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總參謀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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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把伊裏奇的到來放到一邊吧,因為一個新聞事件比起伊裏奇的到來更值得關注:盛京鐵路開始修建。
    這對於明帝國來說並不是一個好消息,盛京鐵路的修建代表著來自聖彼得堡的沙俄軍隊可以在一個月內趕到遠東大大縮短了行軍所需時間,但這也代表著清廷的殖民化越發的嚴重,雖然這在那些清廷官員們看來這並不重要。
    在《星火報》上是這麽評價的:...盛京鐵路的修建是否代表著沙俄已經做好了幫助滿清南侵的準備?
    《星火報》的這篇文章,如同在平靜的湖麵投下了一塊巨石,激起的漣漪迅速擴散。不僅在明帝國的朝堂之上引起了軒然大波,也在市井之間引發了恐慌性的猜測。一時間,關於沙俄即將幫助滿清南下的流言,如同初夏的蚊蚋般滋生蔓延。
    在這短短數天的時間內,明帝國的軍隊就在應天府新招了近千名士兵。他們都是些剛剛進入社會的學生甚至是學徒,他們隻是在報紙上看到了自己的國家可能會被入侵便抱著一腔熱血加入了軍隊。
    這是什麽意思,這群小夥子們很明白。
    鄭清璿自然也知道這個道理,但是他本人並不相信滿清願意撕毀才簽下沒多久的和平協議。滿清需要時間來解決其國內矛盾,大明同樣需要時間來為未來的戰爭做準備,兩邊沒有道理現在開戰。
    所以鄭清璿在當天的議會上向各大黨派保證:“隻要滿清不發起進攻,那麽大明也沒有進攻江北的打算。”
    這算是給朝堂之上打了一劑鎮定劑,不過戰爭的陰雲還是盤旋在了明帝國的上空,下到工廠裏的工人,大到皇宮裏的朱仲淵,每個人都明白一件事:戰爭已經近在眼前,問題不過是什麽時候爆發罷了。
    已經淩晨四點了,國家議會大樓裏依舊燈火通明。
    鄭清璿坐在辦公室裏,看著麵前像小山一樣的文件、各種報告、要簽署的命令、軍事地圖、人員名單……這段時間他算是知道了,獨裁者並不是一個輕鬆的活計,更何況是一個開明的獨裁者就更是艱苦。
    雖然政事方麵的問題還是需要複印一份上交朱仲淵,以示對皇帝的尊重。但是朱仲淵現在已經過上了“君主離線製”,基本上隻要是鄭清璿批過的文件,朱仲淵一律讓女官直接蓋章而他本人呢?已經提前過上了“退休生活”。
    內閣那邊已經將鄭清璿視為內閣首輔了,而議會內部也有三分之二的席位願意支持鄭清璿,更不要說錦衣衛現在的實際控製者也是鄭清璿。
    鄭清璿揉了揉發脹的太陽穴,眼前的字跡開始有些模糊,他甚至能聞到紙張上油墨混合著他幾天沒好好打理的汗味,有點惡心。他端起桌上早已涼透的茶水,猛灌了一口,苦澀的茶水像是刀子一樣刮過喉嚨,卻讓他精神為之一振。
    他放下茶杯,杯底與桌麵碰撞發出一聲輕響,在這死寂的淩晨格外刺耳。那口苦茶帶來的片刻清醒迅速消退,更深的疲憊如同潮水般湧來,幾乎要將他淹沒。他閉上眼睛,試圖驅散腦海中的混沌,但那些縱橫交錯的戰略部署、堆積如山的財政赤字、還有各地傳來的民情報告,如同無數隻螞蟻在他腦中噬咬,讓他不得安寧。
    要是自己是在前世,怕是自己這能力也不用在廠裏擰螺絲了直接去當廠長都綽綽有餘了。鄭清璿倚靠在真皮座椅上看著窗外已經開始逐步熱鬧起來了的應天府。
    突如其來的電話聲打斷了鄭清璿的幻想,隻見慕容柔嘉接起了電話。
    “...是...是...好的,稍等。”
    慕容柔嘉放下電話轉頭對著鄭清璿說道:“少爺,德國那邊來消息了。威廉二世不願意接受我們提出‘新殖民主義’的要求,甚至發電報質問我們是不是打算搞第二個巴黎公社。”
    鄭清璿嗤笑一聲,聲音沙啞得像是被砂紙磨過,疲憊的臉上硬生生擠出一絲冰冷的嘲諷。他感覺一股無名火從胸腔直衝腦門,太陽穴突突地跳著,幾乎要炸開。
    威老二那白癡要是玩過《維多利亞3》就知道經濟附庸比直接統治劃算。
    "這幫蠢貨!" 他低聲咒罵,抄起桌上的茶杯,想也不想就將裏麵早已冰涼的殘茶灌進喉嚨。苦澀的液體像一把鈍刀子,刮得他喉嚨生疼,卻絲毫沒能澆滅他心頭的火氣。鄭清璿深呼吸幾口氣將自己對於威老二的怒火強製壓下,“回德國電報,告訴他們要想擊敗英法就必須放棄舊殖民方法轉而用經濟方式操控殖民地,如果德國執意要走英法的老路,大明將不得不考慮是否要與英法和解。”
    “巴黎公社…” 鄭清璿低聲重複了一遍,他幾乎能想象到威廉二世那張自負又愚蠢的臉,在讀到大明發出的“新殖民主義”提議時,會是何等暴跳如雷。“至於巴黎公社的問題,告訴他們我大明自有國情在此。”
    慕容柔嘉垂下眼簾,恭敬地應了聲“是”,便轉身準備去擬電報。她的高跟鞋敲擊著地板,聲音在空曠的辦公室裏顯得格外清晰,像是在為鄭清璿緊繃的神經一下下地敲著催命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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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等。”鄭清璿的聲音沙啞得厲害,像生了鏽的鐵器在摩擦。慕容柔嘉停下腳步,轉過身,靜靜地看著他。鄭清璿煩躁地擺了擺手,“發電報的時候,措辭……稍微委婉一點,別真把那頭老頑固給氣炸了,麵子我們還是要給他的。”
    慕容柔嘉微微頷首,表示明白,這才退了出去。
    辦公室的門被輕輕合上,隔絕了外界的喧囂,也將鄭清璿徹底困在了這片由文件和疲憊構築的牢籠裏。
    與此同時的德國總參謀部也已經就明帝國給出的“新殖民主義”吵成了一團。
    德國柏林,總參謀部。
    煙霧繚繞的會議室內,氣氛凝重得幾乎能滴出水來。牆壁上懸掛的巨幅軍事地圖,此刻在昏暗的燈光下顯得格外壓抑。一群身著筆挺軍服的普魯士軍官們,正圍繞著一張巨大的橡木會議桌激烈地爭論著,唾沫星子橫飛,與他們平日裏嚴謹刻板的形象大相徑庭。
    總參謀部雖然沒有國會大廈那樣更加偏向政治但是關於殖民地的問題他們並不打算退讓,最起碼表麵上是這樣的。
    戰爭部長埃裏希·馮·法金漢眉頭緊鎖,他看待這件事要冷靜得多,但也掩飾不住眉宇間的憂慮,“明帝國不是我們能輕易忽視的力量。他們的工業產值,根據最新的情報,已經相當驚人。他們的提議,無論聽起來多麽離經叛道,我們都必須慎重考慮,而不是僅僅因為恐懼就斷然拒絕。”
    對此小毛奇本人雖然也被邀請來了但是他本人持觀望態度,畢竟他是真正和鄭清璿生活過一段時間的人也是因為鄭清璿,小毛奇拒絕了德皇打算安排給他的陸軍總參謀長職位。
    “恐懼?”一位留著凱撒胡的老將軍冷哼一聲,他是典型的舊時代普魯士貴族,對任何新興事物都抱有本能的警惕,“巴黎公社的幽靈至今還在歐洲上空盤旋!那些東方人提出的‘經濟控製’,難道不是另一種形式的顛覆?他們這是想從根本上瓦解我們德意誌帝國的根基!”
    “或者,”一個略顯年輕,但目光銳利的聲音插了進來,是總參謀部作戰處處長馬克斯·霍夫曼上校,“這恰恰是一種更聰明的策略。諸位,我們必須承認,傳統的殖民方式成本太高,收益卻越來越低。如果大明帝國真的能用經濟手段達到目的,並且願意與我們分擔對抗英法的壓力,我們為什麽不認真聽聽?”
    終於小毛奇還是開口了,“各位,我覺得明帝國的要求我們可以接受。最起碼我們表麵上要裝出一副接受的樣子,我們已經不能接受再一次將我們的盟友推到法國人那邊了。”
    小毛奇的話音落下,會議室內的喧囂如同被按下了暫停鍵,隻剩下粗重的呼吸聲和雪茄燃燒的嘶嘶聲。他那句“我們已經不能接受再一次將我們的盟友推到法國人那邊了”像一柄重錘,敲在了每個人的心上。德意誌帝國孤懸歐洲大陸中央,兩線作戰的陰影始終揮之不去。
    總參謀長法金漢深深吸了一口煙,緩緩吐出,煙霧模糊了他臉上的表情。“表麵接受……赫爾穆特,你的意思是,我們和東方人玩一場心照不宣的牌局?””他的聲音裏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可我們對他們的底牌,幾乎一無所知。”
    “我們已經接受了明帝國的請求放棄了施裏芬計劃,他們能給我們的隻有一張本就屬於我們的飛機圖紙。”那位留著凱撒胡的老將軍雖然依舊板著臉,“這就我國的誠意,但是殖民地這件事沒得談!”
    老將軍凱撒胡因為激動而微微顫抖,聲音也帶上了幾分嘶啞,“德屬東非!那是我們德意誌的驕傲!是陛下親自過問的土地!你們想把它還給那群低賤的蠕蟲?做夢!” 他唾沫橫飛,脖子上的青筋都爆了出來了。
    小毛奇吐出了一口煙霧,“我想這件事需要問問戈爾茨的意見。”
    小毛奇話音剛落,那位留著凱撒胡的老將軍猛地一拍桌子,桌上的瓷杯被震得叮當作響,他花白的胡子因為憤怒而劇烈地抖動著:“戈爾茨?科爾馬·馮·德·戈爾茨?那個在土耳其人那裏待久了,滿腦子異想天開的學院派!我們現在討論的是德意誌帝國的生死存亡,是鐵與血的問題!不是讓他來給我們講什麽東方戰略!” 他瞪著小毛奇,眼神像要噴出火來,“我看你是和東方人待久了,被那個明國人灌了迷魂湯!”
    法金漢疲憊地揉了揉太陽穴,雪茄的煙霧繚繞在他麵前,讓他深邃的眼窩顯得更加陰沉。他緩緩開口,聲音帶著一絲沙啞:“馮·德·戈爾茨元帥在奧斯曼帝國的經驗,以及他對非傳統戰爭的理解,確實有其獨到之處。他的意見……或許能給我們一些新的視角。隻是,元帥目前遠在君士坦丁堡,要征求他的意見,恐怕不是一時半會兒能辦到的。”
    “哼,新視角?”老將軍鼻孔裏噴出兩股粗氣,“我們放棄了神聖的施裏芬計劃,就為了幾張他們早就該給我們的飛機圖紙!現在還要我們把德屬東非拱手相讓?法金漢,你告訴我,我們的底線在哪裏?!”
    會議室內的空氣仿佛凝固了,隻有老將軍粗重的喘息聲。小毛奇麵無表情地看著他,眼神冰冷得像阿爾卑斯山的積雪。
    就在這時,一直沉默的馬克斯·霍夫曼上校突然清了清嗓子,他那雙銳利的眼睛掃過眾人:“諸位,如果我們確實要‘表麵接受’,那麽,如何‘玩’這場牌局,就需要更具體的章法。或許,我們可以向明國提出一個他們意想不到的‘合作’項目,以此來試探他們的真正底牌,以及他們願意付出的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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