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過後，鄭清璿原本是想繼續在府內陪一陪朱簡棠的，畢竟新婚夫妻嘛！這段時間或許是因為自己娶了朱簡棠的緣故，議會裏那群右派老頑童們也不再給自己找麻煩，省事了不少，很多東西都是可以直接審批通過的。例如：工團撥款、哪裏的市政或基礎建設需要加強、哪個私人公司的審批等等，這些東西不再需要鄭清璿一個字一個字的閱覽後思考其背後的政治意義，直接予以通過就是。
    但鄭清璿實際上要成為獨裁者還有一個權力不在手裏：立法權。
    按道理鄭清璿是可以依靠議會三分之二對自己的支持私下向議會代表人提出自己打算頒布什麽法令，甚至是在議會上直接提出，議會的人也不會因此反對。但是凡是都有萬一，大明的左派和中立派都支持鄭清璿，是因為鄭清璿在他們眼中能夠表達出他們的需求，列如去年在議會上鄭清璿半威逼半利誘的使議會通過了《黃金外流法》，但這種事也不能經常來不是？
    鄭清璿正想著這些事情，突然聽到外麵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慕容柔嘉匆匆走進來，貼近鄭清璿的耳邊輕輕說著：“少爺，威廉皇太子在議會大樓等您。”
    鄭清璿聞言眉頭一皺，威廉皇太子這個時候來找自己，怕是沒什麽好事。他轉身看向朱簡棠，正要開口解釋，卻見她已經微微頷首："去吧，我知道你忙，但是晚上要記得回來哦。"
    鄭清璿點點頭，快步走出了房間。夜色已深，估摸著過去了半個小時，國家議會大樓的燈火依然明亮，鄭清璿小跑著進入了國家議會大樓。
    辦公室的門突然被鄭清璿推開，隻見威廉皇太子站在鄭清璿的辦公室窗前，背影顯得格外孤寂。
    “很抱歉打斷鄭大人您的新婚時光。”威廉皇太子轉過身微微一笑，“但是這次前來，我恐怕要告訴鄭大人一個壞消息。”
    鄭清璿心中一沉。隻見威廉從懷中掏出一封電報，“法國人正在聯合英俄對貴國實行外貌封鎖。”
    鄭清璿接過電報，仔細閱讀著上麵的內容，眉頭越皺越緊。他倒是知道為什麽，隻是沒想到法國人的動作這麽快，或許這一切法國人早就計算好了：如果大明沒有同意他們的要求，那麽一場金融戰爭就將打響。鄭清璿一邊思考著該如何應對，一邊緩緩開口，“威廉殿下，我不明白您為什麽將這個消息告訴我們，德國人並沒有這份義務不是嗎？”
    威廉輕笑一聲，眼神中閃過一絲狡黠："鄭大人，您說得對，我國確實沒有這個義務。但是...您覺得法國人的這番動作，對我國就沒有影響嗎？他們這不僅僅是對貴國的貿易戰爭也是對我國的經濟戰爭，我國沒有理由放任法國人對貴國的經濟造成影響。"
    鄭清璿眯起眼睛，若有所思地看著威廉。他在思考威廉這句話到底是什麽意思，其背後隱藏的政治意圖是什麽？是讓大明更加依靠德國嗎？不，這反而是表麵的信息，德國人想要的絕不是大明更加依靠德國。如果是這樣，他們完全可以以此為要挾逼迫大明交出手裏正在研究高強度鋼與裝甲鋼的進度，但是他們沒有。在思索片刻後鄭清璿才開口，“威廉殿下，我想貴國想要的不僅僅是錢這麽簡單對吧？”
    威廉的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絲意味深長的笑容："鄭大人果然聰明。但我想我們兩國的關係不應該是對對方抱有疑心的同盟這麽簡單，在這個關鍵時刻我們都必須放下成見共同對敵。"
    威廉並沒有等鄭清璿回話便繼續說道：“在貴國有一個成語：吳越同舟，即在貴國的春秋戰國時代，兩個敵對國家的人當共同麵臨困難或危險時，也會互相幫助，共同應對。這無論是對於貴國來說還是我國來說都是一樣的...”威廉雖然沒有明說但是他的話確實是在點鄭清璿：德國不願意看到像去年鄭清璿將法國的電報交到柏林以此來威脅德國的場景。
    鄭清璿聽著威廉的話，不禁想起去年那場外交博弈。他輕輕歎了口氣，緩緩踱步到窗前。窗外隱約可以看到應天府熱鬧的街道，時不時還有電車鈴聲傳來。當然用法國電報威脅德國這件事，鄭清璿自問確實是自己做的不地道，但是德國人也沒幹淨到哪兒去，這隻是普通的外交博弈罷了。“威廉殿下，明德兩國的友誼確實需要加深，但是這不是德國堂而皇之的竊取我國用人命換來的青黴素以及大部分化學工業品的理由。”
    "鄭大人這話說得未免太重了。"威廉強壓著怒氣說道，"您應該明白，在這個時代，任何一個強國都不會放過能夠提升國力的機會。況且，那些不幸事件也並非我們授意......"
    鄭清璿抬手打斷了威廉的話語繼續說道：“我國很感謝貴國能在1890年遞來的橄欖枝，但是作為代價我國已經做出來足夠的讓步來讓貴國獲得大量的比起國際市場上更為廉價的礦產，而這些礦產是我國人民用命換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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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威廉的臉色瞬間陰沉下來，他直勾勾看著鄭清璿："鄭大人，您這是在指責我們德意誌帝國嗎？"
    鄭清璿不卑不亢地迎上威廉的目光："威廉殿下誤會了。我隻是在闡述一個事實：大明帝國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他停頓了一下，繼續說道："就像您剛才說的，在這個時代，任何一個強國都不會放過能夠提升國力的機會。所以，我們也不會。"
    鄭清璿的話讓辦公室內的空氣瞬間凝固。威廉皇太子的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桌麵，發出沉悶的聲響。
    "有趣。"威廉突然笑了，"鄭大人，您是一位合格的政治家。那麽，讓我們開誠布公地談一談如何？"
    鄭清璿做了個請的手勢，示意威廉繼續。
    "德意誌帝國可以提供幫助，打破英法俄的貿易封鎖，就像是1890年時一樣。"威廉直視著鄭清璿的眼睛，"但我們需要貴國在南洋的部分礦產開采權，以及......"他故意拖長了音調，"貴國正在研發的新型裝甲鋼技術。"
    鄭清璿揮了揮手，正站在門口的慕容柔嘉看到手勢後立馬小跑著端來了一壺熱茶。鄭清璿指了指辦公桌對麵的位置示意威廉坐下談，“南洋的礦產開采權，我國並不能接受。畢竟南洋之於我國便有如魯爾工業區之於德國一樣，那是我國的工業核心區和農業核心區，那兒的利益，我國不會退讓。至於新型裝甲鋼...我國在這方麵還不夠成熟，最起碼現在還沒有什麽進展。”
    威廉的眼神閃爍了一下，他端起茶杯輕輕抿了一口，道："鄭大人，您這話未免太過謙虛了。根據我國的情報，貴國在裝甲鋼方麵的研究已經取得了重大突破。特別是在高溫處理和合金配比上，有著獨到的見解。"
    “是嗎？這個消息我怎麽不知道？”鄭清璿微微一笑，慕容柔嘉在看到這個笑後給威廉的茶杯重新倒滿，“我想威廉殿下也知道，我國與貴國簽署的《遠東共同防禦協定》中關於科技共享的部分，但是我國並沒有從德國得到關於科技方麵的任何幫助，恰恰相反的是，我國的科技一直在外流到德國，威廉殿下可以幫忙解釋一下嗎？”
    威廉的表情僵了一下，隨即恢複如常："鄭大人說笑了。科技共享向來是雙向的，我國一直在履行協定。"
    "是嗎？"鄭清璿從抽屜裏取出一份文件，輕輕放在桌上，"這是我國駐漢堡領事館截獲的一份文件。德國克虜伯公司正在秘密仿製我國的新型火炮，而且......"他又拿出一張照片，"這位克虜伯公司的首席工程師，三個月前還在我國長沙府的兵工廠參觀。"
    威廉的臉色變得鐵青，手指不自覺地握緊了茶杯。慕容柔嘉站在一旁，注意到他的指節已經泛白。
    鄭清璿的輕輕抿著熱茶，他在等，等威廉向自己解釋，等威廉甚至是德國向大明服軟。
    威廉放下茶杯，發出一聲清脆的響聲。他深吸一口氣，臉上的表情由陰沉轉為無奈："鄭大人果然是有備而來。好吧！貴國想要什麽？"
    鄭清璿放下茶杯，眼神銳利而沉穩：
    "第一，德國必須立即停止對我國技術的竊取行為，並歸還所有非法獲取的軍事科技資料。"
    他緩緩豎起第二根手指：
    "第二，作為補償，克虜伯公司需向大明轉讓最新的艦炮製造技術，包括280速射炮的閉鎖機構設計圖。"
    威廉眉頭緊鎖，但鄭清璿並未停下，而是繼續道：
    "第三，德國需在《遠東共同防禦協定》基礎上，額外承諾——若大明因南洋問題與英法發生衝突，德國不得保持中立，必須在外交上予以支持。"
    威廉的臉色陰晴不定，他站起身來在辦公室裏來回踱步。慕容柔嘉注意到他的手在微微發抖，顯然是在極力壓抑著怒火。
    "鄭大人，您這是在威脅德意誌帝國！"威廉突然停下腳步，聲音裏帶著一絲咬牙切齒的意味，"您可要想清楚了，一旦德國撤回對大明的支持，英法俄三國會如何對待你們？"
    “如果威廉殿下這麽做了，那麽我國將不得不考慮將原本售往德國的原材料售往美國。”鄭清璿的語氣冰冷，“您也知道，自從去年的金融危機以後，美國人比德國人更需要那些東西。”
    威廉壓製著自己的怒火，他幾乎是咬著牙說出來，“鄭大人，您這是在向我國宣戰！”
    與威廉一副怒氣衝衝的樣子不同，鄭清璿倒是輕鬆許多，“是嗎？那看來貴國能接受的條件也不過如此罷了。”說著鄭清璿打開辦公桌內被鑰匙鎖住的那個櫃子，從中拿出來一份文件遞給了威廉，“威廉閣下，我國並不畏懼與德國開戰，甚至不畏懼與英法德三國同時開戰。但是也請您好好思索一下，這場戰爭能帶來什麽？能給貴國帶來想要的東西嗎？我可以負責的告訴您，一旦開戰，任何入侵者都得不到他們想要的任何東西！”
    慕容柔嘉適時地為兩人添上新茶，瓷器相碰發出清脆的聲響，仿佛打破了房間裏凝重的氣氛。文件上密密麻麻是明帝國在南洋的軍事部署，與1890年相比，這兒的軍事部署明顯要更多且更加難以進攻，當然也並不是無法進攻，隻是戰爭帶來的損失遠遠不如談判桌上談來的價值。
    威廉的臉色陰晴不定，最終，他深吸一口氣，仿佛下定決心般說道："好，鄭大人的條件，我會如實轉達柏林。" 他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著裝，"但您也要明白，德意誌帝國的尊嚴，不容踐踏。"
    “我國向來是尊重他國主權的，我希望我國與貴國不會在戰場上兵戎相見。”鄭清璿也站起身，伸出手，“希望貴國能夠接受我國的提議，畢竟失去我們對於貴國來說也是一個損失不是嗎？”
    威廉盯著他的手看了兩秒，最終還是握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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