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彈在空中發出刺耳的嘶鳴聲，隨後是一聲爆炸聲。
    “那群韃子已經瘋了！”
    山下和聽到長官嘶吼著，隨後便是一陣更加猛烈的爆炸聲。山下和急忙趴下，身邊的泥土被炮彈掀飛，雨點般落在他的頭盔上。他艱難地抬起頭，看向前方的戰場。濃煙滾滾，遮蔽了視線，隻能隱約看到不時閃爍的火光。
    慘叫聲與炮彈在空中的嘶鳴聲混雜在一起，整個山坡都被炮彈和火焰染成了另一個顏色，山下和咬緊牙關，握緊了手中的步槍。他知道，這場炮擊不會持續太久，清軍的彈藥儲備有限。果然，隨著最後幾發炮彈的爆炸，戰場上漸漸安靜下來。
    “韃子來了！！！”
    “嘟！！！”
    隨著哨聲響起，山下和將頭探出了塹壕，眼睛死死盯著前方。在山坡下他們失守的陣地上的黑煙中他似乎看到了幾個黑影，山下和不能確定那是被炸斷的樹枝還是韃子，他隻能瞄準其中一個黑影隨後扣動了扳機。
    槍聲響起的瞬間，山下和感覺到一股強烈的後坐力衝擊著他的肩膀。但他來不及確認自己是否擊中了敵人，因為更多的黑影已經從煙霧中湧現出來。
    "射擊！射擊！"長官的吼聲在耳邊炸響。
    山下和機械地重複著上膛、瞄準、射擊的動作。每一次扣動扳機，他都能感受到武器在手中的震動。周圍的戰友們也在瘋狂開火，密集的槍聲淹沒了一切。
    “媽的！這群韃子就像不知道死字怎麽寫一樣！”
    在山下和身旁的村上一邊將身子埋低將一枚枚子彈壓回槍膛一邊怒罵著。
    而山下和隻能咬緊牙關，繼續上膛，瞄準，射擊這三步，“村上...密碼的，要是你再磨蹭陣地就要失守了！”山下和的話音剛落，一發炮彈就在他們附近爆炸，震耳欲聾的轟鳴聲中，泥土和碎石四處飛濺。村上被震得一個趔趄，差點摔倒在戰壕裏。山下和則是被爆炸的衝擊波波及到倒在了塹壕中。
    山下和耳朵嗡嗡作響，頭暈目眩地爬起來。他搖晃著腦袋，試圖甩掉眼前的重影。
    “和！和！和！”村上急忙撲到了山下和的身邊抓住了山下和的肩膀，“清醒一點！”
    山下和努力眨了眨眼，視線逐漸恢複清晰：那些重影慢慢重合為一個。他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集中注意力。“我...我沒事，繼續射擊！不能讓韃子攻上來！”
    其實兩人都聽不清對方在說什麽，但此時一個表情自己就能明白對方的意思。
    村上點了點頭，重新抓起步槍。兩人匍匐在戰壕邊緣，繼續向山下湧來的敵人開火。
    “飛機！那是我們的飛機！”
    不知是誰喊了一句，山下和抬頭望去，隻見幾架雙翼飛機從頭頂呼嘯而過，向著清軍陣地飛去。飛機掠過時帶起的氣流吹散了一些煙霧，讓戰場上的景象更加清晰可見。
    "轟！轟！轟！"
    一連串爆炸聲從清軍陣地傳來。飛機投下的炸彈精準命中了敵方陣地，掀起巨大的火球和濃煙。
    【韃子的進攻比以往的任何時候都要猛烈，我甚至一度覺得我們也要放棄這塊陣地轉向山峰的最後一道防線了。好在我們的抵抗並不是毫無作用——我們的飛機幫助了我們，那群韃子已經沒有了繼續前進的能力，這是一件好事。
    聽聞那個從東京來的機槍手說，熾熱的槍管把水筒裏的水都給蒸發幹淨，他們隻能用尿液來給槍管降溫，再到後麵尿液也用光了，他們隻能用同伴的血來冷卻槍管。這個故事聽起來有些荒誕，但在這場慘烈的戰鬥中，似乎什麽都是可能的。
    不過好在我們的補給線清軍隻依靠騎兵無法截斷，子彈和食物源源不斷的送到我們這兒。我想起來那個經常教訓我的姐姐，想起來春節時的拜禮，想起來在學校裏的玩鬧...這樣的生活已經一去不複返了，我必須思考我們該如何守住韃子的下一波進攻。
    1914年10月2日 孟山】
    山下和擦了擦額頭的汗水，借助著微弱的月光他合上了自己的日記本。他轉過頭看向了村上：那家夥癱坐在塹壕裏，像是失了魂一樣。“村上，你還好嗎？”
    村上緩緩抬起頭，眼神空洞。他嘴唇微動，似乎想說些什麽，卻隻發出了一聲微弱的嗚咽。
    "喂，振作點！"山下和輕輕拍了拍村上的臉頰，試圖喚回他的神誌。
    村上猛地一顫，仿佛從夢中驚醒。“韃子！韃子來了？”
    山下和搖了搖頭，他移了移身子坐在了村上的身邊，輕聲說道："沒有，現在是夜晚，韃子不會在這個時候發起進攻，除非他們願意扛著我們的炮火前進。"
    村上沉默了片刻，突然低聲說道：“和，我想家了。”說著村上將目光放到了天上的那一輪明月。“我們班...你覺得還有多少人活著？”
    山下和沉默了一會兒，輕輕歎了口氣。"我不知道，村上。但我希望他們都還活著。"
    他們倆靜靜地坐在那裏，凝視著夜空中的月亮。月光灑在戰壕裏，照亮了他們疲憊的麵容和沾滿泥土的軍裝。
    “是嗎？”村上搖了搖頭似乎是想把那些胡思亂想甩出腦子，“我在說什麽呢，我們到這兒來是為了拯救全人類的！”
    山下和聽到村上的話，心中一陣苦澀。他知道，這種宏大的理想在殘酷的戰場上顯得如此虛無縹緲。但他沒有反駁，隻是輕輕地拍了拍村上的肩膀。
    "是啊，為了全人類。"山下和低聲說，聲音裏帶著一絲難以察覺的諷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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