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顧薇突然頓住。
    國公府正在辦喪事，她買個王牌小倌回去。
    似乎不太妥當。
    若是剛才那個藍衣小倌，還能勉強當小廝。
    這位——
    說是買回去當小廝，狗都不信。
    蠢弟弟肯定整天陰陽怪氣。
    “忘憂公子在旁人眼中，或許價值千金。
    但與我而言，卻是一文不值，反倒是個雷。
    抱歉，我隻是進來看一眼，僅此而已。”
    顧薇轉頭，克製自己。
    不要再被美色誘惑。
    上次的花和尚，就是個不太愉快的經曆。
    楚淵被拒絕，並未露出不悅。
    語氣輕柔地繼續道，
    “正所謂，有緣千裏來相會。
    雖隻是看一眼，但顧小姐既然來了，那便是你我有緣。”
    顧薇聽出了對方的話術。
    若不是被花和尚騙過，她可能真的會被忽悠住。
    顧薇淡淡應道，
    “那我豈不是和這裏所有的小倌，都有緣？”
    楚淵咬牙，表情僵硬。
    差點維持不住體麵。
    依舊是青樓相遇。
    可薇薇的反應，和夢中截然不同。
    她對他，毫無心動。
    難道需要摘掉麵具，露出真容，她才會心動？
    還是說，薇薇現在過得好。
    她足夠有錢。
    顧桀還活著，宸王想認她回去，還有個來曆神秘的三姨母護著。
    哪怕毀容，也隻毀了額頭一點。
    她不需要被人安慰。
    而夢中的薇薇。
    聲名狼藉、容貌受損、弟死兄失蹤、被國公府迫害。
    很多事堆積在一起，她崩潰了。
    迫不及待需要找個“樂子”，忘掉痛苦。
    他碰巧出現了。
    同樣的時間、同樣的地點。
    人不同，心境也不同。
    楚淵有點慌了。
    他當了那麽多年好兄弟，薇薇不動心。
    他假扮王牌男倌，薇薇還是不動心。
    難道非要他，折斷她的翅膀。
    讓她變得和上一世一樣狼狽，她才會抓住他這根救命稻草？
    楚淵眼底劃過一抹狠意。
    邪惡的念頭，越發瘋狂。
    但最終，還是止住了。
    不到萬不得已的地步，他不想傷害她。
    “我知姑娘的心意，不想與我們這種青樓男子牽扯太深。
    姑娘不必擔憂，將我當作知己即可。
    琴棋書畫，我都有所涉獵。
    不如就讓我為姑娘作畫一張，聊表心意。”
    楚淵眨了眨眼，準備慢慢來。
    他知道薇薇的所有喜好。
    可顧薇卻拒絕道，
    “不必了，我這張臉，現在畫出來也不好看。”
    “隻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小傷口罷了。
    在我心裏，姑娘的眼睛，比寶石還漂亮。
    若能畫出您容貌的萬分之一，便是我的幸運。”
    說罷，楚淵不給顧薇再拒絕的機會，直接去取畫具。
    百花樓裏的畫材，雖比不上楚國皇宮的。
    但楚淵有一雙巧手。
    哪怕是最簡單的炭筆，他也能畫出靈韻。
    顧薇坐在原地，任由對方描摹。
    她現在連鏡子都很少照。
    哪怕那張畫，不過是自欺欺人的假象。
    她也想要。
    不知過了多久，無憂公子一聲“好了”，結束畫畫。
    顧薇走過去看，眼底浮現一絲驚豔。
    畫上的她，竟比從前未毀容時，更好看。
    且，無憂公子畫的場景，並不是她剛才坐的位置。
    而是她坐在繁花盛開的花園裏，捧著一本書看，眉眼含笑。
    她的臉上，沒有任何傷疤，也沒有任何煩惱。
    “好傳神的畫工！”顧薇忍不住稱讚。
    楚淵心中得意。
    這是他私底下，練習了幾百張薇薇的畫像，才達到如今出神入化的境界。
    見不到薇薇的日子，他就是靠著一張又一張畫，才消解掉思念。
    “無憂公子，這張畫，你開個價吧。”
    顧薇是真的喜歡這畫，心情也逐漸明朗。
    “無價。”
    楚淵小心翼翼地將畫裝裱好。
    再雙手奉上。
    “這畫，送給姑娘。
    希望以後有機會，能再為姑娘作畫。
    您若有什麽煩惱，也隨時可以來找在下傾訴。
    無憂願做你的知己。”
    楚淵雖戴著鏤空半麵具，眼神極為真誠。
    好似他一顆心，隻有她。
    再配上那半張神秘帥氣的上半張俊臉，莫名透著蠱惑。
    此刻，顧薇終於明白。
    蠢弟弟以前為何被花魁紅袖，迷得找不著北了。
    這個青樓男子，也太會勾引人了。
    她有點心動。
    甚至衝動地想為對方贖身，帶回她的芙蓉院。
    讓他天天為她作畫。
    楚淵看見顧薇心動的眼神，知道自己已經成功了一半。
    隻要顧薇再多來幾次，他一定能打動對方。
    果然，他得用自己的臉才行。
    偽裝的書商公子，不及他原本容貌的十分之一。
    根本不能讓薇薇心動。
    他的薇薇，什麽都好，就是太顏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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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得想個辦法，假裝掉一下麵具。
    露出真容。
    讓薇薇徹底迷上他。
    哪怕隻是喜歡他的皮相，也行。
    可就在楚淵思索時，外麵傳來老鴇的聲音。
    “顧三小姐，我是做正經生意的。
    是顧薇小姐自己來的，我絕對沒有強迫她。
    男倌也是她自己的點的，您千萬別進去，沒準裏麵已經……”
    “閉嘴！”
    顧念聲音暴怒。
    但還是忍住一腳踹開房門的衝動。
    她隻是重重地敲了一下門。
    “咚咚！”
    “薇薇，你在裏麵嗎？
    該吃晚飯了。
    我知道你還在生我的氣，但千萬不要衝動。
    更不要聽信男人的花言巧語。”
    顧念的聲音多了一絲焦慮。
    原書中，女兒因為心情不好，去百花樓消遣。
    隨便買了一個男人，然後就買到了楚國太子，葬送一輩子。
    雖然現在，楚國太子變成書商，有很多東西都變了。
    但萬一呢？
    女兒又買個隱藏身份的壞男人呢？
    剛才讓天機閣查女兒的線索，知道女兒在百花樓時，她人都麻了。
    “薇薇，你跟三姨母回家，好不好？”
    顧念繼續勸說。
    屋內的顧薇，原本因為畫像，已經忘了大部分煩惱。
    “親生母親”突然出現，讓她又想起之前被欺騙的經曆。
    她暫時沒辦法原諒生母。
    她最討厭欺騙。
    於是隻說道，“你走吧，我不想見到你。”
    “你若不跟我走，我就一直守在門口。”
    顧念固執地回應。
    她害怕劇情強行回歸。
    女兒毀容一事，她沒能阻止。
    女兒在青樓買男倌一事，她必須阻止！
    老鴇看到這一幕，急得不行，
    “顧三小姐，你這樣做，我根本沒辦法做生意啊。
    求求你行行好，快離開吧。”
    “離開作甚？
    你就當我也是來找樂子的。
    把你這裏最好看的男倌，給我安排上。
    對了，有沒有叫無憂公子的，我就點他！”
    顧念大聲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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