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離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袖口，眸光微垂，避開陸昭溫潤卻暗含鋒芒的視線。
    她的唇線抿得極緊，下頜線條繃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僵硬。
    半晌，姬離終於抬眸。
    她漫不經心的喝了一口水。
    “你今日話有些多。”
    “妻主這是嫌我煩了，還是外麵的人話少？嗯？”陸昭輕挑眉眼。
    “……”姬離無語的看了他一眼，“不會有旁人。”
    陸昭低笑一聲，他指尖輕輕的勾住姬離的指尖，“妻主許久不曾來過朱雀城了，可想出去看看？”
    姬離點了點頭，反手握住了陸昭的手、
    “走。”
    男人垂眸看了一眼被姬離攥在掌心的手，唇角忍不住的揚了起來。
    ……
    冬日的朱雀城，飛雪如絮，卻掩不住滿城繁華。
    長街兩側，朱樓畫閣覆著薄雪，簷下燈籠在風中輕晃，映得青石板路一片暖色。
    商販的吆喝聲此起彼伏，蒸騰的熱氣從茶肆酒坊裏漫出，混著烤紅薯的甜香和炙羊肉的焦香，在冷冽的空氣中浮動。
    姬離披著雪色狐裘，神色淡然，步履從容，唯有指尖微微蜷在袖中，泄露一絲不易察覺的興致。
    陸昭走在她身側，目光始終落在她身上，見她駐足，便順著她的視線望去。
    街角的老匠人正以糖漿勾勒朱雀，金紅的糖絲在石板上流轉，漸漸凝成展翅之姿。
    姬離靜靜看著，眼底映著糖畫的微光，卻未言語。
    陸昭了然，取出銀子遞給匠人：“要一隻朱雀。”
    匠人笑嗬嗬應下，手上動作不停。
    糖畫成形，陸昭接過，遞向姬離：“妻主可要嚐嚐？”
    姬離垂眸看了一眼，神色依舊平靜，隻淡淡道：“太甜。”
    陸昭也不惱，指尖輕輕一折，掰下朱雀的翅膀，自己咬了一口，才道：“確實甜了些。”
    頓了頓，他又道，“不過冬日寒重，甜食暖身。”
    姬離瞥他一眼，終是伸手，從他掌心取過剩下的糖畫，小小咬了一口，甜意化開，她微微蹙眉。
    瞧著她的樣子，陸昭疑惑道：“妻主在想什麽？”
    “想起兒時姬舒最喜外麵的糖人，各式各樣的，每次我出府的時候他總是纏著我帶他去買。”
    似乎是想到什麽，姬離唇角泛出一抹苦澀的弧度。
    “一轉眼，我們都長大了，他也著實讓我為難。”
    “姬舒一直很懂事的，卻不想竟會有這般心思。”
    姬離又給了小販一錠銀子，“做一個小狗。”
    “好嘞，姑娘稍等。”小販笑著應下。
    “妻主還是在意姬舒的。”
    姬離沒有反駁。
    “他畢竟是我的弟弟，自小一起長大。”
    說話間，小販的糖人已經做好了，姬離伸手接過。
    就在此時，遠處傳來鼓樂聲，人群漸漸朝那邊聚攏。
    陸昭側首：“前頭似有百戲，妻主可要一觀？”
    姬離略一頷首，隨他前行。
    雜耍藝人正騰躍於高竿之上，四周喝彩不斷。
    姬離和陸昭站在人群外圍，神色疏淡，目光卻未移開。
    一陣寒風掠過，吹落簷上積雪，簌簌灑下。
    陸昭不動聲色地側身，擋在她前麵。
    姬離抬眸，見他肩頭落滿碎雪，睫毛上也沾了白，卻仍含笑望著她。
    姬離靜默一瞬，伸手拂去陸昭衣上雪花，語氣依舊平靜：“雪大了，回吧。”
    陸昭眼底笑意更深，溫聲應道：“好。”
    長街燈火漸次亮起，兩人的身影融在雪色與暖光之間，一淡一濃，卻格外相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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