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4年1月16日來自清廷的消息傳到了應天府，清國內戰以一種極快的速度開始，隨後又極快結束。也可以說，還沒結束，那些從江北防線跑到一半的精銳八旗師又被嚴令遣返回江北防線。京師被叛軍攻破，清廷政權易手。按照錦衣衛給的情報：有人打開了京師的城門，否則清國內戰不可能這麽快結束。
    整個紫禁城被火焰吞噬，城市亂成一團，當然最為重要的一點：進城三日不封刀。
    至於皇帝永寧？沒人知道他去了哪兒，或許是被紫禁城的大火吞噬了吧！又或許他逃了出來。
    明帝國禮部隨即發出了最高級別的外交辭令要求清帝國叛軍在戰爭中嚴禁傷害平民。但這樣的外交辭令那群叛軍怎麽會聽呢？
    隨即1月17日屬於京師百姓的噩夢開始了。
    但這些與遠在千裏之外的應天府沒有任何關係，應天府的百姓隻有不斷地譴責這些貂尾鼠不知何為文明，除此以外別無他法，但真的別無他法嗎？
    1月19日，一輛馬車歪歪扭扭的走在泥濘的道路上。這輛馬車自京師駛來，而它的目的地是：西安。馬車上的不是別人正是被侍衛強行綁上馬車的永寧，而永玉早就在京師被攻破前幾日被永寧暗中派人送到了清河這個永寧的大本營，雖然那兒很快也將不再是他的大本營。
    但永玉師無罪的，她還可以往南邊逃命，渡過長江去明帝國。
    馬車在泥濘的道路上艱難前行，車輪碾過的每一寸土地都發出令人不安的吱呀聲。永寧靠在車廂內壁上，神情恍惚。自己錯了嗎？他不斷在腦中詢問自己。自己難道就應該像父皇一樣？
    車外傳來侍衛的聲音，“陛下，咱已經出山西了，叛軍一時半會追不上來。”
    永寧疲憊地點了點頭，他的目光透過車窗望向遠方。天空陰沉沉的，仿佛隨時會下起大雨。這讓他想起了離開京師那天的情景：火光衝天，濃煙滾滾，宮女太監四處奔逃，曾經威嚴的紫禁城在一夜之間化為人間煉獄。
    陝西還有一支忠心於他的，最後一支“革命軍”，而那兒是最後翻盤的希望。
    應天府，國家議會大樓內鄭清璿在房間中來回踱步，一邊是清河錦衣衛傳來的消息：永寧的妹妹逃到了清河。另一方麵是三秦地區的錦衣衛傳來的電報：永寧逃到了陝西意圖東山再起。
    所以問題就擺在了這兒：大明要不要出手？
    鄭清璿停下腳步，走到窗前。窗外的應天府籠罩在一片陰霾之中，雪花一片又一片落下。
    救吧，大明該用什麽姿態去救？而且國民會同意救一個敵國的皇帝嗎？
    不救的話，未來打回去了就丟失了一個拉攏普通滿人最好的理由。
    鄭清璿歎了口氣，拿起桌上的電報又看了一遍。他知道，這個決定將會影響整個東亞的局勢。就在這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打斷了他的思緒。
    慕容柔嘉走進了鄭清璿的屋內，在慕容柔嘉的手上拿著一封電報，“少爺，川地急電。”說著慕容柔嘉將這份電報交到了鄭清璿的手中。
    成都府急電：永寧政權意圖與大明停止所有爭端，承認大明的合法性以此換來大明在國際上對永寧的支持。清廷之前承認的崇禎以前的明朝，而不是南逃到江南的南明。）
    鄭清璿將電報放在桌上，目光凝視著窗外紛飛的雪花。這份來自成都的電報，無疑是永寧在絕境中拋出的最後一根救命稻草。承認大明的合法性？這個代價可不小。這意味著清廷將徹底否認自己的"正統"地位。
    他拿起茶杯抿了一口，茶已經涼了。慕容柔嘉站在一旁，靜靜地等待著。
    “將這份電報各自遞交一份給內閣與議會。我們需要開一場會來討論是否要對永寧提供幫助。”鄭清璿突然開口。
    慕容柔嘉領命而去，鄭清璿獨自站在窗前，望著窗外的雪景陷入沉思。這場雪下得很大，仿佛要將整個應天府都掩埋在這片蒼茫之中。
    鄭清璿的手指無意識地敲打著窗框。他很清楚，如果大明此時出手相助，必然會引發國內外的強烈反響。首先是國內民眾是否會覺得這是賣國，其次便是英法昨日已經發來一份措辭嚴厲的照會，警告明帝國禁止幹涉清國內戰，否則他們將重演1890年。
    鄭清璿的目光落在了桌上那份來自英法的照會上。他們的威脅不是沒有道理，1890年那場戰爭的傷痛至今仍在。可如今的大明，早已不是當年那個積貧積弱的國家了。鄭清璿思索片刻後拿起了電話，正要撥打之時房門被推開，進來的是一個金色頭發整齊地梳理著，麵容較為清瘦，藍色的雙眼中眼神深邃而銳利，留有精心修剪的胡須的男人，來人正是弗裏德裏希.威廉.維克托.奧古斯特.恩斯特。
    弗裏德裏希大步走進房間，他那雙藍眼睛中閃爍著不同尋常的光芒。
    鄭清璿放下手中的電話，“沒想到您比貴國的北海艦隊還要更快來到這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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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弗裏德裏希露出一絲意味深長的微笑，“不快點的話，德國的盟友就要跑到英國人手裏去了！”
    鄭清璿很清楚這是這位未來的霍亨索倫家族首領在和自己開玩笑，“殿下您就不要開這種玩笑了，大明永遠是德國的朋友這點不會因為英國人而改變。”
    弗裏德裏希在房間裏踱了幾步，隨手拿起桌上的英法照會掃了一眼，嗤笑一聲將其放下，"他們還是這麽喜歡用過去的勝利來威脅別人。"
    "1890年的確給我們留下了深刻的教訓，"鄭清璿語氣平靜，"二十多年過去了，他們似乎忘記了這二十多年間發生了什麽，但我們沒有人忘記，他們會為此付出比我們更為沉重的代價。"
    弗裏德裏希再次在屋內走來走去，他翻看著在一旁書架上放著的各類書籍隻是沒一會便又放下，他走到鄭清璿的桌前拿起那封來自成都的電報仔細翻看以後給出了他自己的評價。“這是絕佳的介入機會，我想沒有一個國家會拒絕這樣的機會，什麽？你說英法？我的朋友，我真希望你這是和我開玩笑。他們不會因為你們的原本就應該得到的東西而派兵幹涉，除非他們的眼中壓根沒有德意誌的存在。”
    就連給議會與內閣通知完消息後回到房間門口的慕容柔嘉看到屋內的弗裏德裏希都愣了愣但看到屋內的鄭清璿露出一臉苦笑時，她才明白自家少爺遇到對手了。弗裏德裏希向來說話沒個把穩，在他看來既然是盟友那麽就應該互相坦白，而不是像那些外交官一樣瞞過來瞞過去。
    鄭清璿看著眼前這位德意誌帝國的皇儲，不禁莞爾。弗裏德裏希一如既往地直來直去，這種性格在歐洲的王室中實屬罕見。
    鄭清璿站起身，走到窗前。窗外的雪依舊在無聲地飄落，將整個應天府染成一片純白。他轉過身，看著這位德意誌帝國的皇儲，緩緩開口："殿下說得對，這的確是一個機會。但您覺得，如果我們出兵，英法真的會坐視不管嗎？"
    弗裏德裏希停下腳步，那雙銳利的藍眼睛直視著鄭清璿："我親愛的朋友，你太謹慎了。英法現在哪有功夫管遠東的事？塞爾維亞的問題已經足夠讓他們焦頭爛額。再說，"他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就算他們真要插手，您就真的認為我國會任由盟友被欺負嗎？"
    鄭清璿愣了愣，不知該作何回答，反倒是弗裏德裏希先解開了屋內煩悶的沉默，“我親愛的朋友，我這次前來不僅僅是父親的安排，更是我自己的要求。我聽說貴國的飛行器技術冠絕全世界即便是我國也無法在短時間內追上你們。所以我希望能以德意誌皇儲的身份來駕駛一架貴國的飛機。”
    鄭清璿聞言微微一怔，隨即露出了一絲玩味的笑容。他早就聽說過這位德意誌皇儲對飛行器有著異乎尋常的癡迷，此刻親耳聽到這個請求，倒也在意料之中。他走到書桌前抽出來一張設計圖，這是前不久工部遞交上來的新型轟炸機的設計圖紙，不是俯衝轟炸而是轟炸。然現在做不到量產但是做出來一架試驗機的話，還是可以的。
    鄭清璿將設計圖遞給弗裏德裏希，看著對方那雙藍眼睛裏迸發出的光芒。"這是我們最新的轟炸機設計圖，如果殿下有興趣，我可以安排工部加快試驗機的製造進度。"
    弗裏德裏希接過圖紙，手指輕輕撫過那些精密的線條，眼中閃爍著狂熱的光芒。"這簡直太令人驚歎了！這種設計...完全超越了我們現有的認知。"他的目光在機翼結構上停留許久，"這種獨特的機翼設計，能大幅提升載彈量和航程吧？"
    "殿下果然懂行。"鄭清璿微笑著點頭，"不過這款轟炸機還有個特殊之處。"他指向圖紙上的某個部位，"這裏安裝了特製的瞄準裝置，可以讓投彈精度提高三倍。"
    弗裏德裏希猛地抬起頭，眼中閃過一絲驚異。"這意味著..."
    "是的，"鄭清璿輕聲說，"這意味著我們可以在更高的高度進行轟炸，既能保證精度，又能避開地麵防空火力。"
    "天哪！"弗裏德裏希激動得幾乎要跳起來，"讓我想想，如果在馬恩河...不，在索姆河..."他突然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訕訕地住了口。
    鄭清璿笑了笑，“殿下您口中的秘密在我這兒都不是秘密，畢竟貴國無論是軍事還是國內矛盾恐怕是您的父親也沒有我了解的多。”
    弗裏德裏希的臉色微微一變，但很快又恢複了常態。他將圖紙放回桌上，用一種審視的目光打量著鄭清璿："看來您比我想象的還要厲害。那麽，您一定也知道英法在非洲的動向了？"
    鄭清璿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我也知道貴國此次派北海艦隊前來一方麵是為了履行盟約另一方麵便是確認我國是否有能力擊潰英國在印度洋上皇家海軍，您覺得我說的對嗎？”
    弗裏德裏希的臉上浮現出了一絲驚慌，他害怕是因為自己的話而透露了自己父親給自己的秘密任務，但鄭清璿的話打消了他的疑慮，“請放心殿下，我在貴國沒有安插一個間諜，而您也沒有在我這兒透露出一點貴國的軍事機密。我隻是通過我自己的想象來判斷出貴國的需求。當然作為德國的盟友壓力是巨大的，畢竟德國的軍事實力我國也是知道的。所以我國一直是希望在海上作為貴國最大的倚仗，因此在某些海軍相關的科技上我國並未向貴國透露任何風聲，在這方麵我對貴國抱有歉意。”
    “那麽……關於那架轟炸機……”弗裏德裏希艱難地轉移了話題，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您說可以加快製造進度？”
    相較於他父親對大海的重視程度，弗裏德裏希明顯對天空更感興趣。
    鄭清璿點了點頭，“這是當然，如果殿下對此感興趣的話，可以作為第一位試駕員參與其中。”
    “真的嗎？！”弗裏德裏希的藍眼睛瞬間亮得像兩盞燈泡，他猛地攥緊了拳頭，脖子都紅了，“我、我真的可以？那太棒了！”他激動得幾乎語無倫次，“我一直對……對飛行充滿向往，但父皇覺得那是小孩子把戲，隻肯讓我接觸那些老掉牙的戰艦……”
    鄭清璿看著他那副急切的樣子，忍不住笑了笑，心想這小子倒也挺純粹的，不像他那個心思複雜的老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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