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周山巔的雲霧如鐵灰般凝滯，王邈以天璣劍劈開罡風時，劍鋒竟擦出暗紫色的火花——那是靈氣被汙染的征兆。李雪緊隨其後，玄陰劍上的幽藍光芒將觸目所及的黑霧燒成齏粉，露出山體裂縫中滲出的暗紅色漿液，宛如大地正在流血。
    “師父，靈脈的腐壞比羅盤顯示的更嚴重。”她皺眉看著岩石上凝結的血晶，那形狀竟與黑暗勢力的咒印如出一轍，“難道他們想把不周山煉成祭壇？”
    王邈蹲下身，指尖觸碰血晶的瞬間，無數畫麵湧入腦海：獸族大巫在月光下起舞，巫族長老將幼童推入血池，還有林婉兒被黑霧纏繞的蒼白麵容——那是他昨日在天機鏡中看到的幻象。
    “是「血色盟約」。”他握緊拳頭，血晶在掌心碎成齏粉，“黑暗勢力煽動萬族對天道的怨念，用生魂獻祭來打破封印。”
    李雪猛然抬頭，隻見山頂平台上，上百座祭壇正在同步運轉，各族修行者身著祭服，在黑袍人的指揮下吟誦晦澀咒語。中央祭壇上，一塊巨大的血玉緩緩升起，玉中封存的，竟是奄奄一息的林婉兒。
    “林師姐！”她下意識向前邁步，卻被王邈一把拽住。後者指著天空，隻見北鬥七星中的天權星正在急速變暗，而祭壇周圍的時空亂流，已濃稠得如同實質。
    “不能衝動。”他取出符詔，隻見第五枚符詔表麵竟浮現出裂痕，“祭壇用萬族生魂為引，每過一刻，天道裂痕就會擴大一分。我們必須找到陣眼，先救出林姑娘。”
    李雪咬牙點頭，目光掃過祭壇周圍的各族首領：獸族族長的角上纏著詛咒藤蔓，巫族大祭司的指甲縫裏滲著黑血，就連一向中立的機關城樓主，眼中也泛起瘋狂的紅光。她握緊玄陰劍，劍身上的穩心符突然發燙——那是王邈在她十八歲生辰時親手刻下的。
    “師父，您還記得第一次帶我來不周山嗎？”她輕聲說，聲音裏帶著不合時宜的溫柔，“那時我笨手笨腳，連「踏雲步」都學不會，是您一步一步教我，直到我能獨自登上山頂。”
    王邈一怔，想起那個在山風中搖晃的小小身影。那時的李雪總愛問“為什麽星星不會掉下來”，而他總會笑著回答：“因為有守望者在守護。”
    “現在換我守護您了。”少女突然抬手，玄陰劍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光芒，“陰陽逆旅，第四重境——破！”
    劍光如銀河倒卷，竟將最近的一座祭壇劈成兩半。正在獻祭的邪修們發出慘叫，化作黑霧消散。王邈趁機甩出縛龍索，將林婉兒從血玉中拽出，卻發現她胸前插著一枚刻滿咒印的骨釘——那是巫族的“奪魂釘”。
    “雪丫頭，替我護法！”他立刻施展“逆脈回春術”，靈力順著指尖注入林婉兒體內，“黑暗勢力用她的天機血脈來定位我們，必須盡快拔除骨釘！”
    李雪應聲躍起，玄陰劍在她手中化作萬千劍影，將湧來的邪修盡數逼退。她的白發在風中狂舞，眉心的星紋亮如白晝，每一劍揮出，都伴隨著北鬥鍾的虛影——那是她與王邈的靈脈共鳴在作祟。
    “李雪！你竟敢背叛萬族！”獸族族長怒吼著撲來，手中的狼牙棒裹挾著腥風。少女側身躲過攻擊，劍鋒卻在擦過對方胸口時，看到了他眼底閃過的一絲清明。
    “他們用「混沌低語」控製了你們！”她高聲喊道，同時揮劍斬斷對方腰間的咒印藤蔓，“看看你們的手，那不是你們自願染上的血！”
    狼牙棒轟然落地。獸族族長看著自己掌心的血汙，眼神逐漸清明：“我……我剛才好像被什麽東西附了身……多謝李仙子點醒！”
    就在此時，中央祭壇的血玉突然爆發出強光。黑暗勢力首領現身，他抬手一揮，所有祭壇同時噴出血霧，在空中凝成一道巨大的血幕。王邈抬頭望去，隻見血幕中映出的，竟是各地靈脈崩解的畫麵——江南水鄉變成荒漠，塞北草原燃起黑火，就連天機閣的望星樓也在劇烈搖晃。
    “王邈，你看這人間。”首領的聲音帶著病態的溫柔，“天道從來不是公平的，有的人天生擁有靈力，有的人卻要為一口靈氣掙紮至死。我們隻是順應他們的渴望而已。”
    “渴望不該成為作惡的借口。”王邈站起身，林婉兒已在他的術法下蘇醒，“而且你漏算了一件事——”
    他抬手召出北鬥時空鍾，五枚符詔同時飛起，在鍾體表麵拚出完整的星圖。李雪默契地結印，師徒二人的靈力順著符詔匯入鍾內，竟在血幕上投出初代守望者的虛影。
    “這是……”首領的聲音第一次出現裂痕。
    “是天道的真相。”李雪踏劍而來，玄陰劍直指對方眉心，“初代守望者從來不是鎮壓者，而是天道與人間的橋梁。你們所謂的「打破天道」，不過是讓世界陷入更黑暗的混沌！”
    血幕突然沸騰，無數生魂從祭壇下湧出，它們的麵容扭曲，卻在看到北鬥鍾的光芒時，眼中閃過一絲清明。王邈抓住機會，將符詔的光芒灑向人群：“握住光！那是你們心中未被汙染的善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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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獸族族長第一個伸手接住光點，他的身體頓時被柔光籠罩，身上的咒印如冰雪般消融。接著是機關城樓主，然後是巫族的年輕弟子……越來越多的人掙脫了混沌低語的控製，轉而攻擊身邊的黑袍人。
    “不！你們這群愚民！”首領怒吼著祭出本命法寶，那是一枚刻滿生魂的骨笛，“就算我死，也要拉著你們陪葬！”
    王邈正要阻攔，卻見李雪已先他一步衝上前。少女的玄陰劍與骨笛相撞，竟發出金屬斷裂的巨響。她的嘴角滲出鮮血，卻在看到王邈擔憂的眼神時，露出一抹倔強的微笑：“師父，還記得您說過的「守望者從不獨行」嗎？”
    時空鍾的光芒突然暴漲，第六枚符詔竟在混戰中自行顯現，落入李雪掌心。她這才明白幽所說的“人心至純”為何意——當萬族放下怨念，向善的信念便會化作最強大的符詔。
    “現在，該結束了。”王邈躍至她身邊，師徒二人同時將符詔嵌入鍾體。北鬥七星中，六顆星芒大放異彩，唯有搖光星依舊暗淡——那是李誌遠的位置。
    李雪突然伸手按住鍾體，將自己的靈力毫無保留地注入：“父親，女兒終於明白您的心意了。所謂因果錨點，從來不是結束，而是傳承的開始。”
    天空中響起一聲清越的鍾鳴，血幕如紙般被撕開。黑暗勢力首領在光芒中發出不甘的嘶吼，最終化作飛灰。各地的靈脈崩解終於停止，取而代之的，是久違的清新靈氣。
    戰鬥結束時，不周山巔已聚滿了清醒過來的各族修行者。他們看著王邈與李雪，眼中既有敬畏，也有感激。獸族族長上前一步，抱拳行禮：“多謝兩位仙子救我族於迷途，今後我等願追隨守望者，共護天道。”
    王邈正要開口，卻見李雪突然踉蹌著跪倒在地。她的七竅再次滲出鮮血，掌心的符詔紋路竟深深嵌入皮肉。他這才驚覺，為了喚醒眾人，她已透支了最後的靈力。
    “雪丫頭！”他慌忙扶住她，發現她脈中的靈氣幾近枯竭，唯有與自己相連的共生線仍在微弱跳動，“為什麽不早說？”
    少女抬頭看著他，笑容卻依然明亮：“因為師父需要我。而且……”她指了指天空，第七枚符詔的光點正在北鬥七星旁閃爍，“我們還有最後一枚符詔，不是嗎？”
    王邈順著她的目光望去，隻見搖光星的位置，一枚散發著溫暖光芒的符詔正在緩緩落下。那光芒中，他仿佛看到了李誌遠的微笑，看到了初代守望者的欣慰，更看到了無數輪回中，師徒二人共同守護的決心。
    “是的，還有最後一枚。”他輕聲說，將李雪輕輕抱在懷裏，“但這次，我們一起取。”
    不周山的風掠過師徒二人的發梢，帶來遠處的鳥鳴。北鬥時空鍾懸浮在他們頭頂，七枚符詔終於齊聚。在這一刻，王邈終於明白，所謂守望者的使命，從來不是孤獨的戰鬥，而是有人願意與你並肩，有人願意以命相托，有人願意將希望的火種，代代相傳。
    李雪靠在他肩頭，感受著師父的心跳。她知道，無論前方還有多少艱險，隻要有他在，就沒有跨不過去的坎。因為他們是師徒，是共生的鍾靈與錨點，是照亮黑暗的雙星。
    天空中，第七枚符詔落入北鬥時空鍾，鍾體頓時爆發出璀璨光芒。這光芒穿透雲層，照亮了整個修行界，也照亮了無數人心中的希望。而他們的故事，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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