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禁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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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極北冰原的殘陽如血,將王邈與李雪的身影拉得老長。北鬥時空鍾懸浮在祭壇中央,鍾體表麵的咒印與李雪眉心的星紋相映成輝,仿佛一對共生的星辰。王邈伸手按住鍾體,感受到內部傳來的古老脈動,那是初代守望者殘留的意誌在催促——「尋回符詔,重鑄封印」。
    「師父,根據羅盤推演,第一枚符詔位於歸墟之地。」李雪展開《太初曆書》殘頁,指尖劃過泛黃的星圖,「但那裏是上古禁忌之地,據說連時間都會被吞噬。」
    王邈轉頭看向她,少女的白發在風中輕輕揚起,卻比任何時候都要挺直。他想起昨日為她輸送靈氣時,發現她的靈脈已出現裂痕——那是強行使用「陰陽逆旅」的後遺症,若再涉險,很可能危及道基。
    「你留在現世穩固鍾體。」他將羅盤塞進她掌心,「歸墟之地太過凶險,為師一人足以。」
    李雪抬頭直視他的眼睛,眼中泛起倔強的光:「師父可知,為何父親臨終前要將羅盤交給我?因為李家血脈能感應符詔的方位,而您……」
    她頓了頓,伸手解開衣領,露出鎖骨下方淡青色的咒印——那是與北鬥鍾同源的印記,此刻正隨著鍾體的震動隱隱發燙:「我們的靈脈早已在時空回溯中形成共鳴,您若有危險,我必能感知。」
    王邈怔住。他突然想起李誌遠犧牲前的眼神,那不僅是對女兒的牽掛,更是對傳承的托付。眼前的少女早已不是當年那個在雪地裏哭鼻子的小徒弟,而是能與他並肩而立的守護者。
    「也好。」他最終點頭,取出三枚刻滿符文的玉簡,「但須依為師三令:第一,半步不離北鬥鍾;第二,若遇危險,立即啟動「星隕咒」自保;第三……」
    「第三,活著回來。」李雪接過玉簡,指尖在他掌心輕輕一叩,這是他們師徒間獨有的暗號,「就像您教我的那樣,永遠留一線生機。」
    歸墟之地的入口隱藏在冰原深處的極光之中。王邈踏過時空屏障的瞬間,隻覺一陣天旋地轉,再睜眼時,已置身於一片混沌之境——腳下是沸騰的岩漿,頭頂是倒懸的冰川,時空在這裏扭曲成詭異的螺旋,連呼吸都帶著鐵鏽味的腥甜。
    「小心!」李雪的聲音突然在識海響起,「前方有吞噬者殘識!」
    王邈本能地揮劍劈砍,卻見一道黑影如煙霧般躲過攻擊,繼而化作李誌遠的模樣,眼中含著慣有的溫和笑意:「邈兒,許久不見。」
    「幻覺。」他低聲警告自己,握緊手中的「天璣劍」——這是李雪用玄陰鐵為他重鑄的兵器,劍身上還刻著她親手畫的穩心符。黑影逼近時,他突然轉身,劍鋒直指對方眉心的咒印——那是黑暗勢力特有的標記。
    「果然敏銳。」黑影化作原型,竟是一團由怨念凝聚的觸手,「但你以為,僅憑一把劍就能對抗上古禁忌?」
    時空突然崩塌,王邈被卷入記憶的漩渦。他看到自己第一次收李雪為徒的場景:少女跪在雪地裏,發間落滿冰晶,卻固執地不肯起身;又看到她在天璣閣苦讀古籍的深夜,燭火將她的影子投在窗紙上,像一隻振翅欲飛的蝶;最後,畫麵定格在今日分別時,她眼中閃爍的星光——那是比任何法術都要強大的信念。
    「師父!」李雪的呼喊穿透混沌,王邈驚覺自己的指尖已觸碰到吞噬者的核心。他猛地咬破舌尖,用鮮血在虛空畫出「斬念符」,那些幻象瞬間如泡沫般破碎。
    「記住,你是守望者。」他對自己低語,聲音裏帶著李雪常有的倔強,「而守望者的使命,是守護現在,不是沉溺過去。」
    與此同時,現世的李雪正全力維持著北鬥鍾的運轉。她的七竅再次滲出鮮血,卻仍在分心關注歸墟之地的動靜。淩霜想要為她輸送靈氣,卻被她搖頭拒絕:「別浪費靈力,守住祭壇入口。」
    「可您的靈脈……」
    「比起這個,」李雪抬頭望向天際,歸墟之地的方向正泛起不祥的紅光,「我更擔心師父。吞噬者擅長攻心,若不能及時喚醒他,恐怕……」
    她突然閉上眼睛,將心神沉入與王邈的靈脈共鳴。刹那間,無數畫麵湧入腦海:師父在藏書閣為她圈注的典籍段落,雨天為她撐傘時傾斜的衣角,還有昨日為她梳理靈脈時,指尖傳來的溫暖觸感。
    「師父,還記得您教我的「心燈術」嗎?」她輕聲呢喃,指尖在鍾體上畫出心燈符,「現在,該由我來為您照亮前路了。」
    歸墟之地的混沌中,王邈突然看到一絲微光。他轉身,竟見李雪的虛影踏光而來,手中托著一盞散發著玄陰之氣的明燈——那是她用自身靈脈為引,點燃的「心燈」。
    「師父,跟著光走。」少女的聲音帶著不屬於她的沉穩,「這是我們的靈脈共鳴,任何人都無法切斷。」
    黑影再次襲來,卻在觸及心燈光芒的瞬間發出刺耳的尖嘯。王邈趁機甩出縛龍索,將吞噬者殘識困在時空裂縫中。當他終於觸碰到第一枚天道符詔時,發現符詔表麵竟刻著與李雪眉心相同的星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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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來如此……」他喃喃自語,「符詔的共鳴對象,從來不是守望者,而是李家血脈。」
    現世的李雪猛然睜眼,掌心多了一枚溫熱的符詔。她這才明白父親為何執意讓她成為因果錨點——不是為了犧牲,而是為了讓守望者與符詔之間,架起一座跨越時空的橋梁。
    「淩霜,通知眾人,符詔已現。」她將符詔嵌入北鬥鍾,鍾體頓時發出清越的鳴響,「接下來的兩枚,應該在……」
    話音未落,祭壇方向突然傳來巨響。黑暗勢力的首領竟親自帶隊來襲,為首的黑袍人手中握著的,正是林婉兒的本命法寶「天機鏡」——鏡麵映出的,竟是王邈被困在歸墟之地的畫麵。
    「李雪小友,別來無恙。」黑袍人掀開兜帽,露出一張布滿咒印的臉,「你以為有了羅盤和符詔,就能逆轉天道?別忘了,你的師父此刻正在吞噬者的腹中掙紮,而你……」
    他突然抬手,天機鏡爆發出刺目紅光。李雪隻覺一陣劇痛從識海傳來,竟看到王邈被無數觸手纏繞的畫麵。她踉蹌著後退,鮮血從唇角溢出,卻在看到北鬥鍾的瞬間,突然想起師父常說的話:「真正的強大,不是對抗黑暗,而是守護心中的光。」
    「淩霜,替我護法。」她抹去血跡,雙手結出「幽都引」的手印——那是玄陰宗最危險的禁術,需以靈魂為引,召喚始祖殘魂。淩霜想要阻止,卻見她眼中閃過決然的光:「這是唯一能救師父的辦法。」
    歸墟之地中,王邈已找到第二枚符詔。吞噬者的殘識卻再次凝聚,化作李雪的模樣,眼中含著淚水:「師父,我撐不住了……對不起,沒能守住錨點……」
    「住口!」王邈揮劍斬向幻象,卻在劍鋒觸及對方的瞬間,感受到一絲真實的靈力波動。他猛然轉身,竟看到李雪的虛影穿透時空屏障,手中握著的,是他送給她的「星軌手鏈」。
    「師父,用它。」少女的聲音帶著哽咽,卻依然清晰,「這是您親手為我煉製的法寶,此刻……就讓它帶你回家。」
    手鏈化作流光纏繞在他手腕,王邈頓時感覺與現世的聯係變得無比清晰。他將兩枚符詔收入乾坤袋,轉身麵對吞噬者的核心,眼中閃過狠厲的光:「今日,我不僅要帶走符詔,還要徹底鏟除你這顆毒瘤。」
    當他再次睜眼時,已回到現世的祭壇。李雪跪倒在鍾體旁,嘴角掛著血跡,卻仍維持著「幽都引」的法訣。她的身後,淩霜正以冰魄之力阻擋黑暗勢力的進攻,而北鬥鍾的表麵,已亮起三顆璀璨的星芒。
    「師父!」少女抬頭望向他,眼中的擔憂化作欣慰的笑意,「您果然沒讓我失望。」
    王邈快步走到她身邊,發現她的靈脈已出現裂痕,卻仍強撐著為他護法。他心疼地取出一枚「回天丹」,喂她服下:「傻孩子,誰讓你動用禁術的?」
    「因為您是我的師父。」李雪抬頭看著他,眼神清澈如冰原上的雪水,「而我,是您的弟子。我們是師徒,更是並肩作戰的同伴。」
    黑袍人見勢不妙,突然拋出一枚血色玉簡。天空頓時降下血雨,歸墟之地的入口再次擴大,無數吞噬者殘識洶湧而出。王邈握緊天璣劍,正欲迎戰,卻見李雪突然站起身,手中握著的,竟是第三枚天道符詔——不知何時,她已通過靈脈共鳴,提前將符詔從歸墟之地取出。
    「師父,還記得您教我的「雙星劍訣」嗎?」她將符詔嵌入鍾體,北鬥七星中頓時有兩顆亮起,「就讓我們用這招,結束這場鬧劇。」
    王邈一愣,繼而露出欣慰的笑容。他抽出腰間的「搖光劍」,與李雪的「玄陰劍」並列而指,兩柄靈劍頓時爆發出耀眼的光芒。當師徒二人同時揮劍時,天地間響起一聲清越的劍鳴,兩道劍光如銀河傾瀉,將吞噬者殘識與黑暗勢力一並擊退。
    戰鬥結束時,天空已泛起魚肚白。李雪靠在北鬥鍾旁,看著王邈手中的三枚符詔,突然輕笑出聲:「師父,您說剩下的四枚符詔,會不會也在等著我們?」
    王邈伸手替她拂去發間的血汙,目光投向遠方:「無論在哪裏,我們都會找到。因為我們是師徒,是守望者與錨點,更是……」
    「更是照亮黑暗的光。」李雪接口道,她抬頭望向天際,北鬥七星此刻格外明亮,第七顆星旁,暗星閃爍——那是父親在守護著他們。
    時空鍾突然發出嗡鳴,第四枚符詔的方位出現在羅盤上。王邈扶起李雪,兩人對視一眼,同時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堅定的光芒。這一戰,他們不僅尋回了符詔,更明白了師徒羈絆的真正力量——那是跨越生死的信任,是互為光芒的守護。
    「走吧,雪丫頭。」王邈輕聲說,「下一站,黃泉路。」
    李雪點頭,將羅盤緊緊握在掌心。她知道,前方的路依然艱險,但隻要有師父在身邊,有北鬥鍾的光芒指引,就沒有他們闖不過的難關。因為他們是師徒,是彼此的錨點,是天道秩序最堅定的守護者。
    冰原上,師徒二人的身影逐漸消失在極光中,留下一串堅定的腳印。而在他們身後,北鬥時空鍾的光芒越發明亮,仿佛在訴說著一個關於傳承與守護的永恒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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