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伺機暗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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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春的霧雨如絲,纏繞著終南山天璣閣的飛簷。王邈盤坐在演武場的青石上,指尖輕撫北鬥時空鍾殘片,忽然察覺靈氣波動有異——西南方向的靈脈節點,竟如琴弦般震顫不止。他猛地抬頭,隻見李誌遠正站在月洞門前,臉色凝重如鐵,袖中露出半卷泛黃的《青烏秘錄》。
"靈脈紊亂的源頭找到了。"李誌遠將秘錄攤開在石桌上,紙頁間夾著的朱砂羅庚微微發燙,"從昆侖山到武夷山,七十二處龍脈樞紐皆有陰魂徘徊,像是被人用厭勝之術釘住了七寸。"他屈指叩擊地圖上的蜀地標記,"尤其是這裏,青城山下的陰陽魚眼,昨日子時突然湧出黑紅色靈氣,與《秘錄》中記載的"血煞劫"如出一轍。"
王邈皺眉凝視羅庚指針,那本該指向正南的磁針竟逆時針偏移了三度,恰似被某種邪力拖拽。忽然,遠處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林婉兒抱著一疊密報闖入,發間還沾著未幹的雨珠:"各門派傳來消息,陝西的白鹿原突然寸草不生,湖北的長江段驚現逆水黑鱗,最詭異的是——"她抽出最底下的黃絹,"天山玄陰宗的冰棺群裏,竟有三具空了。"
"玄陰宗?"王邈接過黃絹,指尖觸到絹角暗紋,正是玄陰宗獨有的冰棱印記。他忽然想起李雪前日說過的話:"玄陰宗的"太陰冰魄"若被惡人奪走,足以凍結一省靈氣。"話音未落,演武場東側的石燈籠突然炸裂,碎瓷片裹著黑氣撲麵而來,其中竟夾雜著幾句模糊的 chanting咒語)。
李誌遠眼疾手快,揮袖擲出三枚銅錢,以"文王卦"布下簡易結界。黑氣觸到銅錢立刻發出嘶鳴,化作一張焦黑的符紙飄落在地。王邈拾起符紙,見背麵用人血畫著扭曲的饕餮紋,雙目處嵌著兩粒黑豆——正是操控陰魂的"引魄眼"。
"是"血魂門"的手段。"李誌遠的聲音裏帶著殺意,"當年我祖父與他們交過手,這些人以活人為爐,煉化陰魂為兵。可他們為何要攪動靈脈?"
回答他的是一陣突兀的琴音。蘇瑤抱著焦尾琴掠上屋簷,琴弦上凝結著冰花:"東北方向,有人用《拘魂曲》截取生魂。"她素手撥弦,琴弦突然繃斷三根,"是...天機閣的叛徒!"
王邈猛地起身,時空鍾殘片在掌心發燙。他想起三天前在藏經閣見過的景象:某個黑影曾在《渾天儀圖》前停留,衣角掠過之處,圖上的北鬥七星竟滲出暗紅血漬。此刻再看李誌遠手中的羅庚,磁針已徹底倒轉,直指天璣閣的後山禁地。
"他們要破"先天八卦陣"。"李誌遠抓起羅庚,"後山鎮壓著當年李淳風布下的地脈樞機,若被打開——"
"走!"王邈話音未落,忽聞後山傳來巨響。三人衝進竹林時,隻見七個黑衣人正圍著八卦石陣起舞,每人手中都牽著一根血色長繩,繩端係著昏迷的天璣閣弟子。為首者頭戴青銅麵具,正是半年前在鬼市見過的神秘人"老九"。
"王公子別來無恙。"老九的聲音像是鏽鐵摩擦,"借貴寶地一用,改日定當厚報。"他抬手擲出七枚骨釘,分別釘入陣眼的"乾、坎、艮、震"四宮,血色長繩頓時繃直如刀,將弟子們的手腕割出傷口,鮮血沿著石縫滲入陣中。
王邈揮劍劈向骨釘,卻被一道黑氣彈開。李誌遠掐訣施展"地火明夷"卦,試圖阻斷血祭,卻見老九拋出一枚銅鈴,鈴聲中竟混著千萬冤魂的哭號。蘇瑤強運內力奏《清平調》鎮魂,琴弦卻割破手指,鮮血滴在琴身,竟顯露出半句被磨滅的秘文:"破陣者,需以血親為引..."
"小心!"林婉兒的驚呼從後方傳來。王邈轉身時,隻見一名黑衣人正從樹上躍下,手中短刀直取李誌遠後心。他不及細想,本能地催動時空之力,卻在瞬間感到一陣眩暈——自上次逆轉時空救回李誌遠父女後,這股力量便如漏沙般越來越弱。
短刀擦著李誌遠的肩膀刺入樹幹,黑衣人露出頸間的饕餮紋身,正是血魂門的標記。王邈揮劍逼退此人,餘光卻瞥見老九已將最後一枚骨釘釘入"離宮",石陣中央突然裂開縫隙,湧出帶著腐臭的黑色霧氣,其中隱約可見白骨堆砌的階梯。
"地脈樞機要開了!"李誌遠不顧肩頭鮮血,強行以八卦步法踏入陣中,試圖用身體堵住縫隙。老九冷笑一聲,搖動銅鈴,七名弟子突然雙目泛白,齊齊撲向李誌遠,指尖竟長出青黑色的利爪——他們的生魂已被抽走,淪為行屍走肉。
王邈揮劍砍斷纏在李誌遠腰間的血繩,卻見時空鍾殘片突然飛出,懸停在石陣上方,投射出微弱的北鬥虛影。老九的麵具終於出現裂痕,露出左眼角的刀疤——那是三年前王邈在亂葬崗留下的傷。
"原來你早就知道我們的計劃。"老九的語氣帶著驚訝,"可你以為僅憑一個殘鍾,就能阻止"那位大人"?"他突然撕開衣襟,露出胸口的陰陽魚紋身,黑魚眼處嵌著一枚冰魄,正是玄陰宗失落的太陰冰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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刹那間,黑色霧氣與冰魄寒氣相撞,在石陣上方形成巨大的漩渦。王邈感到靈氣正被瘋狂抽離,遠處的靈脈節點接連爆發出強光,如同被無形之手扯動的琴弦,即將繃斷。李誌遠突然大喊:"看他手上的羅盤!"
老九左手握著的,竟是半塊刻著"淳風"二字的青銅羅盤。王邈瞬間想起李誌遠說過的族史:李淳風曾用畢生心血煉製十二麵天機羅盤,其中一麵正是用來鎮壓地脈樞機。此刻老九手中的殘片,顯然與石陣產生了共鳴。
"你們李家的血,才是最好的鑰匙。"老九獰笑著手腕翻轉,羅盤殘片發出紅光,李誌遠頓時如遭雷擊,噴出一口鮮血。王邈這才驚覺,血祭的真正目標不是陣眼,而是李誌遠體內的李淳風血脈。
時空鍾殘片的光芒越來越弱,王邈卻在此時忽然福至心靈。他想起閉關時觸碰的時空法則——時間不是直線,而是無數個交錯的圓環。他猛地抓住李誌遠的手,將殘片按在羅盤殘片上,低聲道:"相信我,就像上次那樣。"
李誌遠眼中閃過明悟,咬破指尖在殘片上畫出先天八卦。兩股力量相撞的瞬間,石陣中的黑霧突然逆流,老九的身影被拖入縫隙,發出不甘的怒吼。王邈趁機抱起昏迷的弟子們躍出陣外,隻聽身後傳來驚天動地的轟鳴,八卦石陣重新閉合,唯有老九的青銅麵具遺落在地,眼洞處滲出黑血。
雨不知何時停了,林婉兒為李誌遠包紮傷口,蘇瑤輕撫斷弦的古琴,臉色蒼白如紙。王邈拾起老九的麵具,發現內側刻著一行小字:"癸未年,秋分,玄都山見。"
"玄都山?"李誌遠皺眉道,"那是當年張道陵升仙之處,向來被視為道教聖地,難道..."
王邈望著天際逐漸聚攏的烏雲,隻覺一股寒意從脊背升起。他終於明白,黑暗勢力的目標從來不是簡單的破壞,而是要徹底重塑天道秩序。而他們手中的羅盤殘片與時空鍾,正是解開這盤大棋的關鍵。
"通知各門派,三日後在玄都山集會。"王邈握緊殘片,"我們要麵對的,可能是一場延續千年的陰謀。"
遠處,歸巢的鴉群掠過血色殘陽,發出不詳的啼鳴。天機閣的銅鍾突然自鳴,聲浪震落滿樹桃花,仿佛在為即將到來的風暴奏響序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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