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瑾說著從懷裏掏出一張圖紙，鋪在王蠻麵前。
    “你看，這些是京城的布防、神機營和三大營的具體情況。”
    “我的想法，就是先拿下京營，再逼皇上讓位，你認為這個法子成不成？”
    王蠻低頭看了幾眼，心裏越來越沉，隻覺事情棘手，冷汗直流。
    劉瑾的心思已經徹底斷了退路。
    他心底覺得劉瑾已經瘋了，臉上卻不敢表露，隻陪著笑。
    “公公……這法子倒有路子。”
    “隻是京營裏還有不少首領是跟皇上死心塌地的，不好控製。”
    “而且要是事情一露頭，各地的藩王都要插手，前後夾擊，對我們不利。”
    劉瑾輕哼一聲。
    “藩王？也就那樣，我要是坐了江山，哪個還敢不聽我的？”
    “京營方麵我早有人安插了，江彬、許泰他們，現在都已經是自己人。”
    “等我一聲令下，他們就會倒向我。”
    “新火器也造了，威力大，派得上用場。”
    他越說話越興奮，仿佛已經看到了皇位就在前頭。
    王蠻聽著，隻覺事情走到了死胡同，心裏想著隻能順著他說下去。
    他一動腦筋，道：
    “公公這一盤棋無人能及。”
    “不過事大操之過急未必保險。我看，不如您先把京裏的重要守軍拉起來，再一步步買通旁邊的人，這樣穩妥。”
    “等兵權都在您手裏，下手就簡單多了。”
    劉瑾點頭，覺得有理。
    “可以，這確實更安全，拉兵買馬、弄新火器這些事你來管，用什麽報我。”
    王蠻見轉危為安，趕緊跪地稱是。
    “我明白公公的心意，保證保質保量辦妥。”
    其實他已經打定主意要找機會告密，爭取脫身的法子。
    劉瑾沒想到這一點，還在做他的皇位美夢。
    他沒發現，自己這些事，早就讓趙凡布局好了。
    他那些所謂可靠的江彬、許泰，那些折騰出來的火器隊，其實全是趙凡設下的陷阱。
    此時的青樓裏，幾個平時巴結劉瑾、倚仗他胡作非為的小官混在一桌，邊喝酒邊琢磨著如何在劉瑾的局裏撈油水。
    屋裏一個姓錢的，平日專幹劉瑾安排行的事，此刻喝得滿臉通紅。
    “各位兄弟，劉公公現在正抬頭，前途光明。我們要抓緊表現，將來才好分一杯羹。”
    旁邊一個叫孫的員外郎，以往靠給劉瑾送錢才有了官身，連連點頭附和。
    “錢大人說的沒錯。”
    “日後劉公公興旺起來，輪到咱們享福，那可是走大運。”
    “抓緊認準人，多幫襯著點，總有我們的好處。”
    “聽說公公正在招兵買馬，多出一份力也得有一份回報。”
    眾人跟著說著順耳話，一心撲在如何討好和撈好處上。
    隻有個年歲大的刑部主事周正，沒插嘴，雙眉微蹙。
    錢姓那位看著不痛快了。
    “周大人，怎麽不開口？不看得起我們，還是有點別的念頭？”
    周正歎了口氣，緩緩放下酒盞。
    “諸位，我直說一句。劉公公如今這樣下去，就跟謀逆過不去，結局隻有一條。造反從來沒有好下場，這等事摻合一半，怕是全家都得丟命。”
    還沒等他說完，姓孫的就把話接過去。
    “周大人這話不在理。出了力就是開國重臣，家裏老小全跟著好日子，機會哪能輕易放手？”
    錢姓的眼神一冷，道：“周大人怕事？若要退手，這時候已經遲了。”
    “跟了劉公公的人，哪還由得自己走？”
    周正聽罷，心頭發緊，明白和這班人說什麽都沒用，再說下去隻怕要惹禍。
    他良心難安，總還不願看大家一錯到底。
    他深吸一口氣，從座位上起身。
    “各位，如今劉公公迷了心性，如此下去隻會自取滅亡。”
    “該說的不多說了，好壞自有公論。我就此告辭。”
    他轉身要走。
    “想走，現在已經來不及。”
    錢姓的人目露狠意，突然拔刀朝著周正捅過去。
    周正沒料到，當即腹部中刀，鮮血湧出。
    他呆怔地望向對方，眼裏全是驚愕。
    “你們……”
    那幾個孫姓的，也都掏出家夥，將他死死圍住。
    “周正，要怪就怪你愛管閑事，知道了不該知道的。”
    “為了劉公公的大事，隻好讓你先走了。”
    幾個人一陣亂砍，周正慘叫一聲，倒在血裏，當場就沒氣了。
    姓錢的幾個人擦掉臉上的血，對看了一眼，都從對方眼裏看到了瘋狂和狠毒。
    “把屍體弄幹淨，別留下什麽痕跡。”
    “劉公公的大事，不能出岔子，誰敢攔著，就是這個下場。”
    這件在青樓裏發生的殺人案，很快就被蓋過去了。
    但是劉瑾手下人裏頭的害怕和不和，卻像瘟疫一樣傳開了。
    不少原來隻想靠著劉瑾撈好處的官，看到這麽狠的手段，都開始想退了，偷偷給自己找後路。
    劉瑾的造反大計，還沒開始，就已經是麻煩不斷了。
    乾清宮。
    錦衣衛指揮使牟斌，親自跟朱厚照和趙凡他們說了最新的情況。
    “陛下，趙大人。劉瑾最近在府裏招了不少所謂的勇士，其實大多是些街上的混混和不要命的家夥。”
    “他還讓王蠻偷偷仿造火器，不過手藝太差，不頂用。”
    “他手下人裏頭，因為周正被殺的事，已經有了矛盾，不少人偷偷跟我們錦衣衛聯係，說願意過來。”
    “根據線報，劉瑾好像打算趁著這幾天您出宮祭天的時候，在宮裏動手，控製京城。”
    朱厚照聽完，冷笑了一下。
    “好個劉瑾，還真把自己當回事了。就憑那些湊數的人，也想學人造反，真是可笑。”
    他看向趙凡，問：“先生，現在劉瑾的罪證都實了，他手下也開始散了，是不是可以收網了？”
    趙凡點了點頭。
    “時候到了。劉瑾以為自己贏定了，其實他快完蛋了。”
    “陛下照計劃辦就行，等著看好戲吧。”
    朱厚照振作起精神：“行，我就陪他把最後這出戲演完。”
    他停了停，看了趙凡一眼，臉上帶了點笑。
    “先生，說起來還是要謝你。”
    “自從宮裏用了你送的衛生巾，後宮那些女人許多老毛病的確好了不少，一個個模樣紅潤了，看著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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