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腹黑男對上了腹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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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噗!”
    茶沫飛濺,人群中一位老者嗆得滿麵通紅,四座目光霎時如箭般射向李玄戈。
    哈?
    太驚人了吧!
    一個寡婦,竟能寫出這等詩歌出來???
    魚幼薇的指尖都跟著一抖,險些碰翻了案上的香爐。
    她忽然想起曾經撕毀的聘禮單子。
    父親屬意的二皇子,連她養的狸奴踩了詩稿都要怒罵一聲“礙手礙腳”,哪像這狂徒……
    抄了寡婦的情詩,竟敢當眾挑釁她的詩題,反倒比那些迂腐之輩鮮活得多。
    “荒唐!”
    有人拍案而起,袖口沾著茶漬顫抖,“既是他人所作,你為何拿來此處?”
    “詩為心聲,歌為情動!”
    李玄戈懶洋洋抻了抻腰,袖口金線在日頭下晃出細碎的光,“我雖剽了詩,卻剽不走寡婦思夫的情深,倒是魚小姐——”
    他忽然傾身,目光如鉤般鎖住魚幼薇,“你設這‘情至深處’的題,莫不是想剽走天下人的真心呢?”
    “放肆!”
    侍女急得跺腳,卻被魚幼薇一記眼風釘在原地。
    “公子高論。”
    魚幼薇隨之輕笑,耳尖薄紅隱在珠簾後,嗓音卻端得四平八穩,“幼薇府中藏有民間孤本百卷,公子若有興致,不妨入府切磋?”
    若能把這般離經叛道之人拴在身邊,父親怕是要氣歪那綹山羊須?
    滿庭嘩然。
    四周的酸儒們胡子都翹上了天,幾個才子更是攥折了手中狼毫。
    憑什麽?
    一個剽詩的無賴,竟能得首輔千金邀請!?
    然而。
    正當所有人各懷鬼胎,以為李玄戈必然會答應的時候……
    “不去。”
    李玄戈卻倏然轉身,玄色衣擺掃過滿地妒火,撂下一句,“高門貴女的茶,喝多了膝蓋軟,小爺怕跪出風濕!”
    眾人嘩然,隨之瞠目結舌。
    不是……
    一個抄襲的人,居然還傲骨起來了?
    我呸!
    那魚小姐何曾被男子這般拒絕過?
    太不知好歹了!
    “你!!!”
    魚幼薇的俏臉微微一變,生平第一次被人噎得說不出話。
    但李玄戈微微一笑,繼續朝外而去時,飄來了一句話:“魚小姐今日的衣著打扮,倒是勾人。”
    魚幼薇一聽,嬌軀都僵了,原本對李玄戈的不滿,更是一下子煙消雲散……
    她沒聽錯吧?
    那青年居然那麽直白,誇自己打扮得很……勾人?
    認真的嗎?
    自己的打扮,真的很勾人?
    一大堆的問題,衝進了魚幼薇的腦海中,促使她的臉頰爬上了一抹淺淡的粉紅!
    待那身影徹底消失在竹影外時。
    死寂的詩社,轟然炸開一片喧囂,一個個酸儒更是出口成章。
    “狂徒!簡直是狂徒!”
    “有辱斯文的敗類,明目張膽的剽竊他人之物,居然還那般不可一世!”
    “魚小姐莫氣,此人定是在跟您欲擒故縱,可別著了他的道!”
    ……
    亭子中的魚幼薇一言不發,指尖輕輕撫過斷弦。
    欲擒故縱嗎?
    魚幼薇突兀間起身。
    月白裙擺掃過案幾,將《上邪》手稿卷進袖中。
    “今日詩社到此為止。”
    冰冷的聲音,驚醒還在罵罵咧咧的人群。
    侍女小禾慌忙打起竹簾,卻見自家小姐徑直穿過了人群……
    “小姐!”
    小禾提著裙擺追了出去。
    當魚幼薇坐入軟轎時,冷不丁扶了扶鬢邊的珍珠步搖:“小禾,我……今日的妝可還妥帖?”
    小禾:“???”
    不是……
    小姐從不會問這種話,這一會兒咋那麽突然?
    等等!
    她愕然抬頭。
    卻見暮色透過珍珠步搖,在魚幼薇頰邊投下細碎的光暈。
    那抹胭脂,竟比往常多暈開了三分……
    小禾突然福至心靈:“小姐,那狂徒胡謅的渾話,小姐千萬別當真,什麽寡婦情詩,分明……”
    “回府。”
    不等說完,魚幼薇已放下窗簾,輕聲細語地說道。“查一下他的身份。”
    小禾人麻了!
    ……
    當月光染上首輔府的琉璃瓦時。
    小禾捧著密信的手指幾乎掐破宣紙,望著正在煮茶的魚幼薇。
    “小姐,有眉目了。”
    魚幼薇執壺的手懸在半空,輕聲道:“說。”
    “八皇子殿下,李玄戈。”
    小禾深吸了一口氣,念著密報。
    “他從小被其他皇子打壓,性格十分懦弱。”
    “今封梗王,但無封地!”
    “現住梗王府,且府上由皇上安排得下人,都被他給辭去了……”
    “哢!”
    魚幼薇捏斷半根沉水香,將《上邪》手稿按在燭火上:“一個迷奸犯,能寫出‘天地合,乃敢與君絕’這等詩歌……”
    火舌舔舐宣紙的刹那,她倏地抽回手。
    銅鏡映出她眼底的灼光。
    像極了及笄那日偷燒《女戒》時的模樣。
    “小姐,八皇子分明在戲弄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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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禾氣鼓鼓地扯著帕子,“什麽寡婦洗衣哼詩,他連宮門都沒出過幾回,哪來的鄰居寡婦呢?而且也不像是一個性格懦弱的人!”
    魚幼薇嫣然一笑:“一個能寫出此等決絕情詩的人,偏要裝成市井潑皮,不覺得有趣嗎?”
    “有趣?”
    小禾差點把茶盞摔了,“小姐您沒瞧見他臨走前的那副嘴臉?說什麽一見貴女就腿軟,分明是諷刺小姐仗勢壓人!”
    “備轎。”
    魚幼薇無視小禾的抱怨,微啟朱唇,“我要拜訪梗王府。”
    小禾嚇得結巴了:“小……小姐三思呀,那八皇子本就涉嫌迷奸趙國公主,您此時上門拜訪,明日京中流言怕是……”
    “流言?”
    魚幼薇拎起案頭的《上邪》手稿,眸光狡黠如狐,“本小姐倒想看看,這位連寡婦情詩都敢剽的梗王殿下,扛不扛得住首輔千金的聘禮單子?”
    小禾:“???”
    糟了!
    那個人前大家閨秀,人後腹黑的小姐,認真了……
    ……
    是夜,梗王府。
    李玄戈蹺著二郎腿躺在院中的藤椅上,哼著小調往池裏丟魚食:“一個人住著倒也清淨,不過防患於未然,等吃了‘魚’後,得抓一些藥來疏通一下身體了,之後再考慮別的。”
    穿越過來之前,李玄戈就準備著上演“手撕鬼子”的戲碼,因此做了非常多的功課,其中包括打通龍脊的辦法,甚至將各門武學都掌握了一遍,其中包括了《太極拳》、《詠春拳》等等……
    可惜。
    屍體沒能跟上,如今需要從頭再來了……
    “撲通!”
    一粒石子精準砸入李玄戈腳邊的魚池,驚得錦鯉四散。
    他懶洋洋掀開眼皮,正瞧見牆頭有一倩影,正拎著裙裾跨坐飛簷,月白披帛隨風揚起,活像隻溜出畫屏的仙鶴——
    魚幼薇!
    “王府的正門是燙腳麽?”
    李玄戈往嘴裏拋了一顆花生。“首輔家的教養真別致。”
    這女人待人不是很溫柔善良?
    可這爬牆頭的做法,有點超出大家閨秀的範疇了……
    魚幼薇足尖一點躍下高牆。
    “殿下辭去了所有門房,幼薇隻好走您最擅長的下三路。”
    她笑盈盈地晃了晃手中宣紙。“比如……偷寡婦的情詩?”
    “咳咳咳!”
    李玄戈嗆得直拍胸口。
    好家夥!
    這女人居然將《上邪》裱成卷軸,朱砂批注密密麻麻。
    “平仄工整,用典刁鑽,寡婦洗衣時竟能構思半炷香?”
    “魚小姐大半夜翻牆,就為了拆穿我的剽竊?”
    李玄戈無語了。
    “非也。”
    魚幼薇俯身逼近,發間幽香拂過他鼻尖,“幼薇是來……提親的。”
    “噗——!”
    藏在舌根的花生仁直接噴上房梁,李玄戈盯著她手中展開的禮單,隻見頭一行赫然寫著……
    黃金萬兩,聘君入贅!
    他眼皮一跳:“小姐,強扭的瓜不甜啊!”
    “但解渴。”
    魚幼薇的指尖劃過他的喉結,笑得像隻偷腥的貓,“更何況殿下今日在詩社,可是當眾誇幼薇勾人。”
    話語一頓。
    她忽然扯鬆腰間絛帶,外衫順著肩頭滑落半截。
    “現在這套……”
    “更勾人嗎?”
    李玄戈人都傻了。
    你大爺的!
    這哪是什麽大家閨秀?
    這他娘的分明是一個極品腹黑!
    他本以為這娘兒們知書達理,漂亮善良,應該好拿下。
    如今……
    好像有點兒不對勁?
    估計拿捏她爹,都比拿捏她輕鬆!
    李玄戈的身子一正:“攤牌了!我其實是抄襲上書房的,小姐別較真了……”
    “巧了。”
    魚幼薇柔柔一笑,“幼薇有幸入過上書房,裏麵的內容略知一二,不如……交流學習一下?”
    李玄戈:“???”
    牆根處偷聽的小禾開始瘋狂撓牆。
    說好的大家閨秀呢?
    這哪是提親,分明是來踢館的!!!
    這時。
    魚幼薇指尖一勾,將滑落的外衫重新攏回肩頭,笑意卻愈發狡黠。
    “聽聞殿下曾經出過絕世佳對,若今夜能對上這題,幼薇便撤回聘禮單子。”
    她手腕一翻,袖中滑出一字卷,上書一行“白蛇過江,頭頂一輪紅日。”
    李玄戈掃了一眼,差點笑出豬叫聲。
    這上聯表麵描繪白蛇遊江的奇幻景象,實則暗藏玄機。
    白蛇過江可指油燈燈芯。
    一輪紅日乃燈油燃燒的火焰,本質就是謎語對聯……
    他直接拆穿謎底,顯得無趣。
    可裝傻對字麵,又會被嘲諷不懂風雅。
    簡直心機啊!
    魚幼薇歪頭托腮,故作天真又溫柔:“殿下,若對不出……明日幼薇便請父親上書,說梗王剽竊寡婦情詩,誘騙良家。”
    李玄戈嘴角一抽。
    好一招殺人誅心!
    首輔若參他一本,炎帝怕是會連夜把他踹回太廟跪穿地磚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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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至此。
    他一拍桌案而起,目光灼灼盯向魚幼薇的裙擺。
    “不就是對個對聯嗎?”
    “來!”
    “烏龍臥壁,身披萬點金星!”
    魚幼薇的瞳孔,猛然微縮……
    這下聯不僅工整。
    “烏龍臥壁”更是對應“白蛇過江”,暗指懸掛牆上的秤杆,“萬點金星”則是秤杆上的刻度星紋……
    完美破解謎題!
    更絕的是。
    李玄戈故意盯著她裙擺上的烏金刺繡,將“烏龍臥壁”說得曖昧繾綣,仿佛在暗示她才是那道“臥壁烏龍”……
    這。
    真的是那一個不受待見的八皇子???
    她黛眉一挑,俯身逼近,發間步搖輕擦過李玄戈的耳畔,進一步試探。
    “殿下對得工整,隻是……”
    “幼薇這上聯還有第二解,那便是白蛇過江,亦可指女子月事帶漂於水,紅日乃走得幹淨……”
    李玄戈:“???”
    我靠!
    這女人居然用黃暴的謎語挖坑!
    魚幼薇掩唇輕笑,繼續玩味一笑:“殿下若能用此解再對一聯,幼薇便認輸!”
    既然這女人要玩那麽大,那自己就陪她玩玩。
    李玄戈聳了聳肩,語出驚人:“青龍探海,口含兩粒明珠!”
    魚幼薇的俏臉瞬間紅溫了。
    這登徒子竟把下流的謎麵掰成了神話典故?
    青龍探海指筷子入水,“明珠”則可指湯圓,可那曖昧的眼神分明是在暗示……
    “殿下果然精通"民間文學"!”
    她銀牙一咬,不服氣地又開口。“不過幼薇還有第三題,請殿下即興賦詩一首,需同時包含‘寡婦’、‘暮雨’、‘青瓜’三詞!"
    李玄戈盯著那根被魚幼薇捏得咯吱響的毛筆,咧嘴一笑。
    淫詩?
    他最在行了!
    “魚小姐那般盛情邀請,我自然得依你,但我有一個要求!”
    “什麽要求?”魚幼薇的俏臉一僵。
    李玄戈冷不丁地露出了自己的狐狸尾巴:“婚可結,但不入贅,你嫁入我王府,如何???”
    “好!”
    魚幼薇聞言,毫不猶豫地答應了。
    李玄戈的雙眼一眯:“騙人是小狗!”
    “你!!!”
    魚幼薇聞言,忽地有一種錯覺,自己好像主動跳入了某人的坑裏了,而且如今沒退路了……
    “本小姐答應了!”
    “成交!”
    李玄戈頓時哈哈一笑,隨之抬頭望著高懸的明月。
    然後。
    在牆外小禾錯愕的表情下,答了出來。
    “暮雨敲欞寡婦愁,青瓜閑置倦梳頭。”
    “遙聞戶外檀郎至,忙掩羅巾壓枕留!”
    “啪——”
    魚幼薇手中的毛筆應聲折斷,墨汁都濺在了衣袖。
    這混賬不僅把“青瓜”用得隱晦又刁鑽,還暗諷自己半夜翻牆是檀郎夜訪,更用羅巾回擊她的威脅……
    說白了。
    不僅黃,還將她給罵了!
    所以。
    這般具備隨機應變,又腹黑的一個王八蛋,為何會被謠傳是一個自卑之人?
    自卑個鬼!
    “殿下好文采。”
    魚幼薇壓住心頭震驚,嫣然一笑,將聘禮單子丟入了火盆中,“但幼薇改變主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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