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開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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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設下的賭終於到了開盒的時候。
宋舒綰和他在宋家老宅見麵。
他卻沒有想象中開心,反倒心裏沉靜如一潭死水。
宋舒綰訝異又複雜的表情落在他眼裏。
他們的視線對上,宋舒綰眼神變得黯淡,沒有以往看他時的神采。
然後她低下了頭,避開對視。
宋時煦心裏突然有些沒由來的失望,就好像本該照耀在天空的太陽被烏雲蓋住了一般。
他腦子裏的第一想法是,宋舒綰不會再喜歡他了。
在學校裏碰見,宋舒綰不再主動打招呼,甚至飛快走開。
他們一周大概隻能見一兩次,還是因為他故意為之的“偶遇”。
她的熱情消滅,在外人看來是很明顯的。
有好事者過來問他是不是和宋舒綰分手了?
他麵無表情地說:“沒在一起過。”
那人麵色訕訕。
然後年級上都傳開了,說宋舒綰不再喜歡宋時煦。
傳著傳著,便有人說是宋舒綰知道了宋時煦的家世,瞧不上他。
“話說你們見過宋時煦爸媽來學校嗎?”
“沒見過。”
“他是怎麽來的我們學校?”
“我們這些人家世在學校都是透明的,隻有宋時煦,身份跟謎底一樣,他不會是窮小子考上來的吧?”
“所以做家長的都不好意思來學校。”
“怪不得人家能考第一名呢。”語氣滿是諷刺。
他們經過他身邊時,也毫不避諱眼神的數落嘲諷。
宋時煦沒打算搭理。
於是謠言愈演愈烈,傳得越來越真。
宋舒綰知道了。
那天,他就待在自習室裏,門外傳來她和別人談話的聲音。
“舒綰,宋時煦那種人真不知好歹,幸虧你沒瞧上他。”
“他那種身份,進我們學校算是運氣好,當然配不上舒綰了。”
宋家是這所學校的大股東之一,名聲在外,哪怕她隻是養子的女兒,也是被萬人捧著的存在。
宋時煦心裏想著,她若是開口罵兩句,他也認了。
“沒有。”
“你們別瞎傳謠言了。”
“宋時煦......很好,我見過他的爸爸媽媽,和我們家關係也很好。”
她的聲音溫柔平和,字字敲打在他的心上。
宋時煦說不上那是一種什麽樣的感受,他能想象到她說這些話時麵色會是多麽的正經。
本要繼續辱罵他的人,就此住了嘴。
這事情真正解決是宋甫閣親自到學校裏來。
大家頓時了然,原來宋舒綰和宋時煦是堂兄妹的關係。
周圍的人又變得善良了起來。
宋時煦始終那副樣子。
在學校的元旦晚會上,他終於找到了和她說話的機會。
兩個班的位置安排在了一起,他和她坐得近,隔了個不足半米的走道。
宋舒綰沒有看他,目光始終焦聚在台上。
四周很熱鬧,都是歡笑的聲音。
他開口:“宋舒綰,你會不會覺得我們的關係很荒唐?”
由陌生人變成了可以在一起的朋友,又變成不能在一起的兄妹。
宋舒綰聽見了,眉頭輕輕皺起來。
過了好幾秒,她才回:“我隻是沒有想到,人生中第一個喜歡的人最後會是這樣的結果。”
“你還會想要和我遇見嗎?”
宋舒綰這次回答得很快:“我們是一家人,不管怎麽樣,總會一直遇到的。”
因為是一家人,才會一直遇到。
他麵色沉靜。
她轉過頭來,對著他彎了彎唇,很淡。
燈光晃來晃去,變動色彩。
她收回目光,再一次看朝台上。
元旦之後,學校很快就放了假。
宋時煦被接到老宅裏住下,宋老爺子經常帶他去公司總部,接觸不同的人,看不同的事。
宋紀延帶著妻女來老宅找過老爺子,老爺子都以身體不適拒絕了。
連車都沒能開進宋家。
宋時煦不解,便問了。
宋老爺子沒打算瞞他,直接道:“紀延性格和長相都太像我的故友了。”
“故友已經去世,每次見到紀延,我心裏都難免有些傷感。”
“時煦,我今年已經被查出來得了絕症,日子可以倒數著過了,義康和甫閣都不是會讓自己吃虧的主,我唯一掛念的隻有紀延一家,如果有一天你登上高位,記得多照拂他們一些。”宋老爺子很少說這樣感傷的話,哪怕提起了,麵上也始終是冷靜的。
所以爺爺才會在他麵前一再二再地提起宋舒綰和宋思爾。
原因在這。
宋時煦明白了,沒回答。
日子一天天過去,他的生活平靜得激不起一點浪濤,而宋舒綰卻出了大變故。
父母離世,她和妹妹思爾成了孤兒。
宋老爺子一開始本來是想讓宋甫閣一家照顧宋舒綰宋思爾的。
這件事宋甫閣倒沒有意見,他一般不會反駁老爺子。
安錦卻開口拒絕了。
她道:“家裏有一個兒子,還不夠養的嗎?”
一下就讓宋甫閣啞口無言了。
在安錦麵前,他總有些心虛。
老爺子杵著拐杖,垂眸思考。
宋時煦聽不到他的回答,心裏莫名像烤在火上。
他開口:“大伯家有卿卿姐,女孩們在一起應該會更親切一些。”
他難得因為家裏的事情說話,老爺子看他一眼,應下來:“那就按你說的來吧。”
“正好,義康和佩蘭很熱心於這件事。”
宋甫閣連忙道:“父親,義康有一兒一女,哪能照顧得過來這麽多人?”
他想攬下這活,在老爺子麵前立下一功。
宋時煦視線冷冷地掃過去,看著宋甫閣這副殷勤虛假的樣子便覺得煩。
老爺子張了張唇,剛要開口,宋時煦又開了口:“我和母親持一樣的態度,不願意。”
“家裏人多了,煩。”
此話一出,安錦也看了他一眼。
真是稀奇,居然會以母親稱呼。
老爺子聽出了其中的意味,挑了挑眉,一笑:“好,那就讓義康來吧。”
宋時煦心裏莫名鬆了一口氣。
他知道宋義康夫婦的歪心思,也知道宋舒綰來這會更好一些,安錦雖然冷漠,但壞心思沒有向佩蘭多。
但他就是不願意。
至於原因,他暫時還沒能想明白。
他在那對夫妻的葬禮上見到宋舒綰,她臉上已經完全沒了光,大大的眼睛都快成青蛙眼了,一看就知道哭了很多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