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歌站在銅鏡前，任由芝蘭為她係上淡青色的鬥篷，鏡中少女眉目如畫，卻掩不住眼底的一絲凝重。
    “芝蘭，這次去京城，我自己去。”
    “不行姑娘，哪有世家小姐孤身一人去寺廟的？這不是徒惹人懷疑嗎？”
    芝蘭攔在霍歌身前，倔強的不讓開：“姑娘，我一定不會拖後腿。”
    最終拗不過她，霍歌隻能帶著她同去。
    “歌兒，到了京中，這幾個人都可以用。”
    霍焰將城中幾個人名遞給自己妹妹，小聲說道：
    “看完記得燒了，這是令牌。”
    霍歌借著衣袖的遮掩，不動聲色地接過，朝哥哥點了點頭。
    在外人看來，不過就是兄妹倆相依為命的叮囑，誰能想到，這會同五日後京中皇子被刺案有關。
    寧遠侯府的正對麵就是司府。
    門前，司清緊捏了捏自己的拳頭，他原本也想同去的，可是，如今的司家已經禁不起一點動蕩。
    司家原本是前朝舊臣，如今雖然被放過，嫡係卻也單薄到隻剩他一人。
    他的父親叔伯，都在改朝換代中逝世，這才保住了當時年幼的他。
    他還有母親在，想要昨晚他娘的懇求，他知道自己沒有任性的資格，司家的人，確實不合適再出現在京城。
    “歌兒，一路小心，平安歸來。”
    司清一襲月白長衫，在晨光中如謫仙般清逸出塵，他將一早就準備好的包裹遞給霍歌，眼中的情誼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
    “司清哥哥，若是歌兒平安回來，我們就成親。”
    霍歌的母親和司清的娘親原本就是閨中好友，也曾多次戲言要做兒女親家，對此，霍歌清楚，司清也清楚。
    司清聞言，刮了刮霍歌的鼻梁，笑得如高山明月般明亮：
    “好，那我等你回來嫁我！”
    他從袖中取出一個錦囊：“帶上這個。”
    錦囊入手微沉，霍歌打開一看，竟是一枚精致的銀哨。
    “這是師傅給的，若是遇到危險就吹響它，京中的同門一旦聽到哨聲，便會立刻趕來相助。”
    司清的聲音很輕，卻字字清晰。
    霍歌鼻尖一酸，卻倔強地揚起臉：
    “知道了，替我謝謝師傅。”
    司清忽然伸手，輕輕拂去她肩頭並不存在的灰塵，這個動作讓兩人距離驟然拉近，霍歌能聞到他身上淡淡的鬆墨香氣。
    “歌兒，一定要平安歸來。”
    他的笑容如冰雪初融，晃得霍歌移不開眼。
    四日後，一輛低調的馬車駛入京城，彼時明聖帝的身體已經極差，如今二皇子、三皇子、六皇子和八皇子成了最有力的皇位繼承人。
    京中一家偏僻的客棧裏，霍歌指尖輕敲桌麵深思，按照這三年查到的信息來看，當年的事情，六皇子和八皇子是既得利者，他倆的嫌疑最大。
    可是自己要怎麽才能接近他們呢？
    霍歌不知道的是，彼時還隻是不受寵的五皇子的光武帝，也在這家客棧裏，還受了些內傷。
    “阿昊！”
    沈勇山快步走向祁玨昊，這已經不是祁玨昊第一次被刺殺了。
    “是六皇子。”祁玨昊無比肯定道。
    “我就說咱們這次不該回京，你看看才多久，你就被刺殺了一次又一次。”
    “咳咳咳......”
    祁玨昊猛地吐出一口淤血，人反而清醒了起來。
    “皇命不可違。”
    明聖帝或許是知道自己要不行了，所以將還活著的所有皇子都喊回了京城。
    原本，像祁玨昊這樣不受寵的皇子，是根本不會入那些人的眼的，但如今，因為明聖帝的騷操作。
    他們這群皇子就如養蠱一般被圈在這京中，自相殘殺！
    這家客棧的隔音一般，沈勇山兩人哪裏能想到，方才他倆說的話被一個耳尖的小姑娘聽了去。
    “姑娘！”
    “噓！”
    霍歌繼續側耳傾聽，隔壁應該也是一位皇子，還被六皇子的人行刺了，她眸光閃了閃，這或許是個機會。
    隔壁，沈勇山還在繼續說話：
    “既然六皇子一而再再而三要你死，不如明天國清寺祈福我們就推了吧！”
    明聖帝重病，六皇子為了體現孝心，拉著所有兄弟明日去國清寺祈福，這件事霍歌一到京城就打聽到了，並不是什麽秘密。
    “推了，殺四哥的凶手就是我了。”
    祁玨昊歎息一聲，他手裏能用的人，都是這麽多年自己一個個找來的，每一個都很珍貴。
    不像老六和老八，他們的母妃本就是世家貴女，權勢滔天也給了他們肆意妄為的資本。
    沈勇山煩躁地揉了揉自己頭上的炸毛：
    “那要咋辦？這也不行，那也不行！”
    “放心，他們對付我，隻不過是順帶，如果我猜的不錯，明日的主角應該是老八。”
    次日寅時，天還未亮，聽到隔壁已經離開的聲音，霍歌才慢慢悠悠開始穿戴整齊。
    芝蘭替她選了一身素淨藕色搭白色的衣裙，發間隻簪一支白玉蘭花釵，既符合禮佛的莊重，又不引人注目。
    “姑娘。”芝蘭捧著鬥篷，對霍歌說道：
    “寺廟中我們的人已經到位。”
    霍歌係好腰間暗藏的軟劍，點了點頭：
    “一會兒你跟在我身邊，必要時候就先回客棧，我一定會回來找你。”
    她接過鬥篷披上：“還有，讓我們的人放了東西就撤，別做多餘的事情。”
    今日這場仗，渾水摸魚才是王道。
    “是！”
    霍歌唇角微揚，將司清給的銀哨藏入芝蘭的袖中：
    “記住，你自己的安全也很重要，這個銀哨的作用你知道的。”
    “好，姑娘。”
    芝蘭頓時紅了眼眶，霍歌雖然比芝蘭小兩歲，可身高卻差不多，她摸了摸芝蘭的雙丫髻，笑著捏了捏，說道：
    “放心，我們隻是去求長生牌而已，今日國清寺的主角可是諸位皇子。”
    果然，兩人到國清寺沒多久，就聽寺裏小和尚說發生了刺殺，讓所有香客待在客房裏請勿走動。
    霍歌眼神閃了閃，等的就是這個時候。
    “我現在去後院，你在這裏守著，若是有人來......”
    “若是有人來，我就說姑娘剛才上山走太快，有些疲憊，需要休息一會兒。”
    芝蘭趕緊搶答道。
    霍歌對她點了點頭：“聰明！我會盡快回來。”
    “好！”
    說完，霍歌飛身往目標房間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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