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鄭清璿意想不到的是，慕容柔嘉出去後沒多久又回來了，隻不過他的手上拿著一份新電報。
    “少爺...”慕容柔嘉有些猶豫要不要開口。
    “法國人...想要和我們重修關係...”
    鄭清璿慢慢放下手中的茶杯，杯碟相碰，發出一聲清脆的輕響，正如他內心的震動一樣，“什麽？！”
    慕容柔嘉緩步走到了鄭清璿的麵前講電報遞到了鄭清璿的麵前，“法國人願意督促俄國人放棄支持滿清，並在...公開場合宣稱支持我們打回去北邊收複失地。作為交換，我們必須退出同盟國。”
    鄭清璿沒有立刻說話，隻是用自己的手指輕輕摩挲著杯沿溫潤的釉麵，仿佛那上麵有什麽深奧的紋路值得細細品鑒。慕容柔嘉見他這副模樣，連呼吸都放輕了。她知道，少爺越是平靜，心中醞釀的風暴便越是驚人。
    鄭清璿心裏這個苦啊，他為了扳倒英國已經做了這麽多準備，現在法國人來消息說是願意重修於好，這不是和自己開玩笑嗎？
    他放下茶杯，那聲輕響在靜默的房間裏顯得格外突兀。鄭清璿拿起那份電報，薄薄的紙張在他指間仿佛有千斤重。他為了與德國人周旋，為了給英國佬下套，耗費了多少心血，如今法國人卻輕飄飄地拋出這麽一個看似誘人的橄欖枝，打亂了他全盤的計劃。
    “高盧雞，真是會挑時候。”鄭清璿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這句話，“他們給出的條件很誘人，但是還不夠，遠遠不夠，他們不可能像支持沙俄一樣支持我們的。”
    這話不像是對慕容柔嘉說的，更像是在自言自語。
    說著話鄭清璿將電報再次遞給了慕容柔嘉，“把這封電報也交給德國，讓他們知道我們一直願意與他們站在一起，但如果他們背叛了我們，我們也不是沒有盟友可尋。”
    慕容柔嘉領命而去，身影消失在門外。鄭清璿獨自一人坐在真皮座椅上，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桌麵，發出篤篤的輕響。
    法國人...為了扳倒德國真的是無所不用其極...
    鄭清璿不斷思索著到底要怎麽做才能給大明帶來最大利益，這讓他想起遊戲裏ai突然提出的互不侵犯條約——總是出現在你即將勝利的前夕。
    1907年3月28日，來自明帝國的電報遞交到了威廉二世的辦公桌上。
    柏林，無憂宮。
    陽光透過高大的拱窗，將窗格的影子投射在光潔的波斯地毯上。威廉二世坐在他那張雕刻著帝國鷹隼的巨大辦公桌後，左手習慣性地藏在桌下，右手捏著那份來自遙遠東方的電報。紙張的邊緣已經被他撚得有些卷曲。
    他的臉色陰晴不定，著名的凱撒胡尖端隨著他急促的呼吸微微顫抖。電報的內容，尤其是那份附帶的、來自巴黎的“橄欖枝”，像一根尖刺，狠狠紮進了這位德意誌皇帝高傲的心髒。
    “法國人......”他低聲咆哮，聲音像是從胸腔裏硬擠出來的，帶著金屬摩擦般的嘶啞，“他們想像奪走俄國一樣重新奪走德意誌的盟友......”
    他猛地從座位上站起身，沉重的橡木椅腿與地板摩擦，發出一聲刺耳的尖叫，仿佛與他此刻的心境遙相呼應。陽光在他鍍金的肩章上跳躍，卻無法驅散他眉宇間的陰霾。
    “背叛！這是對德意誌赤裸裸的背叛！” 威廉二世在房間裏踱著步，每一步都重重地踏在地毯上，仿佛要將那來自東方的電報連同法國人的陰謀一同踩碎。“那些明國人！德意誌給了他們友誼，給了他們技術，他們就是這樣回報德意誌的善意？用法國人的橄欖枝來敲詐德意誌？”
    他的聲音越來越大，在空曠的辦公室內回蕩。那著名的凱撒胡因為主人的激動而上下抖動，顯得有些滑稽，但無人敢嘲笑這位誌大才疏的皇帝。
    侍從官看見陛下萎縮的左臂正以一種病態的頻率抽搐——每當德皇感到背叛時就會這樣。上次出現這種症狀，是在聽聞英王愛德華與法總統擁抱的時候。
    "陛下，提爾皮茨元帥說...如果失去明國船塢，我們新建的無畏艦下水時間將推遲六個月。"侍從武官低聲提醒道，“我們...德意誌已經不能再失去一個盟友了。”
    侍從武官的話像一盆冰水，兜頭澆在威廉二世的怒火上，讓他打了個寒顫。萎縮的左臂不再抽搐，而是無力地垂下。他臉上的狂怒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更深沉的陰鬱。
    “六個月……”他喃喃自語，聲音低沉得幾乎聽不見，“僅僅是船塢……提爾皮茨那個蠢貨！他難道不知道德意誌的命運不能被一群黃皮猴子捏在手裏嗎？！”
    盡管嘴上依舊強硬，但“不能再失去一個盟友”這句話，像魔咒一樣在他腦海中盤旋。俄國已經背棄了他，英國人正虎視眈眈地編織著包圍網，如果連明國都倒向法國……德意誌將徹底陷入孤立無援的境地，協約國光是靠拖都能把德意誌拖死。
    威廉二世頹然坐回椅子上，那張象征著帝國權威的辦公桌，此刻在他眼中也失去了往日的光彩。他疲憊地揉了揉眉心，試圖驅散腦中的混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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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疲憊地揉了揉眉心，試圖驅散腦中的混亂。陽光透過巨大的落地窗，將房間分割成明暗兩半，而他正坐在那片陰影之中，仿佛整個德意誌帝國的未來也一同籠罩在晦暗不明的迷霧裏。
    “法國人……”他低聲咀嚼著這個名字，每一個音節都帶著刻骨的仇恨，“他們就像一群貪婪的鬣狗，永遠在覬覦著德意誌的血肉！”
    他猛地抬起頭，布滿血絲的眼睛死死盯住侍從武官：“他們給了明國什麽？金錢？殖民地？還是把他們那可笑的共和國製度也一並輸出過去了？” 他的聲音又開始不受控製地拔高，帶著一絲歇斯底裏的尖銳，“難道明國皇帝也想學法國佬那樣，砍掉自己的腦袋嗎？”
    侍從武官被他突如其來的怒火嚇了一跳，慌忙低下頭，聲音有些發顫：“法國人承諾...如果……如果明國與他們結盟，在未來的……衝突中，他們願意督促...俄國放棄對清國的支持.....”
    “督促俄國放棄對清國的支持？”威廉二世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絲荒謬的尖利，仿佛聽到了本世紀最大的笑話。“法國人？就憑他們那些塗脂抹粉的戲子和隻會在酒館裏抱怨的政客，也敢去‘督促’尼古拉？他們以為沙皇是他們的殖民地總督嗎？可笑至極！”
    他猛地從椅子上站起，萎縮的左臂又開始不受控製地輕微抖動。怒火讓他蒼白的臉頰泛起病態的潮紅。
    侍從武官擦了擦自己額頭上的汗水，“但是陛下，俄國人的經濟命脈被法國人牢牢地捏死在了手裏.....甚至是西伯利亞鐵路都是法國人出錢幫助俄國人修建的。”
    威廉二世的咆哮戛然而止，他聲音突然輕柔得像在念悼詞，“明國人既然將電報交給了我們，那麽就代表著事情還沒有到最糟糕的那一步，他們並不打算和法國人站在一邊......”
    威廉二世的眼睛裏閃過一絲精光，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沒錯，”他緩緩踱步，萎縮的左臂無意識地擺動著，像一隻受傷的猛禽在盤算著如何反擊。“他們把法國佬的底牌亮給我們看，這是在告訴我們，價錢還沒談攏！他們在等著我們出價！這群狡猾的東方人，他們想讓德意誌和法蘭西為他們的友誼爭風吃醋！”
    他猛地停下腳步，轉向侍從武官，聲音裏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威嚴：“那麽，我們尊貴的明國朋友，除了法國人那可笑的‘督促’之外，還暗示了什麽？他們想要什麽？土地？更多的馬克？還是想讓我們承認他們在遠東的霸權？”
    侍從武官的額頭上又滲出了細密的汗珠，聲音比起剛才更小了些許，“陛下，他們想要我們放棄‘陽光下的土地’，轉為‘新殖民主義’。”
    “‘新殖民主義’？” 威廉二世重複著這個陌生的詞匯，眉頭緊鎖，仿佛在品嚐一枚苦澀的橄欖。他那萎縮的左臂又開始不受控製地抽搐，像一條瀕死的蛇。
    “陛下，明國政府...希望我們能在公開場合宣稱德意誌支持殖民地的獨立，並放棄東非，作為交換他們願意將...他們未來的戰略部署告訴我們，並且提供更加優惠的經濟政策。”侍從武官大深深地低著頭，汗水浸濕了他筆挺軍服的領口。
    “放棄‘陽光下的土地’？！”威廉二世的聲音陡然拔高，像一根繃緊到極致的琴弦，隨時都可能斷裂。他那隻萎縮的左臂猛地抽搐了一下，仿佛被無形的電流擊中。“他們是瘋了嗎？東非！那是德意誌的榮耀！是我們灑下鮮血和汗水的地方！他們憑什麽，憑什麽讓德意誌放棄自己的孩子？！”
    他的臉漲得紫紅，額頭上的青筋暴跳，像一條條盤踞的毒蛇。他猛地一拳砸在身前的橡木桌上，桌上的墨水瓶應聲而倒，黑色的墨汁像一條醜陋的毒蛇，蜿蜒爬過精美的地圖。
    “就為了幾句空洞的承諾？為了那些狡猾的東方佬嘴裏所謂的‘戰略部署’？他們以為德意誌的皇帝是街邊的乞丐，可以用幾塊發黴的麵包就打發掉嗎？！”威廉二世喘著粗氣，胸膛劇烈地起伏，眼睛裏燃燒著熊熊怒火。
    侍從武官嚇得魂飛魄散，幾乎要癱倒在地，他哆哆嗦嗦地說道：“陛……陛下……明國人……他們……他們說，這隻是一個……一個姿態……他們需要德意誌在國際上……展現出與舊殖民帝國不同的……形象……”
    “姿態？！”威廉二世咆哮道，聲音嘶啞得像被砂紙打磨過一樣，“他們知不知道..." 德皇的咆哮突然變成嘶嘶的氣音，"為了這片土地，我親愛的表妹至死都沒原諒我？" 他萎縮的左臂抽搐著指向窗外，"而現在，要我親手把用霍亨索倫家族榮譽換來的土地...當成籌碼？"”
    他猛地轉過身，死死地盯住侍從武官，那眼神仿佛要將他生吞活剝：“你告訴他們，讓他們滾！滾回他們的紫禁城去做他們的皇帝大夢！德意誌的土地，一寸也不會放棄！永遠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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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侍從武官連滾帶爬地退了出去，仿佛身後有惡鬼追趕。
    偌大的辦公室裏隻剩下威廉二世一個人。他頹然地坐倒在椅子上，身體不受控製地顫抖著。怒火過後，一股深深的無力感席卷了他。他知道，明國人敢開出這樣的條件，就意味著他們有恃無恐。如果德意誌不答應，那封電報的內容恐怕很快就會變成現實。
    他閉上眼睛，腦海中浮現出東非那片廣袤的土地，陽光、草原、還有那些忠誠於德意誌的臣民……放棄？這個詞像一把淬毒的匕首，狠狠地紮在他的心上。
    這是對德意誌赤裸裸的背叛！
    良久，他緩緩睜開眼睛，眼神中閃過一絲決絕。他走到巨大的世界地圖前，目光複雜地凝視著德屬東非的版圖，那片象征著德意誌榮耀和野心的土地。他的手指在上麵輕輕劃過，帶著一絲留戀，又帶著一絲冷酷。
    “放棄‘陽光下的土地’....如果是俾斯麥…那個老狐狸，他會用他那套該死的‘現實政治’，把德意誌的榮耀當成可以交易的貨物嗎？" 威廉二世低聲自語，聲音沙啞。他仿佛能看到俾斯麥那張布滿皺紋的臉，帶著一絲嘲諷的微笑，在幽暗中對他說：陛下，為了德意誌，有時候，我們必須咽下苦果，哪怕它浸滿了毒藥。
    辦公桌上那攤凝固的墨跡像一道醜陋的傷疤，刺痛著他的眼睛。
    那是赤裸裸的威脅！沒收！掠奪！那些黃皮膚的強盜，他們不僅要奪走德意誌的“陽光下的土地”，還要敲碎德意誌在遠東的經濟命脈！讓德意誌銀行那群肥豬破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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