迎，再對小廝吩咐，
    “快去，把倌院的頭牌都找來，讓他們好生接客。”
    不一會兒，顧薇就看見一群花枝招展，打扮得或妖豔、或風雅的年輕男子。
    他們有的拋媚眼，釋放魅力。
    還有的躬身行禮，儀態滿滿。
    十幾人站成一排，讓人眼前一亮。
    “顧小姐可還滿意？”老鴇諂媚詢問。
    顧薇故作鎮定地望去，心跳加速。
    她還是第一次，看見這麽多男子，同時勾引她。
    訓練有素的小倌，絕不會對她的容貌指指點點。
    她不想去討好那些高門大戶的少爺。
    既如此，她為何不自己養個賞心悅目的美男？
    “隻有這些嗎？”
    顧薇隨意反問。
    老鴇眼睛一亮，趕緊說道，“更好的，自然是有，隻是這價格……”
    顧薇直接拍出一錠金子放在桌上。
    老鴇眉開眼笑，立刻把金子揣在懷裏，再趕緊去請壓軸人物。
    有個膽子大的藍衣小倌見狀，為了給自己爭取機會。
    怯怯地往前走兩步，放軟聲音道，
    “姑娘，就讓小生來伺候你吧，小生一定竭盡全力，讓你滿意。”
    顧薇眉梢微挑，“那你過來，讓我再仔細看看。”
    藍衣小倌趕緊上前，恭敬行禮，再微微抬頭。
    眉清目秀，不算最好看，但也算養眼。
    且這人一身藍衣，她忍不住想起弟弟的好友。
    那個為了救她，如今一身水腫的少年。
    她一直心存愧疚。
    “你身價多少？”
    顧薇隨意詢問。
    藍衣小倌趕緊回應，
    “一夜一百兩。”
    “若是幫你贖身呢？”
    顧薇又問。
    藍衣小倌瞪大眼睛，自從進入這裏，他再也沒有妄想過自由。
    可這位客人，讓他看到了一絲希望。
    他怯生生地回應，
    “按照規矩，應該是一萬兩。
    姑娘若是願意贖我，我願意為奴，伺候您一輩子！”
    一萬兩，倒也不貴。
    可就在顧薇猶豫，是否要買下時。
    老鴇帶著一張“倌院王牌”來了。
    那人氣場特別，完全沒有被煙花巷柳沾染的脂粉氣。
    戴一張半遮臉的鏤空金麵具，上刻牡丹花紋，一身水青色長袍。
    不像是小倌，更是一個清雅的富家公子哥。
    但他看她的眼神，又充滿勾人的魅惑。
    藍衣小倌神色驚訝，百花樓什麽時候來了新人？
    但老鴇不給藍衣小倌質問的機會，為了推出這張王牌。
    把其餘小倌都趕走了。
    的確，這位一出現，其餘人瞬間黯淡無光。
    即使戴著麵具，也依舊帥氣逼人，氣場強大。
    顧薇眼睛微亮，好奇問道，
    “他怎麽還戴著麵具？”
    老鴇笑著解釋，
    “顧小姐，這叫猶抱琵琶半遮麵。
    隻有為他贖身的恩客，才能看見他的尊容。
    但請你放一萬個心，忘憂公子的容貌。
    放在整個天黎國，也是數一數二的存在。 ”
    “忘憂公子，名字不錯，本小姐正好想忘憂。
    你過來。”
    顧薇朝著“忘憂公子”勾了勾手指，笑容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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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戴著麵具的楚淵，眼神恍惚了一下。
    在那個夢裏，他是被政敵追殺的落魄太子。
    為躲避殺手，隱姓埋名藏在百花樓，當個小倌。
    那時的薇薇，容貌毀了大半，心灰意冷。
    兩個身處困境的人，隻是見了第一眼，就互相看對了眼。
    他厭煩應付無理取鬧的客人。
    顧薇很安靜，又有錢。
    正適合他。
    他不過略施小計，再加點花言巧語。
    連麵具都未摘，就騙得她替自己贖身。
    如今，夢境再次上演。
    他聽下屬說，顧薇進了百花樓。
    他怕顧薇在百花樓裏，碰到一個更擅長花言巧語的小倌。
    隻好自己親自前來，脅迫了老鴇，扮演這裏的王牌。
    為了讓薇薇喜歡他，他甚至連名字，都取了一個和夢中一模一樣的。
    而薇薇的回答，竟也一模一樣。
    說她正好想忘憂。
    楚淵害怕上演夢裏的悲劇，刻意收斂氣勢。
    顧薇盯著王牌小倌的麵具，挑眉道，
    “你真的長得好看？”
    “絕對讓姑娘滿意。”
    “那你身價多少錢？”顧薇眉梢上揚。
    “姑娘覺得，我值多少，那我便值多少。”
    楚淵黑眸清亮，眨了眨眸子。
    在夢中，薇薇為了他，整整花了十萬兩。
    那時的薇薇，不如現在這般有錢。
    為了買他，幾乎是大出血。
    可當時的他，不僅不感激，心裏還覺得這薇薇蠢。
    楚淵無比後悔，沒有早日看清楚自己的心。
    如今有重來一次的機會，他一定好好表現。
    顧薇隻覺得這人，與普通小倌不同。
    她逐漸有了興致，還思索了一番，再朗聲開口，
    “我覺得你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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