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骷髏來勁了。
    “當然是一局定勝——”
    剛開口的它，眼角又瞥到此刻已退至店長身側的尤玫，忽然間似乎有些不放心般改了口，“三、五……五局定——”
    它一邊上上下下仔仔細細打量一番麵前的姬伊，看著她這副柔弱的小女孩模樣，似乎吃下顆定心丸般重振誌氣，“就三局定勝負吧！”
    沈遊苒：……
    店裏那隻始終冷眼注視的烏鴉甚至都驚奇地看了這不同尋常的客人一眼。
    “這麽想贏嘎？”烏鴉的粗糲嗓音傳入耳中。
    大小姐不禁轉頭，深深看了眼那隻正在說話的烏鴉。
    而骷髏卻如同踩到一根針了一般勃然大怒：“什麽想贏？吾隻是要最大程度地幫助吾的臣民！”
    接著又是嘟囔著什麽“就是三局兩勝而已”、“吾根本不是怕輸”、“本王子的事情你少管”等等話語。
    頓時給沈遊苒聽樂了。
    雖然他早在這隻白骨出現的瞬間，便發現對方毫無危險可言，但沒想到此位來客居然這麽純。
    “來者是客，既然這位殿下不急的話，不如先坐下如何？”他說道。
    “來者是客……”骷髏頭聽罷，中斷自己的碎碎念，看眼店長，竟有些感慨，“真是一句哲理啊。”
    旋即它大搖大擺地坐在姬伊的對麵，將卡組擺在桌上，一雙黑洞洞的眼眶直直看向了後者。
    “什麽？”後者因此而一愣，“在這裏？”
    骷髏有些困惑，旋即恍然大悟地拍拍胸脯：“莫非對決鬥之儀並不熟悉？放心！吾並不講那些繁瑣的規矩，雖是儀典，也形同玩耍，在這裏即可！”
    “啊，不是……？”
    姬伊在意的當然不是這一點。她半是求助半是期頤地，將目光送往尤玫身後，看向了店內的另外一人——店長沈遊苒。
    最後者很淡定地掃了一眼她：“一小時一百晶塵，學生九折。”
    “啊這。”
    “想要額外的好東西，就要買單。”
    姬伊陷入了沉思。她追求的自然是初次到店那會兒，與店長進行決鬥時，所體驗到的那些東西。
    荏苒幻境。
    那是與從書本上所學到的“決鬥幻境”相關知識有著密切聯係的事物。雖然她尚未真正體驗過教師所說的幻境，但據說升學考試時，學生們都要去相應的地方進行考驗。
    作為有誌於成為決鬥者的姬伊來說，如果在店長這有機會，自然是要提前準備適應。
    問題是，她的資金比較拮據，很大一部分必須要投入到日常開銷中，開卡包已經接近她為自己所劃的限度了。
    她糾結了幾秒鍾。在這期間，聽完這兩人意有所指的對話的尤玫便轉過頭，看向走到櫃台後操作儀器的沈遊苒。
    後者察覺到她的視線，彎腰撿掉落在地的包裝紙時，順帶解釋了一下“荏苒之境”的功能。
    “你的意思是，作為一家在風塔主營卡牌交易的店鋪，還同時提供決鬥之儀的‘幻境’？”尤玫微微蹙眉。
    第一瞬間，她甚至以為對方在開玩笑。
    對於幻境，她知道的顯然比姬伊這樣的普通學生多不少。
    至少在風塔城內，不可能有幻境的存在才對，哪怕在荒野之上，也須得遠離風塔，才會出現這種東西。
    不……她微微眯起眼瞥向窗外。
    漆黑的高塔沉默地矗立在逐漸下沉的夕陽之下、這座城市的中央。高聳入雲的尖頂插入天幕，隱約可見那終年不息的狂暴氣流，正在人類難以企及的高空之上呼嘯徘徊。
    如果說城內有一個地方可以出現幻境，那也隻有那座塔。
    她收回思緒。
    思考荏苒卡牌屋與風塔之間可能的關聯並不是眼下的任務，於是她開口道：“具體如何操作？”
    “付錢，然後你就知道了，觀眾免票，童叟無欺。噢，你們兩邊有一邊付就行。”
    沈遊苒隨手把紙團丟進垃圾桶，神情自若，似乎完全不把尤玫隱含的質問當回事。
    “那麽——”
    “請等一下，大小姐。”姬伊突然招手道。
    兩人都看向她。
    藍發的女孩似乎下定決心後發話：“先前的時候，大小姐曾經這樣說過：‘我在投資你的前程，並需求你日後的回報’吧？”
    大小姐定定地看著她，眸中的神色毫無變化。她微微張嘴，口中吐出的依然是平靜的話語：“原來如此。”
    她看出了姬伊的心思，因而頓了頓，道：“你不必因此介懷，這是我自身的決定，與你無關。”
    “雖然大小姐這麽說了，但我並不想平白受人恩惠。”小姑娘說道，“這幾天已經受了您很多照顧，至少……我需要確認自己有沒有這種資格。”
    她定定神，提出了一個提議：“我要向店長購買這次幻境的使用權，請大小姐不用替我付賬。”
    沈遊苒有些訝異地瞥向姬伊，後者的表情十分堅定。
    這麽主動，而且居然沒因此而害羞，不像是姬伊最開始的風格。不過也好，要想繼續追尋夢想，得到尤玫的助力一定大有裨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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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說大小姐幾乎順手在投資她了，不過顯然小姑娘想讓自己心裏好受些，也打算讓這段即將聯係在一起的關係更加符合她的價值觀。
    換句話說。
    她有可能在妄想和大小姐交朋友。
    “我覺得朋友之間還是算得清楚一點比較好！”姬伊忽然緊張地震聲道，“以後我會盡力幫忙的！”
    沈遊苒抹了把汗。
    這小姑娘在人際關係方麵確實是有點大條的。
    不過——沈遊苒默不作聲地看向尤玫。後者的神色古井無波，就好像聽見了什麽微不足道的話語一樣。
    “朋友？”尤玫咀嚼著這個意義不明的詞匯，緩緩搖頭，“通過與希爾卡凜的決鬥，你早就向我展示了自己的價值。”
    喂養卡中惡魔的情況，本身便極其罕見，即便沒有發生那場決鬥，隻要她得知姬伊的情況，自然就會想方設法拉攏她，培養她作為同伴。
    這一點上，哪怕她不是“尤玫”，而是個別的什麽人，也會一樣的。
    “不過。”話語同樣傳遞出來，“若是有意想讓我看到更多，接下來你就需要好好努力了。”
    借此機會，她也要好好看看所謂的“荏苒之境”到底為何物。
    姬伊一握拳，鬆了口氣。
    而坐在她對麵的骷髏頭，似乎剛從百無聊賴地觀賞店內陳設中回過神來。
    “什麽，你們決定好了嗎？”它似乎並不關心剛剛發生的對話，“放心好了，既然是你的請求，吾不會對此指手畫腳。
    “隻是……既然是朋友，可要好好互相幫襯，不要虧欠對方。所謂‘生者’，就是要一同前行的存在。”
    它似乎擺了一種長輩的架子，指點起來。
    “生者”？沈遊苒心下一動，眯起眼。
    “我一定會的。”姬伊認真點頭。
    對於姬伊來說，沒什麽比使用新卡組、與未知的危險存在對戰更加驚險了。
    也許這一場合比之比賽和考試，顯得並不夠正式，也不夠嚴格。可卻足以證明她的天分和悟性。
    “要如何前往那個地方？”見一切都安排好了，尤玫再度問道，“需要準備防護措施嗎？該不會就這樣——”
    “防護措施？不需要那種東西。”在尤玫的注視之下，沈遊苒神秘莫測地一笑，隨後抬起手——
    “荏苒之境，開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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