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臨紘垂眸飲著茶水，赫連灼說完便閉上嘴讓蕭臨紘最後思索一番。
    出生在皇家的人，雖然有些剛愎自用但也不是個蠢傻的，蕭臨紘也知道掂量掂量事成的可能性。
    有齊舟和他母妃的娘家在背後支持，他在城外西山的兵馬養得很是肥碩，再者他的外祖是京衛指揮使。
    等老皇帝吃下巫族的丹藥身體漸漸不行後，他一舉奪下皇位也未嚐不可。
    蕭臨紘眼中閃過一絲狠厲。
    父皇，莫怪孩兒心狠手辣，若不是你一直不立孩兒為太子，孩兒也不會走上這一步。
    自古以來便是成王敗寇，史書由勝者書寫，隻要他坐上九五之尊之位，便不懼史書記載。
    “好，本殿答應這筆交易，但本王先前為了展示誠意可是幫你們找了不少人，二位是否也該展示下誠意。”
    赫連灼唇角勾起，“八皇子殿下不必擔心，我等誠意在新春宴上自會向您展露，隻要八皇子記住事成之後的承諾便是。”
    蕭臨紘：“……一言為定。”
    金鑾殿上，朱漆蟠龍柱巍然矗立，九重丹陛之下，文武百官分列兩側，蟒袍玉帶，肅穆無聲。
    殿外鍾鼓齊鳴，黃羅傘蓋迤邐而來，蕭硯禮端坐於九龍禦座之上，冕旒垂珠，不怒自威。
    鴻臚寺官員高唱：“巫國朝賀——”
    殿門次第洞開，巫國使節手捧貢冊，魚貫而入。
    “見過蕭國陛下，我國獻上七絕花一朵，赤丹一枚。”
    赫連灼右手握拳按在胸口，身後麻蛇將兩個錦盒交由太監。
    蕭硯禮微微頷首：“爾國有心了，今逢新春佳節，朕特賜宴款待諸位。”
    “謝蕭國陛下。”
    皇帝微微頷首，內侍尖聲宣道：“賜宴——”
    蕭硯禮起身率先行至早已布置好的側殿在上首坐下，緊接著後妃們也在兩側坐下。
    鬱若然便是這時帶著江遇進入側殿在左下首位坐下。
    蕭硯禮從鬱若然嘴裏知道他和已經還俗的淨心在一起，見兩人坐下後便看了過去。
    江遇原本光禿禿的頭已經長出了頭發，學著鬱若然的模樣梳攏在頭上，長相頗有些妖冶的臉也因此多了些端正來。
    此刻江遇正湊在鬱若然耳邊小聲道：“阿然，今晚回去我們一起洗澡吧，我幫阿然洗香香的。”
    鬱若然瞥了他一眼，隨手拿起桌上玉盤中的果子塞進他嘴裏，“不——”
    “好嘛好嘛。”江遇拿著果子咬了口，唇齒不清地撒嬌，“阿然最好了，我幫阿然洗香香好不好~”
    江遇肩膀頂了頂鬱若然的肩膀，眼中“我要對你上下其手”的視線幾乎要溢了出來。
    鬱若然：“……好好好，讓你洗可好了。”
    江遇：“嗯！阿然最好了！我一定會把阿然洗的香噴噴的。”
    鬱若然：……怎麽，好下鍋吃嗎。
    禦座上，蕭硯禮看著兩人緊貼在一起的身體就是一陣頭暈。
    這可是在慧覺大師之後最優天賦的佛子！
    朕的好東廠督主就這樣把人拐跑了？朕來年祈福找誰去！
    皇後在一旁鳳座上看得清楚，順著皇帝的目光向兩人看去一眼，心下也是一驚。
    雖有聽聞寒山寺淨心還俗不知去向，怎得如今在東廠督主身邊，看上去兩人關係還很親密無間的樣子。
    怪不得陛下一副吹胡子瞪眼的模樣。
    “陛下，百官也已經坐下，可要宣使臣落座？”
    蕭硯禮輕咳一聲，眼神示意一旁的劉福海。
    劉福海上前一步，宣使臣進殿落座。
    殿門外等著的赫連灼、赫連蘼一行人這才紛紛入內，對蕭硯禮再次行禮後才在鬱若然對麵的小幾後坐下。
    教坊司樂工隨即奏響曲子，霓裳羽衣的舞姬也翩躚而至，水袖翻飛間宛若雲霄繚繞，宮女們也端著宴食依次放下。
    鬱若然手肘撐著扶手，一手指尖捏著茶杯也不飲茶，視線虛虛的落在殿中央。
    江遇和鬱若然共坐在一張小幾後，斜著身子視線總是落在鬱若然身上，見他一直不看自己，順著視線向殿中央的舞姬身上看了眼，又落回鬱若然身上。
    “阿然……舞好看嗎。”
    “嗯？”
    鬱若然似是不知從哪裏回過神來，一時沒反應過來江遇剛才說了什麽，江遇的神色稍緩，但還是眯了眯眼道：
    “阿然剛才在想什麽，那般入神，就連遇兒看著你都不曾注意到。”
    鬱若然放下茶杯，抓起江遇的手放在手心，垂眸看他纖長的手指穿插在自己手指間，心中卻浮起些淡淡愁緒。
    自昨夜聽聞江遇很有可能便是前朝遺留的皇子，鬱若然心中便總是籠著一層說不清道不明的愁緒。
    此間江遇問他，他也不好隻說是在想他的身世，卻也想問他一二，隻得旁敲側擊道：“遇兒是何時至寒山寺拜於慧覺大師門下？”
    江遇一聽便知他是在想昨晚那件事，但看他家阿然的表情又不像是純粹的憂心。
    江遇心中略有些疑惑道：“自我有記憶起便在寒山寺了，怎的了？阿然是有什麽事嗎？”
    鬱若然搖了搖頭，剛要說什麽便見對麵赫連灼起身行至殿前拱手道：“陛下。”
    話音一出，殿內舞姬的動作都慢了下來，曲音也稍稍降低。
    蕭硯禮從舞姬身上收回視線，垂眸從冕旒間看向赫連灼，“使節何事。”
    赫連灼學著蕭國人的模樣對皇帝拱手道：“陛下，我國獻上的七絕花和赤丹乃是天下獨一無二之物，經族老推算兩相合用有延年益壽的奇效，不知陛下可要一聞用法。”
    這天地下沒有哪個帝王嫌自己活得長，聽聞“延年益壽”一詞，蕭硯禮眼睛瞬間便亮了起來。
    一旁蕭臨啟卻皺了皺眉，他不相信若真有這等好處，巫族之人會舍得獻出來。
    但見父皇正在興頭上躍躍欲試，蕭臨啟也不好在此時觸這個黴頭。
    視線緊盯著他的蕭臨紘見狀不由得失落一番，本想著借此機會讓大哥受到父皇處罰，沒想到大哥竟然沒有出言製止。
    算了，等他日後坐上皇位，給大哥一個痛快便是。
    殿下，赫連灼見蕭國皇帝對此感興趣，便將編好的那一套說辭拿了出來。
    “陛下，若先行服下赤丹，在將七絕花放於寢殿……”
    赫連灼說得口若懸河，江遇卻趁機貼近鬱若然，在他耳邊輕聲問道：“阿然，你可相信長生不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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