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欠著，我講你聽，忠哥剛剛來叫去抬我爸爸回來，看你等一下去抬我爸爸的時候，怎麽和人家說的？”
    媽媽說沒錢就先欠著覃猶德的唄，對媽媽的不負責，陳娟淑很是生氣，因此責問媽媽道。
    “他來喊去抬你爸爸回來，這麽說昨晚上你爸爸是在覃家住夜的了？”莫美芳答非所問道。
    “不在忠哥家住夜，那我爸去哪住夜？還不趕快去叫叔叔他們，去思崖村把我爸爸給抬回來！”
    “忠哥和他爸爸要去犁田撒秧，沒有時間幫我爸爸煎藥，也沒時間幫我爸爸換藥。不吃藥不換藥，我爸爸的骨頭都碎了，好得起來嗎？”
    對媽媽答非所問，陳娟淑白媽媽一眼，一生氣又是大說特說一通。
    “那你在這裏等，媽媽這就去喊叔叔他們，去抬你爸爸回來！”莫美芳說一聲，還真的回家去了。
    可是她並沒有去喊陳家的弟兄叔侄，去思崖村覃家抬自己的丈夫陳有貴回家。
    而是在村上亂逛一圈，出來村口便對女兒說：“叔叔他們去犁田耙田咯了，媽媽這就去看你爸爸，你回去煮早飯和弟弟吃吧！”
    看女兒陳娟淑似有點不滿意，莫美芳補上一句說：“媽先去看你爸爸，等叔叔他們回來吃早飯了，再回來叫叔叔他們去抬你爸爸回來！”
    媽媽莫美芳這樣說，陳娟淑這才不做聲，也就由媽媽去思崖村，她回家去煮早飯與弟弟吃。
    “忠兒，怎麽沒喊得你莫嬸他們來的呀？”看見兒子覃仁忠一個人走進後院，正在喂牛吃食的覃猶德問道。
    “我到河邊闖著娟淑妹妹，她回去喊人來抬陳叔了。叫我先回來，我就先回來了！”覃仁忠把他在半路上，遇著陳娟淑的事一講。
    也不知是急於去犁田，還是相信陳家人會來抬陳有貴走的。兒子覃仁忠的話一停，覃猶德便說：“那爸去犁田了，你在家煮早飯！”
    說一聲兒子在家煮早飯，覃猶德便牽牛走後院出，去犁昨天隻犁得一半的秧田。
    爸爸牽牛去犁田，覃仁忠還沒有洗著臉。
    看見灶上有熱水，覃仁忠先舀上熱水洗臉。
    洗罷臉他再才量米架鍋煮早飯，跟著就去找菜，等下煮好飯好煮菜。
    他們父子一個冬天都是去給人家做木工活，包括早幾天都還是去給人家做木工活。
    大部分時間都是吃住在別人的家裏，因此就沒有種糧食也沒有種著菜。
    現在回來種田了都是三天一圩，到鎮上買米買菜吃一圩的。
    爸爸昨圩天去鎮上買得兩三斤豬肉，一點幹魚，一點黃豆，一點大白菜，一點幹酸菜，還有蔥薑蒜辣椒什麽的。
    陳有貴還在家裏，等下陳家人來抬他回去，不得吃早飯的嗎？
    所以覃仁忠不但多煮飯，還打算多煮菜，煮好菜。
    爸爸買得的兩三斤豬肉，圩日那夜煮了一些豬肉。還剩的豬肉昨天他又拿去田垌，煮了與陳家人吃了。
    沒豬肉煮，覃仁忠就打算煮幹魚燜黃豆頂好菜，再煮點大白菜打湯什麽的。
    多煮飯，把米煮光了，多煮菜，把菜煮光了。明天才是圩，恐怕今天晚上，和明天早上得去借米煮，借菜煮。
    不過覃仁忠管不了這麽多，畢竟人情來得快鍋頭都得拿去賣。
    更何況這還是陳娟淑的家人，別說去借米借菜了，就是餓到明天去圩上買才有吃的，覃仁忠也是在所不惜。
    “忠兒，你爸呢？”覃仁忠剛剛拿得黃豆來放大碗裏泡水，就有一個婦女在廚房門口問道。
    “我爸他去犁田咯了！”回頭看見是莫美芳，覃仁忠既驚又喜道：“莫嬸，你來了？”
    也怪不著覃仁忠又驚又喜，陳娟淑不是說她媽媽莫美芳一夜不歸家，去哪裏的了嗎？
    如今莫美芳不請自己來了，他能不驚嗎？
    莫美芳一來就會把陳叔給抬走，他就能與爸爸安心地去犁耙田種糧食，他能不歡喜的嗎？
    “是，嬸來了！”莫美芳連忙說，她比覃仁忠更歡喜呢！
    覃猶德去犁田了，這是莫美芳最希望的。覃家就有年少的覃仁忠在，既好騙又好說話，她能不更歡喜的嗎？
    原來莫美芳此行的目的，不是要把丈夫陳有貴帶回去。
    而是打算把丈夫陳有貴一直留在覃家，等丈夫痊愈了再才帶回家。
    也怪不著莫美芳有這種打算，家裏拿不出錢給丈夫治傷腳，又賒貸無門。
    她不出此下策，還能讓丈夫殘疾不能幹活養家不成？
    傷筋動骨一百天，她還打算在丈夫沒有痊愈，這段時間要覃家父子幫她們家犁田耙田和種田，而且又要吃住在覃家呢！
    來到覃家，覃猶德不在家，隻有覃仁忠在家。如她所願，莫美芳能不歡喜嗎？問道：“你陳叔呢？”
    “陳叔，他在我爸的房間。嬸到堂屋喊一聲，陳叔會應的！”
    “那嬸去看你陳叔了，你煮飯做菜！”莫美芳說一聲走後門進，就到堂屋上來。一到堂屋她就喊：“孩子他們爸，你睡在哪個房裏？”
    “在這個房裏！”聽出是妻子莫美芳的聲音，陳有貴連忙在床上應道。
    妻子一到他感覺天都亮咯了，內服藥沒煎，屎尿脹沒法去拉，妻子來了就不用愁了他能感到天亮了嗎？
    可是看見妻子推開房門進來，他仍責怪似的問：“昨天你到哪裏去了，這時才來啊？”
    “還有哪裏去，去想辦法借錢唄！你腳傷了家裏又沒錢，不去借錢你想殘疾不成？”
    莫美芳又像是對女兒陳娟淑一樣，對丈夫說著同樣的話。
    “那你借得錢來了？”陳有貴和女兒陳娟淑一樣，聽妻子莫美娟說去借錢為自己治傷，心和口立馬軟了下來。但還是問道。
    “沒有，人情似紙張張薄。怕我們窮還不起，有錢人家也不借！”
    “這可怎麽辦，沒錢拐子李不給用藥。還是覃大哥給了兩塊銀元，拐子李這才給用藥的！借不到錢還給覃大哥怎麽行？”
    “怎麽不行，那你有錢你給？”莫美芳問，陳有貴說：“家是你管的，我哪來的錢給？”
    “這不結了，沒錢就先欠著唄，認欠又不認騙，有了再還給他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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