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
    楊山一看皇帝要發飆，知道必須轉折了，忙道：“陛下廢除考成法，卻是無比英明的決定！”
    皇帝聞言冷哼了一聲，那意思是，算你識相。
    小皇子都傻了，你剛不是說考成法是解決貪腐之風的方法麽，怎麽轉眼又變了。
    “這又是為何？”
    “因為出發點雖好，但卻是過於理想化了，實際操作起來可沒那麽簡單。”
    楊山偷偷瞄了一眼皇帝，發現他臉色好轉，這才鬆了口氣。
    隨後看著小皇子：“為師問你，如果讓你明日背誦《我家有個負心漢》全文，一個字都不許錯，否則就將你貶為平民，你怎麽辦？”
    “我家有個負心漢？”小皇子一臉懵。
    皇帝咳了一聲，洛兒的家，是哪個家？不要太過分了。
    楊山聳了下肩，繼續道：“沒看過吧，所以你明天肯定背不出來對不對？”
    小皇子點頭。
    “背不出就要被貶，你怎麽辦呢？”
    “這……我會拚盡全力去背。”
    “你確定能背下來？”
    “那怎麽辦？”小皇子無奈了，這題太難了吧。
    楊山嘖了一聲，道：“你是皇子啊，這多簡單的事啊。既然背不出，就威脅考官，扣了他的家人，明日不讓你通過，就殺他全家。”
    小皇子張大了嘴。
    皇後伸手撫額。
    皇帝卻是眨了眨眼睛，若有所思。
    “如果考官實在夠硬氣，那也簡單，上麵的動不了，咱們動下麵的啊。隨便找個讀過這本書的人，告訴他明日蒙著臉替你去考試，考不過就殺他全家。”
    “這也行？”小皇子都聽呆了。
    “當然行了，朝堂上的官員不都是這麽幹的麽。”
    “啊？”
    “既然業績達不了標，要麽賄賂考官，要麽就欺壓下屬，否則還能怎樣？”
    楊山嗬嗬笑道：“尤其是地方官，你讓我收稅，但我收不上這麽多稅，不就隻能搶了麽。畢竟我總不能丟官吧，死百姓也不能死官員啊，你說是不是？”
    “如此說來，這考成法確實該廢。”小皇子重重的點頭。
    “所以說，陛下此舉實在是英明神武，深謀遠慮，你還得好好學啊。”
    楊山拍了一句馬屁，道：“綜上所述，因為官員權力甚大，很難受約束，強推考成法，隻會有兩種結果，官官相護，百姓遭殃。”
    皇帝聽得連連點頭，讚歎不已。
    他廢除張閣老的一係列改革，隻是因為他想廢，至於改革有何利弊，他不知道，也不重要。
    此時聽順嬪這麽一說，嘿，朕廢除考成法簡直就是順應天命，合情合理。
    “那，又該如何杜絕官員貪汙呢？”小皇子問道。
    皇帝也連忙看向楊山，這個問題他非常想知道，而且看楊山這胸有成竹的模樣，似乎真有辦法。
    哪知楊山直起身來，道：“這便是你今日這堂課的作業了，根據張閣老考成法的利與弊，思考如何改變官僚製度，來有效防止貪汙腐敗的現象。”
    皇帝差點憋死過去。
    小皇子也無語了：“這……會不會太難了？”
    “難？”楊山笑了，道：“這很難嗎，你都快十歲了，有考成法這種廢案擺在前麵，還不懂分析？難不成還得讓為師將答案告訴你？”
    “是，先生。”
    小皇子無奈了，難道他真的很蠢？
    皇帝臉都憋紅了，他本來還想事後再拉順嬪問問，可順嬪此話一出，若他真去問詢，豈不是連十歲小孩都不如？
    同時也有些疑惑，這個問題真的很簡單嗎？為什麽內閣的大學士們都解決不了？
    真是豈有此理。
    “三日之後，為師便來檢查你的策論，如果驢唇不對馬嘴，哼哼。”
    楊山冷笑，道：“倘若過得去，為師再給你講為何國庫空虛，包括土地兼並，稅收難繳的問題，下課。”
    唰。
    皇帝直接驚得跳了起來。
    國庫為何空虛，土地兼並如何解決，這可是讓曆代帝王頭都抓破了都想不到答案的問題。
    開什麽玩笑，滿朝文武誰能回答？可現在順嬪居然要當作啟蒙課程教授洛兒，認真的嗎？皇帝第一時間就懷疑順嬪在故弄玄虛。
    你能知道才有鬼了！
    隻不過方才順嬪確實講的頭頭是道，他聽的也是極為入迷，雖然順嬪沒有給出答案，但也並沒有完全推翻考成法，也說了這確實是防止貪腐的方法。
    隻是需要改進而已。
    所以這道題是有提示的，隻是即使如此，他也想不到答案罷了。
    難道順嬪真的知道？
    “陛下，您這是怎麽了，板凳上有釘子？”楊山好奇的看著皇帝，你跳得挺高啊。
    皇帝臉上一紅，咳了一聲道：“朕隻是坐得累了，想起身活動活動筋骨。”
    說著，還特意扭了兩下腰，似乎真的在運動。
    “既然如此，不妨讓殿下陪您在院裏玩會？比如捉迷藏，跳個皮筋啥的。”
    “胡言亂語。”皇帝不爽了，朕什麽身份，捉迷藏跳皮筋？
    “實在不行，打套太極拳養身也是好的嘛。”
    “朕不會。”
    “妾身會啊，真的可以養身哦。皇後娘娘也來吧，對您的病情有好處。”楊山積極性很高的樣子。
    皇後一愣：“啊？這……好吧。”
    反倒是小皇子有些不樂意：“先生，一堂課這麽快嗎？”
    他還從來沒有上過這樣的課，以往內書房的先生講課不但乏味，而且他都不能插話。
    若是表示疑問，就是不尊師不重道，否則他也不會經常氣得打人。
    但楊山講課甚至還會主動與他探討，非常有趣，他都不想結束。
    皇帝也連連點頭，深有同感，道：“確實太短了些。”
    “上課嘛，貴在精，而不在長。況且勞逸結合，方能提升學習效率，走吧陛下，打太極去。”
    楊山上前拖著皇帝去了院裏，小皇子也隻能無奈跟上。
    皇後看著這場麵，心中大為震驚。
    這個順嬪，著實厲害啊，竟能將陛下哄得如此溫順。
    不過這對她而言，卻是好事，因為順嬪很顯然是在拉近她們母子與陛下的關係，是在向她示好。
    這份情，得還。
    “去，將本宮的那顆夜明珠拿出來，等順嬪走的時候給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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