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他漠視不了他人,蘇無罔注定會走上那條宿命by【昀澤救師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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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界某地:
枯黃的蒿草沒過膝蓋,昀澤的靴底碾碎半塊風化的陶片。
這座荒村像具被抽幹血肉的骸骨,僅剩的幾堵土牆上爬滿暗金色咒痕,周博深言靈封印曆經幾百年仍未消散的印記。
昀澤的靴底碾過焦黑的土地。那些散落的木片在他指間化作齏粉,幾百年的時光從指縫簌簌落下。
他也確實是幾百年沒回到故鄉了。
被婆娑教,或者說自己摧毀的地方。
“師兄?”孟禾的寄魂偶從衣領探出腦袋,布偶棉花充填的臉映著夕陽,“這裏怎麽會有老頭子的言靈封印?”
昀澤低笑一聲,“這是我家,小孟禾”
扯出個玩世不恭的表情似乎已經是個習慣了,“沒想到吧?你師兄可是當過邪教聖子的人~”
三百年前的血祭場景如潮水般湧來,信徒們癲狂的禱告,祭品被撕扯的四肢,還有他自己……
高高俯瞰眾生,但微笑就好了~
“當邪教聖子很容易,你隻需要漠視掉其他家夥,完全沉溺於自身就好了。”
昀澤掐住孟禾的後頸把人偶拎到眼前,“就像你一樣,小孟禾,無論是複活父母還是那場儀式,你隻在意挽回自己想要的。”
“靈魂不全的樣子,真是活該。”
殘陽如血,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一直延伸到廢墟中央滿地的焦骨。昀澤再一次直視這些信徒,也在嘲笑他們天真。
昀澤收起了墨鏡,孟禾感受到了那死亡視線,知道師兄又生氣了,但還好沒喪病到現在還棍棒教育他。
孟禾的寄魂偶縮了縮脖子,布偶身體不自覺地往衣襟深處鑽,師兄打人可痛了,師尊都怕。
“我這輩子……”昀澤的靴子踩碎半塊焦骨,“就養過你一個師弟。”枯枝在他腳下發出脆響,“蘇無罔,勉強也算半個。”
昀澤的衣袍略過瘋長的野草,人總是會觸景傷情的,就像小無罔隻會在被人挑戰時才回煉情宗一樣。
越往山村深處走,空氣越發粘稠。
石縫間滲出暗紫色黏液,那些早已幹涸的血跡竟開始詭異地蠕動。孟禾的寄魂偶突然劇烈顫抖起來,這是外神殘留的氣息,而且……
有人曾在此建立過穩定的通道。
“師兄,”布偶的小手抓住昀澤的衣領,“你看那些草!”
原本枯黃的野草此刻正瘋狂生長,草葉邊緣長出紫色結晶。昀澤輕笑一聲,拋出符篆將它們燃燒。
真是的,這些東西一看他回來,全都激動上了,有空忽悠蘇無罔來一趟,好好啃啃這些東西。
“你倒是很有當祭司的天賦。” 孟禾隻有三魂還如此敏銳,昀澤都不知道該誇誇還是罵一頓。
“那我要當蘇哥的祭司!”寄魂偶興奮地揮舞手臂,“他現在超有邪神氣場的!上次還……”
“孟禾。”昀澤掐住魂偶的後頸,“你比小無罔大七歲。”
月光照亮他似笑非笑的臉,“而且……”
修長的手指彈在魂偶額頭,震得它眼冒金星。
“他和我們不同。”昀澤望向煉情宗方向,眸中閃過一絲複雜,“他是……”
【天道選定的】
夜風卷著草屑掠過,後半句話消散在風中。隻有那些長紫色結晶的野草,仍在貪婪啃食著泥土裏的陳舊血跡。
“而我們隻是遵從命運的傀儡,就算偶爾脫線,也會很快被扯回正軌。”
天道宗的弟子,從來都是天道最不滿意的執行者——就像他那總愛逆天而行、偷偷留點小變數的師尊周博深。
“抽象~”他低聲念著那個異世界的詞匯,確實,再沒有比這更適合形容他們師徒的詞了。
若無自己和蘇無罔,小孟禾還真可能成為命書裏的最佳代行者,不思考不反駁,沉默執行天道的一切啟示。
但現在好像被養得太有主見了。
“師兄你眼神好可怕……”孟禾的寄魂偶縮了縮脖子,“又要打我了嗎?”
昀澤屈指彈了下魂偶的眉心:“我在想,若是當年你沒衝動行事,無罔的葬禮本該很安靜。”
眾人的悲喊,後悔,素白的喪服,還有那孩子安睡時終於舒展的眉頭。
“可現在當邪神更帥啊!”魂偶蹦起來,絹布手臂激動地比劃著,“單手捏爆【瘟疫】的時候簡直——太帥了!”
“而且,憑什麽為一群不相幹的人死!”
“韓商鳴,素腰,我呸呸呸!”
“漠視不了眾生苦痛,就隻能踐踏自己。”
昀澤掐住孟禾叭叭叭的嘴,怎麽平時沒發現這孩子也是這個性格,強迫它跟自己一起仰望星空。
銀河傾瀉而下,星子明滅間似有天道低語。昀澤仰頭望著虛假的天幕,喉結滾動。
果然自己不會教孩子:孟禾漠視他人性命,踐踏既定的生死規則,而無罔……
“性格決定命運麽?”
那個孩子正在走向最殘酷的岔路:
成為天道的一部分?
還是用這副扭曲的身軀,把這片虛偽的星空——撕個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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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還傻樂感歎星星真好看的孟禾,昀澤又生氣了,真是的,又是一下腦瓜崩打得寄魂布偶裏的孟禾懵懵的。
“師兄,怎麽又打我!”
“一個二個好好活著就是了,搞這麽多事幹嘛!”
“那師兄你打蘇無罔啊!我好好活著了!我還複活了一個啊!”孟禾反駁,然後又是一下。
“還敢頂嘴?”昀澤要打得過蘇無罔,至於當時在京都被直接gank,跟太子平排躺屍嗎?
“反正無聊,給你講個故事吧,昀澤這名字不完全屬於我。”
“有多長啊?師兄”
“幾百年以前的故事吧,其實不長”
“能不講嗎?”
“嗬”
孟禾老實了qaq,隻會窩裏橫的師兄壞!
“仙魔大戰前,”昀澤的聲音混著懷念散在林裏,“這村子有對雙生子……”
……
殘破的茅草屋內,油燈將兩道瘦小身影投在斑駁土牆上。哥哥的剪影正在收拾幹糧,弟弟的指尖則掂量著父母留下的銅錢。
少少多多,怎麽去城裏當乞丐也比在村裏好。
“天道要造個祥瑞的、氣運之子……”昀澤碾碎手中枯葉,冷笑一聲,“自然得有人承擔反噬。”
孟禾的魂偶安靜地趴在他肩頭,跟著昀澤在密林中前進著。
饑荒年代的雙生子,連生辰都是模糊的。哥哥開口能喚來甘霖,弟弟沉默也會招致蝗災。
福與禍,不可分割,就像兩兄弟一樣。
“哥,我聽見村長說要把我沉潭。”
老二攥著半塊的餅,他絲毫不意外,隻是覺得可笑,“用災星血祭天,來年雨水就旺?真可樂~”
【我討厭他們。】
【他們也不配享受福運。】
記憶裏兩個聲音同時響起。
昀澤忽然按住太陽穴,那裏有道陳年舊疤,是當年被村民用鋤頭砸的,幸好,他們都死了。
“後來呢?”孟禾小聲問。
【我們逃吧】
計劃進行到第三日,村口來了個戴蓮花冠的道人。那人倚著老槐樹嗑瓜子,瓜殼精準地吐在每個衝他跪拜的村民腦門上。
“是師尊吧?師兄”
孟禾在問,他還沒見過不瘸腿的師尊。師尊說說他當年算命太囂張被人打斷的腿。
“是的,這麽不正經隻有他了。”
昀澤笑了,明明是偷梁換柱付出的代價,也怪他,但現在自己都給他當徒弟了,也無所謂了。
記憶裏的周博深在見到雙生子後嘖了一聲:“天道就喜歡給我安排,這種二選一的爛戲碼。”
當村長諂笑著問仙長要帶哪個孩子走,實則把雙生子中的老大暗中推一把時,很多命運就很清晰了。
“師兄,你是在這裏被收為弟子的嗎?”
“不是,我是烏鴉嘴那個,你正經師兄應該是我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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