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從此姓名拋去,輕笑擁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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鏡麵寒光驟閃——
蘇無罔的身影如鬼魅般破鏡而出,鏽跡斑駁的青銅劍裹挾著淩厲殺意,直取謝蒼寒咽喉!
攻其不備取其要害。
“師弟終究還是按捺不住了。”
謝蒼寒唇角微揚,翻手祭出焦尾古琴。
指尖撥動間,萬千琴絲如銀瀑傾瀉,在虛空中織就天羅地網。錚錚琴音化作實質殺招,鏡室內的銅鏡接連爆裂。
煉虛期的威壓如山嶽傾塌。
蘇無罔劍勢微滯。
那些年謝蒼寒親手教導的啟蒙,此刻卻成了束縛他的枷鎖。每一式都被預判,每一步都被封堵。
變化劍招,破妄劍“抽刀斷水”,但起手的小動作還快不過謝蒼寒。
染血的琴絲洞穿肩胛,又被蘇無罔反手斬斷。但更多的懸絲已悄然封鎖四方,將他的退路寸寸絞碎。
最終,青銅鏽劍鐺地墜地。
蘇無罔舉起雙手,染血的指尖在昏暗鏡室中格外刺目。
“師兄,我認輸。”
哎,怎麽沒有像小時候一樣爬起來不服輸再挑戰啊,誰叫他疼師弟蘇惟意啊~
謝蒼寒的指尖剛要觸及蘇無罔的臉龐,寒光乍現!
蘇無罔再次暴起,染血的掌心狠狠扣住謝蒼寒的脖頸,將他整個人摜向身後的鏡麵。
懸絲自袖中暴射而出,身後整麵鏡牆轟然崩塌。
飛濺的碎片在謝蒼寒蒼白的鬼麵上劃出數道血痕。
他抬手抹過臉頰,指尖猩紅在琉璃紋路上拖出妖異的軌跡,竟為那張死氣沉沉的臉平添幾分詭豔。
轉眼間天旋地轉,謝蒼寒已被蘇無罔死死摁在滿地碎鏡之上。
尖銳的鏡片刺入皮肉,他卻笑得愈發開懷,黑發在血泊中鋪展如月華傾瀉。
蘇無罔的膝蓋抵在謝蒼寒的胸膛上,銀發與他糾纏著,剪不清理還亂。
說不上感恩,謝蒼寒確實是真心教導過他,但被當做第二個自己,那樣教導的。
這世界就是一灘汙泥,所以師弟隻能變成和自己一樣的人才能活下去。
鋒利的鏡片紮進皮肉,謝蒼寒低低笑出聲來,染血的牙齒在暗處森然發亮。
“師弟還是這般……”
他喘息著伸手撫上蘇無罔染血的臉,“看我不爽就直接動手,這幾百年,還是這個性子。”
染血的睫毛輕顫,謝蒼寒眯起眼睛:“看來是拿到神格了?”指尖撫上蘇無罔青筋暴起的手背,語氣陡然轉冷。
“否則……怎敢這般不自量力——”
“與師兄翻臉?”
差之毫厘,他確實打不過鬼帝。
銀絲絞緊的刹那,蘇無罔整個人被淩空吊起。
細若發絲的琴弦深深勒入脖頸,在蒼白的皮膚上刻出猙獰紅痕。鮮血順著鎖骨蜿蜒而下,在雪白道袍上暈開點點紅梅。
蘇無罔咬緊牙關,青筋暴起的脖頸拚命抵抗著懸絲拉力,將後昂的頭抬起,三瞳死死釘在謝蒼寒臉上。
就算被吊在半空,他也要俯視這個瘋子。
“真可愛啊~執拗的樣子一點沒變~”
謝蒼寒輕歎,指尖優雅地撥弄懸絲,仿佛在調試古琴,“可愛得……讓人想把你一寸寸切開,然後好好收藏。”
“隨你。”蘇無罔從齒縫擠出冷笑,“反正……死不了。”
就算被剁成碎塊,這副身軀也會在長生樹作用下重新拚湊。
冰涼的手指覆上雙眼,遮蓋了三瞳,他聽見謝蒼寒的聲音近在咫尺:“為什麽要為他們做到如此地步。”
“明明隻要不管那些螻蟻……”
“就能正常活著。”
蘇無罔在黑暗中冷笑:“我樂意,不然和你一樣當老王八啊。”
懸絲又勒深一寸。
蘇無罔在劇痛中煩躁地想:打不過的老變態,看戲的心魔,還有那個說好幫忙卻遲遲不動的拙藏……
草了,心魔催了幾遍都沒動手,說給他長個教訓。
【死了,指不定屍體會被變態拿走,所以活著吧,嘻嘻嘻】
【……】
蘇無罔翻了個白眼,求生欲在這種情況下激發,心魔也是想得出來。
不過想得被變態收藏確實很惡心。
“神格給你,放我走。”
蘇無罔仰倒在束縛的懸絲網,喉結在懸絲壓迫下艱難滾動,“師兄知道的……我手中底牌不止長生一張。”
謝蒼寒低笑起來,冰涼的手指撫過師弟染血的頸線。他一把將人撈進懷裏,掌心按在對方左胸,死寂一片。
聽不見那樣熾烈的心跳聲真是太遺憾了,他貼著蘇無罔耳畔歎息,當年師弟殺個人都心跳嗵嗵的。
原本青澀正直的小師弟,和他一樣變成沒有心的怪物真是太好了。
“師弟,之前可不會如此。”
“打不過就投降,”蘇無罔故作哀怨地拖長語調,體內神格卻急速重構,麻蛋,等會給他開滿塵世蓮,“這不是師兄教的第一課麽?”
就算被搶,也不能給謝蒼寒想要的那個。
突然頭皮一痛!謝蒼寒揪著他的長發強迫他抬頭,鎏金瞳孔裏盛滿危險的溫柔:“師弟該不會……正盤算著怎麽坑殺師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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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指尖撫過蘇無罔身上勒出的血痕,“不如隨我回酆都……慢慢敘舊?”
“……”
蘇無罔沉默了,彼此太熟是這樣的。
“所以上吧!李妄生!”
“來了!”
骨鞭撕開鏡麵直取謝蒼寒麵門,青火順著鞭身燃起,瞬間燒斷所有懸絲。
蘇無罔趁機旋身後撤,與心魔背靠背立於鏡室中央。無數鏡麵倒影裏,兩個一模一樣的身影同時擺出攻擊姿態。
——現在,是二對一的獵殺時刻。
“名字又是假的?”謝蒼寒低笑,指尖把玩著一縷銀絲,“師弟這張嘴裏……可曾有過半句真話?”
“放屁!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
李妄生炸毛般跳起來,突然警覺地扭頭,“等等……你是不是又甩鍋給我了?!”猩紅的眸子死死盯住蘇無罔。
蘇無罔無辜攤手:“心魔即本我,分什麽彼此?”
語氣坦然得理直氣壯。
謝蒼寒的琴弦繃緊:“所以師弟的本名究竟是?”
“關你屁事!”李妄生暴起打斷,骨鞭燃起青焰,“老不死的玩意兒就該永遠爛在仙墓裏!”
蘇無罔對謝蒼寒的厭煩經由心魔放大,此刻簡直要化為實質。
“上吧,我的心魔。”
“……”
李妄生鞭子甩到一半突然卡住,不可置信地扭頭,“你他媽把老子當狗使喚?!”
碎鏡倒映中,蘇無罔緩緩抹去唇邊血跡,眼底泛起無機質般的冷光:“哪有,我都沒把自己當人。”
“也對。”
無數懸絲在鏡室中交織成天羅地網,蘇無罔的劍鋒與李妄生的骨鞭一次次撕開缺口,卻又被新生的懸絲迅速填補。
血珠飛濺,在破碎的鏡麵上綻開妖異的血花。
每一滴墜落的鮮血都在鏡麵扭曲變形,化作布滿血絲的眼瞳,密密麻麻地窺視著這場死鬥。
蘇無罔臉上的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蒼白的麵容上看不出絲毫痛楚的表情。
而一旁的李妄生卻已氣息紊亂,紅衣被鮮血浸透成暗色。
“師弟倒是長進不少。”謝蒼寒指尖輕撫琴弦,銀絲隨著他的動作緩緩收緊,“可惜……”
兩人身形同時一滯,無數銀線已深深勒入血肉,將本我與心魔牢牢禁錮在這精心編織的囚籠中。
“交出神格。”
謝蒼寒踏著滿地支離破碎的鏡影走來,袖擺垂落的懸絲在血泊中拖出蜿蜒痕跡,“隨我回酆都。”
他的聲音溫柔得令人毛骨悚然。
“師弟,應該知道,師兄對你天下第一好。”
血泊中突然浮現金色光點,拙藏的身影自萬千血瞳中凝聚而出。握筆的指尖點向謝蒼寒眉心,一道金紋如活物般遊走——
魂身分離的脆響清晰可聞。
謝蒼寒的神魂如墨入水,倏然沒入鏡中。
漫天懸絲應聲斷裂,蘇無罔從半空跌落,衣袂翻飛間已將李妄生攬住腰身穩穩接住。
被抱住的李妄生:……有點尷尬是怎麽回事。
蘇無罔:……順手了。
“老鬼!看這兒!”
李妄生蹲在鏡前,骨鞭有一下沒一下地敲擊鏡麵。
鏡中的謝蒼寒竟也不惱,含笑伸手與他隔鏡相抵,蒼白的指尖正好對上心魔染血的指節。
“師弟……”鏡中人眉眼彎彎,“被我教得真好。”
那饜足的神情讓李妄生猛地後撤,化作黑影竄回蘇無罔身後:“草!怎麽黏糊糊的!”
他還是躲回去睡覺覺吧。
蘇無罔淡定整了整衣襟,等著李妄生完全回歸沉睡。
鬼帝轉世渡劫時就瘋得不輕,如今本體回歸——變態才是常態。
他轉向拙藏,這位人仙袖中金線未散,顯然留了後手,猜到這貨估計會相同的話說兩遍。
蘇無罔隻能說:“放謝蒼寒,別太急”
拙藏坦然迎上目光,眼中毫無愧色。
仙袖輕振間,傳送陣法已在腳下亮起璀璨金光——兩頭押注本是常事,此刻卻隻回以蘇無罔高深莫測的微笑。
“總得有後備方案,放心,你都拿走神格了,本仙不會背刺你。”
蘇無罔冷笑,能殺死他再說。
鏡麵泛起漣漪,謝蒼寒的指尖在鏡中輕輕叩擊,發出蠱惑般的聲響:“師弟,若為弑天……你我合作豈不更好?”
蘇無罔低笑,掌心青火驟燃。
恐懼神格在烈焰中扭曲融化,化作粘稠黑水滲入身體。霎時間,他後背皮膚詭異地隆起無數眼球輪廓,又在轉瞬被強行鎮壓。
“真令人感動。”
他抬眸,眼底映著鏡中鬼帝的身影,“可惜……我的後背從不留給想分屍收藏我的人。”
碎鏡映出他斜睨的眉眼,三分譏誚七分涼薄:“不過師兄,你確實算我的人生啟蒙。”
黑水徹底沒入掌心,他忽然展顏一笑,如少年時那般明媚張揚:“將死之人,留個名號也無妨。”
“煉情宗現任宗主,殺父弑母,罪孽滔天之人,蘇無罔。”
“或者……”他轉身踏入青光,衣袂翻飛間吐出最後一句:“叫我李妄生。”
萬千鏡麵同時炸裂。
從此——
名姓拋卻,孤身赴天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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