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背後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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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邈的小院裏多了兩個蒲團。
    清晨的陽光透過老梅樹的枝葉,在青石板上投下斑駁的光影。李誌遠和李雪父女盤膝而坐,雙目微閉,按照王邈教導的方法調整呼吸。院中彌漫著一種奇特的靜謐,連鳥叫聲都似乎遠去了。
    "呼吸要深而長,想象氣息如絲,從鼻腔入,過十二重樓,沉入丹田..."王邈的聲音很輕,卻清晰地傳入兩人耳中,"李總,肩膀放鬆;雪兒,舌尖要輕抵上顎。"
    這是李家父女正式拜師後的第三天。李太太已經痊愈出院,但身體仍有些虛弱,李誌遠特意請了私人醫生和護士在家照料。而他和女兒則每天清晨準時來王邈這裏修煉兩小時,然後再各自去上班、上學。
    王邈站在兩人麵前,眼中金光微閃,運轉"觀氣術"查看他們的修煉狀態。李誌遠頭頂有淡淡的白氣縈繞,這是初窺門徑的表現;而當他看向李雪時,不禁瞳孔一縮——少女周身竟隱約有七彩光暈流轉,雖然微弱,卻純淨無比。
    "七彩靈光..."王邈心中暗驚,"這可是百年難遇的"玄靈根"啊!"
    他正想仔細查看,突然感到一陣刺骨的寒意從脊背竄上來,仿佛有人用冰刀抵著他的後頸。王邈猛地轉身,手掐劍訣,目光如電掃向院牆四周。
    空無一人。
    但那種被窺視的感覺揮之不去。王邈不動聲色地從袖中摸出三枚銅錢,隨手拋在石桌上。銅錢叮當作響,最終排列成一個奇特的形狀——兩枚重疊,一枚直立。
    "鬼窺卦..."王邈眯起眼睛,"果然有人在監視我們。"
    他裝作若無其事地收起銅錢,繼續指導兩人修煉,但暗中已經將一縷真氣注入院中的防禦陣法。陣法無聲運轉,在普通人眼中,小院依然平靜如常;但在修真者看來,這裏已經被一層薄霧籠罩,難以窺探內部情況。
    被監視的感覺漸漸消失了。
    "今天就到這裏。"王邈拍拍手,"雪兒進步很快,已經能感應到靈氣了。"
    李雪睜開眼,臉上帶著興奮的紅暈:"師父,我剛才感覺身體裏有一股暖流,像小老鼠一樣竄來竄去!"
    "那是靈氣入體的征兆。"王邈讚許地點頭,從懷中取出一個小瓷瓶,"這是"養氣丹",每天一粒,能助你鞏固根基。"
    李雪雙手接過,好奇地搖晃著瓷瓶:"謝謝師父!"
    李誌遠也睜開眼,有些羨慕地看著女兒:"我什麽時候能有氣感啊?"
    "你戴著玉扳指,其實已經有氣感了,隻是不自知。"王邈指了指李誌遠左手,"修真之初,最忌急躁。你女兒是天賦異稟,普通人修煉三年能有氣感就不錯了。"
    李誌遠若有所思地摩挲著玉扳指:"師父說得對,是我心急了。"
    "爸,你手上這個戒指真漂亮。"李雪突然湊過來,伸手想摸玉扳指,"以前怎麽沒見你戴過?"
    就在她的指尖即將觸碰到扳指的瞬間,異變突生——玉扳指突然泛起青光,而李雪手腕上戴的一條紅繩也同時亮起微弱的紅光,兩光相映,竟在空中形成一個小小的太極圖案,轉瞬即逝。
    三人同時愣住了。
    "這...這是什麽情況?"李誌遠震驚地看著自己的手。
    王邈迅速抓起李雪的手腕檢查那條紅繩:"這繩子哪來的?"
    "是媽媽給我的。"李雪也被嚇到了,"她說是我外婆留下的,能保平安..."
    王邈眼神一凝:"你外婆還健在嗎?"
    李雪搖頭:"外婆在我出生前就去世了。媽媽說外婆是少數民族,來自雲南一個很偏僻的村子。"
    王邈與李誌遠交換了一個眼神。李誌遠立刻會意,對女兒說:"雪兒,你先去上學吧,記得按時吃藥。爸爸和師父還有些事要談。"
    送走李雪後,李誌遠迫不及待地問:"師父,剛才那是..."
    "血脈共鳴。"王邈神色凝重,"你女兒手上的紅繩是一件法器,而且與你祖傳的玉扳指同源同宗。"
    "同源同宗?這怎麽可能?玉扳指是李家祖傳的..."
    "所以隻有一個解釋。"王邈直視李誌遠的眼睛,"你妻子的家族,很可能也是修真後裔,而且與你李家有淵源。"
    李誌遠瞪大眼睛:"這...這也太巧了!"
    "修真界沒有巧合。"王邈搖頭,"尤其是法器之間的共鳴,往往是前世因果的顯現。我懷疑你和你妻子的相遇,背後有天機運作。"
    李誌遠回想起與妻子初遇的場景——二十年前,他在雲南出差時遭遇山體滑坡,被困在一個小村莊裏三天,結識了當時在村小學教書的妻子。現在想來,那次山崩確實蹊蹺,明明天氣預報沒有雨,卻突然爆發泥石流...
    "師父是說,有人故意安排我和妻子相遇?"
    "不一定是有意安排,但很可能是天機牽引。"王邈走到老梅樹下,摘下一片葉子放在掌心,"修真者講究緣法。有些緣分,是幾世修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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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子在他掌心無風自動,旋轉了幾圈後停住,葉尖指向西南方向。
    "西南..."王邈若有所思,"你妻子老家在雲南什麽地方?"
    "怒江傈僳族自治州,一個叫"霧隱村"的地方。"李誌遠回答,"她說村子藏在深山裏,常年被霧氣籠罩,很少有外人進去。"
    王邈眼睛一亮:"霧隱村...我好像在哪本古籍上看到過這個名字。"他快步走進屋內,片刻後捧出一本線裝古書,翻到某一頁,"找到了!《修真地理誌》記載:"滇西有霧隱穀,乃古修真門派玄陰宗遺址所在,穀中有村,村民多為玄陰宗後裔,善禦霧...""
    "玄陰宗?"李誌遠湊過來看,書上都是繁體古文,他隻能認個大概。
    "一個以禦使水、霧著稱的修真門派,唐代時與李淳風一脈有過交往。"王邈合上書,"看來我們找到玉扳指對你女兒產生反應的原因了。"
    李誌遠摩挲著玉扳指,思緒萬千:"所以雪兒同時繼承了李家和玄陰宗的血脈?這對她修煉是好事還是..."
    "福禍難料。"王邈神色複雜,"兩種血脈若和諧共存,則相輔相成;若互相衝突,則危險萬分。好在目前看來,雪兒的靈根非常穩定,甚至比普通修真者更純淨。"
    他頓了頓,突然壓低聲音:"不過現在有更緊迫的事。剛才你們修煉時,我感應到有人在監視我們。"
    李誌遠立刻警覺起來:"是那個對我家人下咒的人?"
    "很可能。"王邈點頭,"對方能繞過我的防禦陣法進行窺視,修為不低。我擔心..."
    話音未落,院門突然被敲響。兩人同時噤聲,王邈做了個手勢,李誌遠迅速躲到門後,玉扳指對準門口,隨時準備激發。
    王邈整了整衣襟,緩步上前開門:"誰啊?"
    "快遞!"門外是個戴鴨舌帽的小夥子,手裏拿著一個巴掌大的紙盒,"王邈先生是嗎?簽收一下。"
    王邈接過包裹,發現寄件人一欄空白,隻有收件人信息。他不動聲色地問:"哪家快遞公司的?"
    "呃...閃送。"小夥子眼神閃爍,"客戶要求當麵簽收。"
    王邈眯起眼,運轉觀氣術看向快遞員頭頂——常人應該有的白色生氣在此人頭頂竟是一片混沌,而且隱約有黑氣纏繞。
    "好,我簽。"王邈假裝低頭簽字,實則暗中掐訣,一道無形的真氣屏障在身前形成。
    就在他遞回簽收單的瞬間,"快遞員"突然咧嘴一笑,露出滿口尖牙:"青雲子的徒弟,不過如此!"
    那人雙手猛地向前一推,一股腥臭的黑風撲麵而來,卻被王邈預先布置的真氣屏障擋住。黑風與屏障相撞,發出刺耳的嘶嘶聲。
    "找死!"王邈厲喝一聲,袖中飛出一道黃符,如利箭般射向對方眉心。
    "快遞員"怪叫一聲,身體突然塌陷,化作無數黑色紙片四散飛舞。黃符隻擊中其中一片,其餘紙片迅速飛向遠處,消失在空中。
    李誌遠從門後衝出:"師父!那是什麽東西?"
    "紙傀儡。"王邈撿起地上被黃符定住的那片黑紙,臉色陰沉,"有人用符紙折成傀儡,附上一縷神識,就能遠程操控。看來對方很謹慎,不敢真身前來。"
    他小心地將黑紙收入一個玉盒中封好:"這東西留著有用,可以反向追蹤施術者。"
    李誌遠心有餘悸地看著那個小包裹:"這裏麵會不會有危險?"
    "打開看看就知道了。"王邈將包裹放在石桌上,手掐法訣在包裹上方虛劃幾下,確認沒有邪氣後,才小心拆開。
    盒子裏是一個小小的木雕,造型怪異——似人非人,似獸非獸,背上還長著翅膀。木雕下麵壓著一張紙條,上麵用朱砂寫著八個字:
    "多管閑事,必遭天譴。"
    李誌遠倒吸一口涼氣:"這是...威脅?"
    "不,是宣戰。"王邈拿起那個木雕,仔細端詳,"這是"魘鎮木偶",一種詛咒媒介。對方在警告我們,如果再追查下去,就會對我們下更厲害的咒術。"
    "那我們..."
    "當然要查下去。"王邈冷笑,"玄天宗雖然式微,但也不是什麽阿貓阿狗都能威脅的。更何況..."他看向李誌遠,"對方已經對你家人下手,這事不能善了。"
    李誌遠重重點頭,眼中閃過一絲狠厲:"師父說得對。商場上的規矩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
    "斬草除根。"王邈接過話頭,語氣冰冷,"修真界比商場更殘酷,一旦結仇,必須徹底解決,否則後患無窮。"
    他走到院中央的老梅樹下,從樹洞中取出一個塵封已久的木匣。木匣打開,裏麵是一把銅錢劍和幾道紫金色的符籙。
    "今晚我開壇做法,追蹤那個施術者。"王邈撫摸著銅錢劍,"你回去準備一下,明天我們可能要出趟遠門。"
    "去哪裏?"
    "對方既然用紙傀儡送信,真身應該不在本地。"王邈掐指一算,"卦象顯示西南方向...正好是你妻子老家那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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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誌遠心頭一震:"霧隱村?"
    "很可能。"王邈點頭,"對方知道你妻子是玄陰宗後裔,所以選擇對她下咒。這不是巧合,而是有意為之。"
    李誌遠握緊了玉扳指,指節發白:"師父,如果真要去霧隱村,我想帶上雪兒。她既然有玄陰宗血脈,說不定能幫上忙。"
    王邈沉吟片刻:"也好。她天賦異稟,提前接觸修真界的險惡未必是壞事。不過..."他嚴肅地看著李誌遠,"你必須答應我,一旦情況危急,優先保證你女兒的安全。"
    "這個自然。"
    "還有,"王邈從木匣中取出一道紫金符遞給李誌遠,"把這符貼在你妻子床頭,可保她七日平安。我們此去快則三天,慢則五天,應該足夠。"
    李誌遠雙手接過紫金符,感受到其中蘊含的強大靈力,不禁對王邈的真實修為有了新的認識。這個平日裏擺攤算命的年輕人,恐怕遠比他表現出來的要深不可測。
    送走李誌遠後,王邈重新檢查了院子的防禦陣法,又在幾個關鍵位置埋下新的符籙。做完這些,他回到屋內,取出三枚特製的銅錢開始占卜。
    銅錢在桌上旋轉不停,久久不倒。王邈眉頭越皺越緊,最後幹脆咬破手指,滴了一滴血在銅錢上。血珠詭異地滲入銅錢,銅錢這才停止旋轉,排成一個奇特的形狀——兩枚重疊在上,一枚單獨在下,形成一個人眼般的圖案。
    "天眼卦..."王邈臉色變得極為難看,"大凶之兆,有死無生。"
    他沉默良久,突然起身走到祖師畫像前,恭恭敬敬上了三炷香:"師父,弟子恐怕要違背您"不涉險地"的囑托了。但李家父女與我有緣,此事又牽扯玄陰宗遺跡,弟子不得不往。"
    畫像中的青雲子似乎歎了口氣,香爐中的煙扭曲了一下,形成一個模糊的"慎"字,隨即消散。
    王邈鄭重地磕了三個頭,然後從床下拖出一個塵封的行李箱。箱子裏是一套深藍色的道袍、一把青銅短劍和幾個貼著符籙的瓷瓶。
    "老朋友,好久不見了。"他輕撫道袍,眼中閃過一絲懷念,"希望這次不用請你出山。"
    窗外,一隻黑色的紙鳥靜靜地站在樹枝上,血紅的眼睛透過窗戶,冷冷地注視著屋內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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