聯合中心的訓練館彌漫著濃鬱的草藥味。羅德曼趴在理療床上，針灸師正往他後背紮入第七根銀針。窗外飄著芝加哥今年的第一場雪，雪花粘在玻璃上，像某種模糊的塗鴉。
    \"再偏左半英寸，\"針灸師調整著針的角度，\"就能紮到你肺葉了。\"
    羅德曼悶哼一聲：\"那能讓我呼吸更快點嗎？\"
    門被推開，喬丹裹著一身寒氣走進來，手裏拿著兩杯冒著熱氣的液體。他把其中一杯放在理療床邊，深褐色的液體表麵浮著幾片可疑的草藥。
    \"中國來的，\"喬丹指了指杯子，\"據說能修複軟組織。\"
    羅德曼撐起身子，銀針在背上晃出細碎的光。他嚐了一口，味道像是爛樹葉泡鏽鐵釘：\"你往裏麵加了什麽？死蝙蝠？\"
    \"穿山甲鱗片。\"喬丹脫下沾雪的夾克，\"菲爾認識個老中醫。\"
    係統界麵突然亮起，在羅德曼視野裏投下一段分析報告：【檢測到稀有生物堿，骨骼密度臨時提升12】。他抬頭看向喬丹：\"你知道這玩意兒違法吧？\"
    喬丹的嘴角微微上揚：\"你知道我們更衣室冰箱裏有什麽吧？\"
    兩人對視一秒，同時笑了起來。窗外的雪下得更大了，訓練館的暖氣管道發出沉悶的嗡鳴。
    針灸師收拾器材離開後，喬丹從包裏拿出盤錄像帶塞進播放機。屏幕上出現馬龍和莫寧的訓練畫麵，鏡頭角度明顯是偷拍的。
    \"下周開始連續客場，\"喬丹按下暫停鍵，畫麵定格在馬龍做深蹲的特寫，\"鹽湖城和邁阿密都等著複仇。\"
    羅德曼注意到喬丹右手腕上貼著一塊陌生的膏藥，散發著淡淡的樟腦味。係統掃描顯示：【肌腱輕微撕裂，預計恢複時間48小時】。他指了指那塊膏藥：\"你終於也開始信邪教偏方了？\"
    喬丹活動了下手腕：\"比你的老虎膏正常點。\"他扔給羅德曼一個小盒子，\"試試這個。\"
    盒子裏是副黑色護腕，內側縫著細小的磁石。羅德曼戴上時，係統突然彈出提示：【檢測到生物磁場共振，疼痛閾值提升20】。
    \"皮蓬的發明，\"喬丹站起身走向投籃機，\"別告訴聯盟。\"
    羅德曼轉動著護腕。磁石排列的方式很特別，像是某種古老的符文。他突然想起昨晚的夢——在夢裏，係統變成了一條咬住自己尾巴的蛇。
    訓練館的門再次被推開。菲爾·傑克遜踩著積雪走進來，僧袍般的長風衣上沾滿雪粒。他看了眼屏幕上的錄像，又看了看羅德曼背上的銀針，露出高深莫測的微笑：\"東方人說，最好的武器是敵人的恐懼。\"
    \"而我說，\"羅德曼拔掉背上最後一根針，\"最好的恐懼是讓他們猜不透你下一步要幹什麽。\"
    菲爾從口袋裏摸出三枚銅錢：\"要占卜下客場運勢嗎？\"
    喬丹抓起籃球走向球場：\"我更信這個。\"他的第一次投籃砸在籃筐前沿，彈回來時羅德曼突然意識到——這是今天第一次見到喬丹投丟。
    雪越下越大，覆蓋了芝加哥的每一個角落。訓練館的燈光在暮色中格外明亮，像暴風雪中的燈塔。羅德曼轉動著磁石護腕，係統界麵逐漸淡去，取而代之的是某種更真實的觸感——銀針留下的細微刺痛，草藥茶在胃裏燃燒的熱度，以及護腕磁石貼著脈搏的輕微震動。
    喬丹的投籃聲在空曠的球館裏回蕩，如同某種原始部落的鼓點。羅德曼走向球場，雪光透過高窗照在地板上，形成一片片移動的光斑。他踩在那些光斑上，每一步都像是踏在未知的領土。
    \"來場一對一？\"他撿起滾到腳邊的籃球。
    喬丹擦了擦汗：\"賭什麽？\"
    羅德曼指了指窗外：\"輸的人去雪地裏做二十個俯臥撐。\"
    喬丹看向窗外的暴風雪，又看了看羅德曼光著的上半身——那些針灸留下的紅點像星座般分布在他背上。
    \"你真是個瘋子。\"喬丹接過球，\"我先攻。\"
    球館裏的溫度隨著夜色降低，但兩人的汗水還是很快打濕了地板。沒有計分板，沒有觀眾，隻有籃球撞擊地麵的回聲和越來越重的呼吸聲。
    當保安最後來鎖門時，發現兩個身影正在停車場外的雪地裏做俯臥撐。喬丹的金鏈子在雪光中搖晃，羅德曼背上的針灸紅點已經變成了紫紅色。他們的每一次俯臥撐都會讓身體更深地陷進積雪裏，像在進行某種奇怪的儀式。
    保安搖搖頭走開了。在他身後，雪地上留下的那些人形凹痕很快就被新雪覆蓋，仿佛某種轉瞬即逝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