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月圓傳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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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間小旅館的陽台上,王邈盤腿而坐,麵前三枚銅錢排成一個奇特的形狀。夕陽的餘暉照在銅錢上,投下長長的影子,像三把指向不同方向的小劍。
    "又是這個卦象..."王邈眉頭緊鎖,手指無意識地敲打著膝蓋,"澤水困,進退維穀..."
    身後傳來輕輕的腳步聲,李誌遠端著兩杯熱茶走過來:"師父,有眉目了嗎?"
    王邈搖頭,收起銅錢:"七日後月圓,雪兒要去霧隱穀接受傳承。但卦象顯示,屆時將有大凶之兆。"
    李誌遠遞過茶杯,左手上的玉扳指在夕陽下泛著微光:"無論如何,我不會讓雪兒獨自冒險。"
    "問題就在這。"王邈抿了口茶,"卦象顯示,你若同去,凶險更甚。"
    李誌遠沉默片刻,突然問道:"師父,修真之人也信命嗎?"
    "信,也不信。"王邈望向遠處逐漸被暮色籠罩的山巒,"命如河流,大勢難改,但支流萬千,選擇在哪靠岸,全看自己。"
    屋內傳來李雪的驚呼聲,兩人連忙放下茶杯衝進去。隻見李雪坐在床邊,手中的玉簡懸浮在半空,散發出柔和的藍光,照亮了整個房間。少女銀白色的眸子大睜著,似乎看到了什麽驚人的景象。
    "雪兒!"李誌遠想要上前,被王邈一把拉住。
    "別打擾她,她在接收玉簡中的信息。"
    李雪對周圍的動靜毫無反應,隻是呆呆地"看"著空中的藍光。漸漸地,藍光中浮現出無數細小的符文,像一群螢火蟲般圍繞著她飛舞。其中一些符文似乎對李雪特別感興趣,貼在她皮膚上,緩緩滲入。
    "血脈認證..."王邈輕聲道,"隻有玄陰宗嫡係血脈才能接受這些符文。"
    整個過程持續了約十分鍾,最後一批符文融入李雪體內後,玉簡"啪"地一聲掉在床上,藍光熄滅。李雪如夢初醒,眨了眨眼,眸中的銀色也褪去了。
    "爸爸...師父..."她聲音有些嘶啞,"我看到了好多東西...禦霧術、通幽訣、鎖靈大法...還有..."
    王邈上前為李雪把脈,眉頭漸漸舒展:"氣血暢通,靈台清明,傳承很成功。你現在感覺如何?"
    李雪握了握拳頭:"身體裏好像有股涼涼的水流在轉來轉去,很舒服。"
    "那是玄陰靈氣。"王邈讚許地點頭,"看來你確實適合修煉玄陰秘術。"
    李誌遠鬆了口氣,正想說什麽,手機突然響了。他走到陽台接聽,片刻後回來,臉色變得極為難看。
    "公司出事了。緬甸那邊的玉石礦昨晚發生爆炸,死傷十幾人。當地合作夥伴說...說現場發現了黑色紙屑。"
    王邈和李雪同時一震。陰九幽的觸角竟然伸得這麽遠!
    "我得立刻趕過去處理。"李誌遠煩躁地踱步,"但雪兒這邊..."
    "爸爸,你去吧。"李雪出乎意料地冷靜,"我會跟著師父好好修煉,七天後去霧隱穀。你處理完事情再來找我們。"
    李誌遠蹲下身,平視女兒的眼睛:"雪兒,你確定嗎?"
    "嗯。"李雪重重點頭,手腕上的紅繩泛著微光,"三姨婆說這是我的責任。而且..."她看向王邈,"有師父在,我不怕。"
    王邈拍拍李誌遠的肩膀:"放心,我會保護好雪兒。你那邊更危險,陰九幽明顯是在引你離開。"
    李誌遠摩挲著玉扳指,沉思片刻,突然將它摘下來戴在女兒手上:"這個你帶著,關鍵時刻能保命。"
    "可是爸爸..."
    "聽話。"李誌遠難得對女兒板起臉,"這扳指在我手上隻能發揮皮毛作用,但在你手裏...我總覺得它應該屬於你。"
    王邈若有所思地看著這一幕,沒有插話。
    當晚,李誌遠匆匆啟程前往機場。臨行前,王邈塞給他三道紫金符籙和一個小瓷瓶:"符籙防身,藥丸救命。記住,無論看到什麽,不要輕易相信自己的眼睛。"
    李誌遠鄭重收下:"師父,雪兒就拜托你了。"
    送走李誌遠後,王邈回到旅館,發現李雪已經盤坐在床上,閉目調息。玉扳指在她左手拇指上泛著淡淡的青光,與右手腕上的紅繩光芒相映成趣。
    王邈沒有打擾她,悄悄退出去,回到自己房間。他從懷中取出那本《玄天易數》,翻到某一頁,上麵畫著一個與玉扳指上紋路極為相似的圖案,旁邊小字標注:"李淳風推背圖殘紋,乾部第三象。"
    "玉扳指,鎖靈繩..."王邈喃喃自語,"一個推演天機,一個封鎖靈氣...陰陽互補,相輔相成...難道..."
    一個大膽的猜想在他腦中成形。王邈迅速取出三枚銅錢,以特殊手法拋擲六次,每次落地後都仔細記錄爻象。六次之後,一個完整的卦象呈現眼前:上乾下坤,天地否。
    "否極泰來..."王邈眼中精光閃爍,"果然如此!李家和玄陰宗的關係,遠比想象的更密切!"
    就在這時,窗戶傳來輕微的"嗒"一聲,像是有什麽東西撞上了玻璃。王邈警覺地抬頭,隻見一隻黑色的紙鳥正用喙啄著窗子,血紅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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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陰九幽的探子!"王邈迅速掐訣,一道金光射向紙鳥。紙鳥敏捷地閃開,卻撞上了王邈預先布置的結界,頓時燃燒起來。在化為灰燼前,紙鳥發出一聲刺耳的尖叫,仿佛有生命般掙紮著。
    王邈推開窗戶,夜風帶著山間的寒意撲麵而來。遠處,霧隱村方向的上空,一輪明月正從雲層中露出半張臉,再過七天,就是月圓之夜了。
    "師父?"李雪的聲音從身後傳來。王邈回頭,看到少女抱著枕頭站在門口,臉上帶著不安,"我做噩夢了...夢見好多黑紙片在追爸爸..."
    王邈收起凝重的表情,溫和地招手讓她進來:"隻是夢而已。來,師父教你一個安神的法訣。"
    接下來的幾天,王邈帶著李雪在山中僻靜處修煉。玄陰秘術與玄天宗功法截然不同,但李雪學得出奇地快,尤其是禦霧術,幾乎是一點就通。
    "師父你看!"李雪興奮地揮手,周圍的霧氣隨之聚散變化,時而化作飛鳥,時而變成遊魚,"我成功了!"
    王邈點頭讚許,心中卻暗暗吃驚。這種程度的禦霧術,普通修真者至少要練三年,而李雪隻用了三天。玄陰血脈的潛力,實在驚人。
    第四天傍晚,兩人正在溪邊休息,李雪突然指著水中倒影:"師父,月亮好圓啊!"
    王邈抬頭,果然,一輪滿月已經掛在天邊,皎潔如玉。
    "不對..."王邈掐指一算,臉色驟變,"今天才十三,月亮不該這麽圓!"
    他猛地拉起李雪:"快回旅館!這是陰九幽的幻術,他在幹擾我們的時間感!"
    兩人匆忙收拾東西往回趕,卻發現來時的山路已經被濃霧籠罩。這霧比平常的山霧更稠密,幾乎是乳白色,連月光都透不進來。
    "小心,霧裏有東西。"王邈將李雪護在身後,銅錢劍已然在手。
    李雪卻掙開他的手,上前一步:"師父,讓我試試。"
    她深吸一口氣,雙手結出一個奇異的手印,口中念念有詞。奇妙的事情發生了——濃霧如聽指令的士兵,迅速向兩側分開,形成一條通道。更驚人的是,霧氣中隱藏的數十隻黑色紙傀儡也無所遁形,它們像被定身般僵在原地,無法動彈。
    "玄陰禦霧術..."王邈又驚又喜,"雪兒,你什麽時候學會的這招?"
    李雪自己也有些茫然:"我...我也不知道,就是感覺應該這麽做..."
    王邈正想追問,那些紙傀儡突然同時自燃,化作灰燼。一個陰冷的聲音從四麵八方傳來:
    "小丫頭,天賦不錯。可惜啊,你父親已經落入我手,想要他活命,月圓之夜獨自來霧隱穀!"
    "爸爸!"李雪臉色煞白,就要往霧裏衝。
    王邈一把拉住她:"別上當!這是陰九幽的詭計!你父親現在應該還在緬甸!"
    "可是..."
    "冷靜!"王邈按住李雪的肩膀,"我們先回旅館,聯係上你父親再說。"
    兩人沿著霧中通道快速返回,一路上李雪不斷嚐試用玉扳指聯係父親,但始終沒有回應。回到旅館,王邈立刻布下防禦陣法,然後取出三枚銅錢占卜。
    銅錢落地後不停旋轉,久久不倒。王邈咬破指尖,滴了一滴血在銅錢上,銅錢才勉強停住,排成一個極為罕見的形狀——兩枚重疊在上,一枚直立在下,形如一個哭泣的人臉。
    "淚人卦..."王邈聲音幹澀,"大凶之兆,親人有難。"
    李雪眼淚奪眶而出:"真的是爸爸..."
    王邈沉聲道:"別急,我再確認一下。"他從包裏取出一個巴掌大的銅鏡,咬破另一根手指,在鏡麵上畫了一個血符。
    "玄天無極,萬裏追蹤!"
    銅鏡泛起漣漪般的波紋,漸漸顯現出模糊的畫麵:一個昏暗的房間,李誌遠被綁在椅子上,臉上有血跡,但眼睛仍然有神。他似乎在說什麽,但銅鏡傳不出聲音。
    畫麵突然晃動,一個戴白麵具的黑袍人出現在鏡中,陰森森地笑了:"青雲子的徒弟,別白費力氣了。想要你徒弟活命,就拿小丫頭來換!"
    銅鏡"啪"地一聲裂開一道縫,畫麵消失了。
    李雪渾身發抖,卻出奇地沒有崩潰。她擦幹眼淚,抬頭看向王邈:"師父,我們該怎麽辦?"
    王邈沉思片刻,突然問道:"雪兒,你能同時運轉玄陰秘術和玄天宗心法嗎?"
    "啊?"李雪一愣,"我沒試過..."
    "現在試試。"王邈嚴肅地說,"左手掐玄天訣,右手結玄陰印,同時運轉兩種功法。"
    李雪雖然不明所以,但還是照做了。起初,兩股截然不同的靈力在她體內衝撞,讓她痛苦地皺起眉。但漸漸地,玉扳指和鎖靈繩同時亮起,一青一紅兩道光芒在她胸口交匯,形成一個微小的太極圖案。
    "果然如此!"王邈眼中精光暴射,"陰陽相濟,正合天道!雪兒,保持這個狀態,嚐試感應你父親的位置!"
    李雪閉目凝神,太極圖案緩緩旋轉,散發出柔和的光芒。突然,她睜開眼,銀白色的眸子裏閃過一絲青光:"我看到了!爸爸在一個山洞裏...洞頂有水滴...牆上畫著紅色符號...還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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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突然痛呼一聲,太極圖案崩潰,兩道光也消散了。王邈連忙扶住搖搖欲墜的李雪:"怎麽了?"
    "有人...有人在看我..."李雪臉色蒼白,"一個穿紅衣服的女人,她...她對我笑了..."
    王邈心頭一震:"紅衣女人?陰九幽還有同夥?"
    就在這時,窗外傳來"咚"的一聲悶響,像是有什麽重物落地。王邈警覺地轉身,隻見一個信封從窗縫滑進來,落在地板上。
    信封上用血寫著兩個字:"速閱"。
    王邈謹慎地用法術檢查了信封,確認無毒後才拆開。裏麵是一張泛黃的老照片和一張字條。照片上是一群穿著古怪服飾的人站在霧隱村大榕樹下,其中年輕時的三姨婆站在後排,而前排中央赫然是一個穿紅衣的美麗女子,懷裏抱著一個嬰兒。
    字條上隻有寥寥數語:
    "玄陰宗主非一人,紅白雙生本同源。
    欲救汝徒速來穀,月圓之夜了恩怨。
    —— 三姨婆絕筆"
    王邈倒吸一口涼氣,終於明白了什麽:"原來如此...陰九幽隻是傀儡,真正的幕後黑手是..."
    "是誰?"李雪急切地問。
    王邈沒有直接回答,而是指著照片上的紅衣女子:"你見過的是她嗎?"
    李雪仔細看了看,渾身一顫:"就是她!可是...這照片看起來有好多年了,她怎麽一點都沒老?"
    "因為她不是人..."王邈沉聲道,"或者說,不是活人。雪兒,你外婆有沒有提過"玄陰雙生"的事?"
    李雪搖頭:"媽媽很少講外婆的事..."
    "看來我們隻有一條路了。"王邈收起照片,眼神堅定,"月圓之夜,赴霧隱穀。不過..."他意味深長地看著李雪,"這次我們要反客為主,給他們一個驚喜。"
    夜深了,李雪在王邈的守護下終於睡著。夢中,她看到一個穿紅衣的女人站在霧中對她微笑,那笑容溫柔又哀傷...
    同一時刻,遠在緬甸某處的山洞裏,李誌遠從昏迷中醒來。他驚訝地發現玉扳指不知何時又回到了自己手上,正散發著微弱的青光。借著這光,他看清了刻在石壁上的幾行字:
    "玉碎人亡,血月當空。
    雙生歸一,玄陰重光。"
    字跡鮮紅如血,仿佛剛剛寫下。更詭異的是,這些字在玉扳指的青光照射下,竟像活物般蠕動起來,重組成了新的句子:
    "女兒速逃,勿來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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