鹽湖城機場的行李轉盤卡住了。羅德曼盯著那個在原地打顫的行李箱，它像隻垂死的動物般發出咯吱咯吱的呻吟。皮蓬站在旁邊，正往嘴裏塞第四塊能量棒。
    \"知道為什麽我討厭客場嗎？\"羅德曼踹了腳轉盤邊緣，\"連他媽行李都比我們有鬥誌。\"
    皮蓬的咀嚼停頓了一下：\"那是你的箱子。\"
    羅德曼定睛一看，果然是自己貼滿貼紙的行李箱——正麵還粘著上次在邁阿密買的橡膠鯊魚頭。他彎腰去拎時，後腰突然傳來尖銳的刺痛。係統界麵自動彈出：【腰椎45節輕微錯位，建議立即治療】。
    \"需要幫忙嗎？\"皮蓬遞來半塊能量棒。
    羅德曼直起身，把鯊魚頭掰正：\"需要個新脊柱。\"
    機場廣播突然響起，通知他們前往3號出口。羅德曼剛邁步就撞上了一群身穿摩門教傳統服飾的抗議者，他們舉著的牌子上寫著\"芝加哥惡魔滾回去\"，還有人揮舞著《摩門經》副本。
    \"粉絲見麵會？\"皮蓬小聲嘀咕。
    羅德曼從口袋裏掏出個東西——是上次那頂傳教士帽子。他鄭重其事地戴在頭上，衝抗議者們行了個誇張的脫帽禮。有個老太太當場暈了過去。
        球隊大巴上，菲爾正在分發戰術手冊。羅德曼的那份被特意裝訂在黑色文件夾裏，他翻開發現全是空白頁，隻有最後一頁用紅筆畫了個骷髏頭。
    \"個性化指導。\"菲爾頭也不抬地說。
    喬丹坐在前排，脖子上掛著最新款的降噪耳機。但羅德曼注意到耳機根本沒插線，而且他右手食指每隔五秒就會輕敲一下扶手——這是係統分析出的\"喬丹式焦慮\"特征。
    酒店入住時，前台遞給羅德曼一個密封信封。拆開後是張德爾塔中心的平麵圖，某個衛生間被畫了紅圈，旁邊寫著\"0300\"。沒有署名，但字跡和戰術手冊上的骷髏頭如出一轍。
    羅德曼把圖紙揉成團塞進襪子裏。係統掃描顯示：【墨水中含磁性微粒，疑似密寫信息】。
    淩晨兩點五十分，羅德曼溜出酒店。鹽湖城的夜風像砂紙般刮著臉，他裹緊皮衣，發現自己的呼吸在空氣中凝成小小的雲團。係統導航自動開啟，箭頭指向球館員工通道的一個側門——門鎖已經被撬開了。
    更衣室裏隻亮著一盞應急燈。陰影中有個人影坐在長凳上，膝蓋上攤著本厚重的書。
    \"你遲到了。\"喬丹的聲音。
    羅德曼反手鎖上門：\"你早到了。\"
    喬丹合上書，封麵上的燙金字母在微光中閃爍——《孫子兵法》英譯本。他指了指對麵的按摩床：\"脫衣服。\"
    羅德曼挑起眉毛：\"這就是你的秘密計劃？\"
    \"你後腰的錯位會影響明天卡位。\"喬丹從陰影裏拿出個東西——是根帶著奇怪凹槽的木棍，\"印第安納波利斯的理療師教我的。\"
    羅德曼脫下上衣趴好。當喬丹的膝蓋壓上他後腰時，係統突然彈出紅色警報：【檢測到危險體位，建議立即終止】。但木棍頂住錯位脊椎的瞬間，劇痛中夾雜著某種詭異的舒適感。
    \"操！\"羅德曼的臉砸在按摩床的透氣孔上。
    喬丹的手穩得像手術醫生：\"莫寧明天會主攻你的下盤。\"他又是一推，羅德曼的脊椎發出令人牙酸的咯吱聲，\"所以我們要重調你的重心。\"
    係統界麵瘋狂閃爍：【骨骼結構重新校準中......】。羅德曼咬住按摩床的皮革墊子，汗水在身下積成一個小水窪。
    不知過了多久，喬丹終於鬆開手。羅德曼試著活動腰部，發現原本的刺痛變成了鈍痛，但活動範圍大了許多。
    \"你從哪學的這手？\"他翻身坐起。
    喬丹正在擦手：\"92年夢之隊集訓，和"大夢"奧拉朱旺交換的技巧。\"他頓了頓，\"用我的後仰跳投教學換的。\"
    羅德曼突然意識到，喬丹帶他來這不隻是為了治療——這是某種形式的傳承。更衣室的黑暗掩蓋了這一刻的莊重，但係統記錄下了喬丹瞳孔的細微變化：【情感波動指數：7\10】。
    回酒店的路上，兩人默契地保持沉默。經過一家24小時便利店時，喬丹突然拐了進去。羅德曼在門外等著，五分鍾後喬丹出來，扔給他一包東西。
    \"給你的。\"
    羅德曼借著路燈查看——是包彩虹糖，兒童分享裝。
    \"補充血糖。\"喬丹已經大步走遠，聲音飄在夜風裏，\"明天別拖後腿。\"
    羅德曼拆開包裝，倒出幾顆扔進嘴裏。係統分析顯示：【糖分含量超標，但含特殊氨基酸組合，可加速軟組織修複】。他笑了笑，把剩下的糖塞進口袋。
    酒店走廊的地毯吸收了腳步聲。在各自房門前，喬丹突然說：\"那本書第37頁。\"然後關門消失。
    羅德曼回到房間，從襪子裏掏出那團皺巴巴的圖紙。係統輔助下，他找到了《孫子兵法》第37頁的內容——
    \"故善戰者，求之於勢，不責於人。\"
    窗外的鹽湖城燈火稀疏，像散落的棋子。羅德曼把彩虹糖一顆顆排在床頭櫃上，紅橙黃綠藍靛紫，在夜色中泛著微光。係統最後一次彈出提示：【檢測到非係統行為模式，正在重新評估宿主成長曲線】。
    他關掉係統界麵，伸手熄滅了台燈。黑暗中，脊椎的鈍痛像某種新生的印記，而口袋裏的彩虹糖包裝紙發出細碎的聲響，像是某種未來的預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