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劉姨沒有明說，從她表情和說話的語氣中，季夢妍心中已經有了答案。
    結合之前宛佩昕脫口而出的那句話，她已經確定季江漓是她同父同母的親弟弟。
    劉姨的那句“您是最不該傷害江漓少爺的”，像一根根尖刺，狠狠紮在她的心上。
    她想起季江漓清澈的眼神，想起他總是默默地跟在她身後，叫她“二姐”的聲音，想起他為了保護她而受傷的背影……
    她狠狠地咬著嘴唇，試圖控製住洶湧而出的情緒，卻還是忍不住低聲啜泣起來。
    她多麽想立刻見到季江漓，想緊緊抱住他，想告訴他，姐姐錯了，想乞求他的原諒。
    可是，在她長達八年的虐待和傷害之後，他會原諒她嗎？
    她在心裏暗暗的自問，如果自己是季江漓，會原諒這個姐姐嗎？她確信是不會的。
    季夢妍驅車直奔中心醫院。
    季雲海在這裏住院，這件事她根本用不著問蕭達強，問父親就可以。
    她走進病房，讓陪護的傭人出去，然後徑直走到季雲海病床前，“爸爸，季江漓是你跟我媽媽的孩子，對不對？”
    季雲海聽到季夢妍這麽問，微微一愣，沒有正麵回答，而是反問道：“你聽誰說的？”
    季夢妍一聽這話，心裏更加肯定了自己的判斷，“先別管我聽誰說的，爸爸你告訴我實話，是不是？”
    季雲海緩緩點點頭：“是，但是，是又怎麽樣呢？”
    季夢妍瞬間淚崩，哽咽著問道：“爸爸，你為什麽從來沒告訴過我？”
    季雲海深深地歎了口氣，“爸爸也有自己的難處！”
    “難處？你所謂的難處就是讓我一直活在蒙蔽裏？”季夢妍猛地抬起頭，眼神中充滿了憤怒和失望。
    季雲海冷漠地說道：“告訴你又能怎麽樣？有什麽意義嗎？
    夢妍，你不要多想，我說過雲海集團早晚是你的，不會給季江漓，更不會給季夢麟！爸爸也有苦衷，你要理解。”
    “夠了！”季夢妍吼道，“我沒有說要雲海集團！我問你這些也與這個無關！”
    季雲海歎一口氣，拿出一支雪茄，剛剪掉雪茄帽，就被季夢妍奪走丟在地上，“爸爸，你能不能認真聽我說話？”
    季雲海說：“既然跟雲海集團的繼承問題無關，我不知道你問這些做什麽？隻是想知道他是不是你親弟弟？這很重要嗎？”
    “當然重要！你為什麽從來就沒告訴我，季江漓是我的親弟弟？為什麽？但凡你告訴我，我也不會這麽多年一直在傷害他！”季夢妍幾乎是吼著說的。
    季夢妍蹲在地上，哭喊道，“你讓我不配做一個姐姐啊！”
    “這怨我？我讓你虐待他的？怎麽突然開始糾結起這件事了？”他語氣中帶著一絲不耐煩。
    “是，你一直對他不好，我也都知道，我也從來沒追究不是嗎？雖然，我也覺得你做的太過分，但是這不是都過去了嗎？”
    季雲海像是想到了什麽，語氣變得銳利起來，“告訴我，夢妍，是不是季江漓又跟你說什麽了？他是不是不想回去接手雲海地產給你背鍋？”
    季夢妍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自己的父親。
    她忽然笑了，“我終於知道自己為什麽這麽壞，這麽混蛋了，原來是女兒隨爸爸！”
    “行了行了！”季雲海不耐煩地打斷她，“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吧。現在最重要的是季江漓願不願意回來接手雲海地產。
    “爸爸，我問你，你跟媽媽都離婚了，後來是怎麽有的江漓弟弟？江漓弟弟又是怎麽丟的？你找他回來，是不是因為你當時得了病？”
    季夢妍對季雲海的話充耳不聞，反將一連串的問題拋向他。
    季雲海語氣中透出一絲冷酷，“你管這些做什麽？有什麽意義嗎？”
    季夢妍指著季雲海，聲音顫抖，“你知不知道，我曾經有多恨他！我以為他是你在外麵跟別的女人生的野種！”
    “都什麽時候了還在想這些？”季雲海不耐煩道，“現在最重要的是季江漓盡快回來接手雲海地產！”
    他想了想，“這樣，你去找他，好好跟他談談，就說以前的事情是姐姐錯了，以後會好好補償他，然後讓他回來！”
    “接手雲海地產？別做夢了！”季夢妍冷笑一聲，“把他找回來，看似是替我背鍋，實際就是為了你自己！你讓他給整個雲海地產當替死鬼！”
    “這有什麽不對嗎？”季雲海撿起地上的雪茄，悠閑地加熱，然後點燃，“他是季家人，為季家做出點犧牲，不應該嗎？”
    季夢妍冷笑一聲，“果然，你眼裏隻有利益，隻有你自己！媽媽為你付出那麽多，最後被你拋棄，轉頭就跟小三結婚！”
    “你這是什麽意思？季夢妍，你今天吃錯藥了嗎？”季雲海也怒了，“你媽媽，她總喜歡幹涉我的生意，女人就該在家相夫教子，她倒好……”
    “你把媽媽當成什麽了？”季夢妍怒吼，“生育機器？賺錢工具？她為了你放棄了自己的事業，全心全意照顧你，照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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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了！我不想跟你吵！”季雲海猛地站起身，在房間裏來回踱步，“現在最重要的是雲海地產！雲海地產要是垮了，我們都得完蛋！你懂嗎？”
    “爸爸，你把心放在肚子裏吧，我是不會讓我弟弟接手雲海地產的，從今天開始，我不準任何人傷害他！”季夢妍說道。
    “你……”季雲海指著季夢妍，氣得渾身發抖，“你為了一個外人，這樣對爸爸講話？你要看著我們季家完蛋嗎？”
    “外人？”季夢妍反問道，“他是外人？對你來說也許是的！但是，他是我弟弟！我的親弟弟！我不會把他往火坑裏推，永遠不會！”
    “當年的事我會查清楚”，見季雲海沒說話，季夢妍說道，“包括你和媽媽離婚，弟弟的出生和丟失，都會查清楚！”
    “夢妍，你也想效仿你姐，不聽從爸爸的話了嗎？”季雲海的眼裏突然閃出一絲幽怨的光。
    “噢，看來姐姐也問過你這些，對嗎？”季夢妍忽然恍然大悟似的，“姐姐是主動離家的，對嗎？這些問題是姐姐查清楚了真相，對嗎？”
    季夢妍一連三個“對嗎”，讓季雲海的臉色越來越陰沉，他吸著雪茄，一言不發。
    “嗬……”季夢妍發出一聲自嘲的苦笑，“我真是不配做一個姐姐……”她的聲音低沉而沙啞，像一把生鏽的刀子，一下一下地割著自己的心。
    “爸爸，我從今天起辭去雲海地產總裁職務！”季夢妍的聲音平靜而堅定，仿佛做出了一個重大的決定。
    季雲海猛地睜開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季夢妍，“你說什麽？你瘋了嗎？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
    “我很清楚我在做什麽！”季夢妍轉過身，眼神堅定地望著季雲海，“我需要時間去查詢真相，需要去彌補我犯下的錯誤，我要去找江漓弟弟，請求他的原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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