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味捏著鍋鏟的手微微發抖，盯著蘇無罔毫無變化的體型看了半晌。明明已經吞吃了不少外神眷屬，這小祖宗怎麽半點不見長？
    他抬頭看向身邊的半魔無閔，“你要去魔神殿肯定會遇到那個人。”
    正在擦拭靈劍的無閔皺眉：“說清楚。”
    “就那個……”百味壓低聲音，仿佛怕被什麽存在聽見，“整天守在欲望之海前，祈求天道還他老婆孩子的傻狗。”
    灶台的火光忽明忽暗，映出百味眼中閃過的譏誚：“最不信命的家夥，最後還是屈服了。”
    油鍋爆出刺啦一聲響。
    “如果天命不可違，那無論我願不願意，最後都會是一個結果，我偷奸耍滑一下沒關係的。”
    好像找到舌頭以後過於話癆了，百味反思。
    “我去跟將軍一塊開會，你們趁機摸進去吧，白束性子太軟了，殘酷的計劃一開始就不適合她。”
    ……
    魔神殿外圍的硫磺霧靄中，無閔的狼耳煩躁地抖動著。
    那些繁複的銀質耳飾叮當作響，左耳掛著【舌族】的蛇形墜，右耳垂著齒鏈，稍一轉頭就撞得臉頰生疼。
    “別動。”
    蘇無罔伸手捏住他發紅的耳尖，眼睛愉悅地眯起。看著無閔強忍怒意的表情，他指尖故意在敏感的內耳廓多停留了兩秒。
    “耳夾不要卡太裏麵。”冰涼的小手幫忙調整著位置，毛茸茸真可愛，像炸毛的小狗。
    “李妄生！”無閔一把扣住他作亂的手腕，“直接殺進去不行嗎？”，他壓低了聲音。
    蘇無罔往懷裏湊湊，頭發拂過對方緊繃的下頜：“今日可是五魔君百年例會，他扳著手指數道，“眼耳鼻舌身，五個魔君，你打得過誰？”
    指尖最後戳在無閔胸口：“你這顆榆木腦袋，一個都夠嗆。”
    他們現在沒有起任何衝突就來了內城，全靠他機智的偽裝。
    魔神殿內城立著一尊高聳入雲的魔神像——飄逸長衫、眉目威嚴，手持一柄青銅寶劍。
    蘇無罔盯著神像正經的樣子，險些笑出聲。紫極哪有這麽正經？魔族這濾鏡加得也太重了。
    暮色漸沉，街道上亮起了幽藍色的魔晶燈。蘇無罔蹦蹦跳跳地從無閔懷裏滑下來，踩在泛著微光的黑曜石路麵上，腳踝上的銀鈴隨著他的動作叮當作響。
    “真是熱鬧啊～”他拽住無閔的衣袖，指著路邊販賣的小蛋糕，“我要，哥”
    “好呀”，無閔笑了，買了蛋糕，替他拂開垂到眼前的銀發，在蘇無罔張嘴的一瞬被將蛋糕一下塞進嘴裏。
    咳咳咳，蘇無罔被奶油卡嗓子了，壞了，無閔跟他學壞了。
    無閔發出了惡作劇得逞的笑聲，總算反製一把李妄生了。
    他們就這樣漫無目的地遊蕩。蘇無罔時而蹲在占卜攤前擺弄水晶球，時而又擠進人群聽故事。
    【涼城的……被下咒的……蘇無罔】
    直到路過黑鐵鑄就的魔神殿高牆時，魔修捏了捏無閔的掌心。
    不一會兒，兩人就分頭行動了，計劃很簡單，蘇無罔假裝走丟，吸引守衛注意力，無閔趁機找到防禦薄弱點切入。
    蘇無罔故意掃翻路邊祭品攤。晶瑩的魔晶果滾落一地，立刻引來巡邏衛兵注意。
    “我哥哥不見了～”幼童形態的蘇無罔瞬間淚眼朦朧，“穿黑衣服、這麽高的哥……”他踮腳比劃著，暗中觀察無閔已混入衛隊。
    “勞煩通傳。”
    幼崽站在魔神殿側門前，青銅劍自他手中出現。守門的魔將看清那柄劍，鎧甲下的身軀明顯震顫了一下。
    “我找白繆”
    ……
    穿過重重繪著往生圖的屏風，蘇無罔看見白繆正在煮茶。
    魔族權相銀發未束，單薄的白衣下露出鎖骨的咒印，那是抵抗外神留下的傷痕。茶釜中的水咕嘟作響。
    “我沒想到，”白繆執起青瓷茶筅，“你會是這副模樣。”
    蘇無罔躍上對麵蒲團，三瞳掃過茶席：“我命格特殊，踏入魔界那刻起，對你們而言就像燈籠一樣”
    他指尖輕叩案幾，“何必裝模作樣？”
    白繆低笑，將茶盞推到他麵前：“將軍甘願被你刺傷時，就沒想過緣由？”
    “偷懶吧，主要是煩你。”蘇無罔歪頭避開茶盞，拾起案上蜜餞把玩。
    “自我進入魔界，你們友善得令人發指，你知道的，我對於這些比較敏感。”
    “魅君倒是真傻，將軍的計劃還在給魔神複仇打破天道，百味我幫他吞噬了汙染所以幫我，那麽你呐？”
    蘇無罔比較好奇這一點。
    殿外突然傳來鎖鏈崩裂的巨響。白繆的瞳孔驟然收縮，茶案下的法陣正在瘋狂閃爍，那是關押白束的結界被觸發的警報。
    “找什麽？”白繆笑起來，“我也不知道我在找什麽！”
    “你懂那種在絕望裏出現一個拯救一切的神明，轉眼他又沒了嘛？”
    “你懂突然有個聲音告訴你，他可以再次出現嗎？”
    他猛地湊近蘇無罔，茶湯濺在兩人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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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隻要一具身體，套上他的命格，天道將複刻他的一切記憶，為魔界再造一個神，不好嗎？”
    白繆逐漸變得癲狂，“而且他為什麽看不見我！隻能看見將軍和白束，明明我才是最好的信徒”
    蘇無罔略微沉默了一下。
    有沒有可能紫極聽得到欲望，你在他心裏可能跟個變態一樣，誰給變態委以重任啊！
    青銅劍寒光一閃，抵住他咽喉。
    白繆卻陶醉地深吸一口氣，仿佛在嗅聞劍身上殘留的紫極氣息：“多完美～你的肉身能承受神格，隻要加入記憶可重塑人格～”
    “把白姨和無閔送出去，我會配合你。”蘇無罔不喜歡和變態多說話。
    白繆反而露出了一種癡態，“紫極大人的劍，果然你才是最合適的人真好，天道安排得真好～”
    口水快流他劍上了，咦～
    蘇無罔嫌惡的表情，他要是紫極，他也不用白繆這種變態。
    “快點，我白姨在哪”
    “你不想要神格嗎？”白繆在笑，他癡迷地望著劍刃，“成為新的紫極大人不好嗎？”
    “要，但是我帶回人界”蘇無罔嗬了一聲，他才不要配合天道
    “好吧～”，白繆很好說話的，“走吧，你現在不改架著我去找那半魔嗎？他是打不過雲舒的。”
    無閔確實打不過，他喘著氣倚著靈劍，看著對麵蓄勢待發的魔狼，這就是百味說的傻狗嗎？明明是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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