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6章 外麵跪著的那些老不死的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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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離握住了沈妄微涼的手,另一隻手指腹輕輕逝去他微紅眼角下的濕潤,不由得嗤笑一聲,“放心吧,無礙的。”
沈妄湊近姬離,唇輕輕貼著她的唇,嗓音沙啞:“外麵跪著的那些老不死的怎麽辦?”
姬離愣了一瞬,這才反應過來他說的是跪在長明宮外的那些個朝臣。
她無奈的笑了一聲,“你母親也在其中嗎?”
沈妄搖了搖頭,“自是不在的。”
姬離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殿外。
朝臣逼迫,需以雷霆手段震懾,又施以懷柔之策分化,方能破局。
想了想,姬離叫來了洛風,“入夜之後召見禦史中丞、右都禦史,六科給事中等清流言官。”
“記住,不可聲張。”
“是!”洛風行了一禮這才退了下去。
姬離重新在床榻上睡了下來。
鶴清詞起身去給她熬藥,沈妄則脫了身上的衣服爬上了床。
姬離瞧著他的樣子苦笑一聲,“我如今可沒力氣寵幸你。”
沈妄爬床的動作一頓。
他用一副不忍直視的目光瞧著姬離,“姬寧宣你庸俗!”
話落他就鑽進了被子裏,溫熱的身子緊緊的貼了上來。
姬離有些詫異的看他一眼,“你今兒怎的這般熱?”
沈妄不理會他,隻是尋了一個舒適的姿勢便閉上了眼睛,“我困了姬寧宣。”
這一路長途跋涉,他也不曾好好歇息過。
姬離手輕輕撫著他的黑發,也慢慢的閉上了眼睛。
……
雪粒子在長明宮外的漢白玉地麵上簌簌作響,漸漸積了薄薄一層。
數十餘名朱紫官袍的大臣跪在宮門前,雪花落在她們的發冠、肩頭,將原本鮮豔的官服染成斑駁的灰白色。
禦史大夫蔣挽跪在最前頭,兩朝元老的她背脊挺得筆直。
摻雜了白發的發絲從烏紗帽下漏出幾縷,被雪水浸透,貼在有細紋的額頭上。
膝蓋下的雪融了又凍,將緋色官袍下擺凝成堅硬的冰殼。
"主上.....臣懇請主上杖殺蘇貴君....."她的聲音嘶啞得不成樣子,幹裂的嘴唇滲出血絲,在寒風中迅速凝結成冰晶。
她身側的戶部尚突然向前栽倒,額頭重重磕在石階上。
身旁的同僚慌忙去扶,卻發現自己也動彈不得,雙腿早已失去知覺,稍一動作便如千萬根鋼針紮入骨髓。
"快...快傳太醫..."
低呼聲在雪夜裏顯得格外微弱。
兩名宮侍小跑過來,麵無表情地將昏迷的戶部尚書抬上藤架。
雪地上留下一個人形的凹陷,很快就被新雪覆蓋。
左都禦史死死咬著牙關,指甲陷入掌心。
她不過四十出頭,是跪著的大臣中最年輕的一個,此刻卻連指尖都泛著駭人的青紫色。
而從前那些姬離為帝姬時親自提拔的官員卻閉門不出,仿佛沒有這一回事。
眾臣隻覺得官靴裏的雙腳早已失去知覺,仿佛不是自己的物件。
有人偷眼去看禦史台蔣挽,發現她執笏的雙手在微微顫抖,那雙手上布滿凍瘡,有些已經潰爛流膿。
"蔣大人...我們...還要跪多久..."
蔣挽沒有回答。
她渾濁的眼珠盯著宮門上鎏金的獸首銜環,那裏結了一串冰溜子,在宮燈映照下像一把把懸在頭頂的利劍。
戌時三刻,雪下得更大了。
禮部侍郎第一個支撐不住,無聲無息地歪倒在雪地裏。
接著是工部給事中,這位平日以剛直著稱的人突然開始撕扯自己的衣領,嘴裏發出不似人聲的嗚咽。
她失溫太嚴重,出現了熱幻覺。
禦史台看著同僚們接二連三倒下,胃裏翻湧起一陣苦澀。
她們已經跪了六個時辰,從正午跪到深夜,主上卻連一道口諭都不肯傳。
宮門內偶爾有宮侍探頭張望,眼神裏帶著憐憫,卻無人敢多說一個字。
"主上.....這是要我們...死諫啊..."兵部主事突然笑起來,笑聲比哭聲還難聽。
有老臣卻已神誌不清,搖搖晃晃地站起來,踉蹌著往宮門衝去:"我要見主上!我要......."話音未落,她整個人撲倒在台階上,再沒起來。
子時的更鼓從遠處傳來時,雪地裏隻剩五個人還跪著。
就在這時候,宮門開了一條縫。
所有還清醒的大臣都繃直了身體。
然而出來的不是洛風,身後是兩名提著食盒的宮侍。
他們低著頭快步走來,在每位大臣麵前放下一碗薑湯。
"主上說讓諸位大人喝了暖暖身子。"洛風說著裹了裹身上的棉衣。
朝臣相互看了看,再也忍不住,捧起薑湯一飲而盡。
熱流順著喉嚨燒進胃裏,終於發出一聲介於痛苦與解脫之間的呻吟。
洛風見此才清了清嗓子:“主上有話要問諸位。”
眾人抬眸看著。
洛風道:“主上有言:諸卿口口聲聲為社稷,卻不知天機閣所查,盡是爾等貪墨營私之證!今日要孤處置蘇貴君,明日是否要孤自斷耳目,任爾等欺君罔上?”
眾人麵麵相覷,沉聲道:“臣不敢。”
“都回去吧。”洛風淡淡的吐出一句便轉身離去。
幾位大臣相互看了看,想來今夜這主上是不會出現了。
無奈,眾人隻有起身踉蹌的離開。
昏迷過去的人也被紛紛抬走,長明宮外又恢複了原本的寂靜。
……
又過了半個時辰,幾位朝臣小心的進了長明宮。
姬離坐在案前,隨手丟去部分無關痛癢的罪證,令其彈劾跳得最凶的幾位權臣。
幾位大人相互看了看,想忙應下。
如此一來,主上擇這無關緊要的官員嚴懲,以儆效尤,使朝臣自危,她們不敢再齊心逼迫。
姬離擺了擺手,“下去吧。”
朝臣剛走,姬離一隻手便撐住了額頭。
正在這個時候鶴清詞端著藥走了進來。
姬離接過,聞了聞沒有血腥之氣這才放下心來。
她剛喝了一口就皺緊了眉頭。
"藥苦就倒了吧。"鶴清詞將半碗湯藥潑在階前,總歸這藥療效也不大。
鶴清詞將一顆蜜餞塞進姬離口中。
他在她跟前蹲了下來,忽然道:"妻主,我這一生飲過最甜的你知道是什麽嗎?”
姬離搖了搖頭。
“是那年你大婚之夜與你的合巹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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