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樂安站在旁邊，看著吉他手被人扶著坐在椅子上，又轉頭問小張：“還好沒摔出大事兒，下次是不是該鼓手摔了？”
    小張這次沒反駁，隻是翻了個白眼，小聲嘀咕：“可別了，再摔下去，這樂隊都該當場解散了。”
    林玄站在觀眾區最後排，看著被工作人員扶到休息區椅子上的吉他手，悄悄鬆了口氣。
    他全程都看在眼裏，心裏不怎麽踏實。
    這事兒說起來，他多少得背點責任。
    周圍的食客還在捧著粥杯，林玄掃了一圈，沒一個例外，這些人手裏的粥，全是今天從他餐車上買的。
    好好的搖滾現場，愣是被自己的一碗粥攪得連“跳水”都沒人騰手，說出去都有點離譜。
    這邊，徐高遠安排好工作人員守著吉他手，等救護車來，轉身走到舞台邊，主唱和鼓手正蹲在地上。
    見徐高遠過來，兩人都站起身，臉上帶著愁容。
    “現在這情況，你們看接下來的演出咋弄？”
    “吉他手去醫院了，沒吉他手撐著，後麵的曲子沒法演啊。”
    主唱皺著眉說：“我這兒倒有一兩首老歌，電吉他用得少，基本靠鼓撐著，但也就十來分鍾的時長，根本撐不到演出結束。要是放伴奏……”
    他頓了頓，搖了搖頭，“那可不行，搖滾現場放伴奏，觀眾花錢來不是看我們對著伴奏對口型的。”
    搖滾現場的核心魅力在於現場的真實演奏。
    伴奏錄音是固定的旋律，無法根據現場觀眾的反應調整節奏、加入即興段落。
    而搖滾演出中，樂器手的即興發揮、與主唱的配合、甚至偶爾的小失誤，都是現場感的一部分。
    大多數觀眾更願意為真實的樂器碰撞聲買單，而非冰冷的錄音。
    徐高遠當然明白這個道理，他掏出手機，在通訊錄裏劃著。
    “我先聯係下圈裏的吉他手，看看有沒有能過來救場的。”
    他先撥通了第一個號碼，電話響了七八聲才被接起。
    “喂，老陳？你現在在哪兒？能不能來回聲倉庫救個場？我們吉他手摔了，急需電吉他手……啥？你在鄰市演出？趕不過來？行吧，謝了啊。”
    掛了電話，他又撥第二個。
    “小李，忙不忙？來救個場唄，電吉他……要半小時？能快點不？我們這兒等著呢……好，好，麻煩你了，路上注意安全。”
    掛了電話，徐高遠歎了口氣，對主唱和鼓手說：“最快的也得半小時以後才能到，這半小時空窗期，總不能讓觀眾幹等著。”
    他撓了撓頭發，有點無奈，“我當年搞樂隊的時候，是打鼓的，和弦都按不全，根本上不了場。”
    鼓手聳了聳肩：“實在不行，要不就跟觀眾說退票吧？總比耗著強，人家也沒義務等這麽久。”
    徐高遠皺著眉沒說話。
    退票對他這種音樂場館來說，影響太大了。
    一旦退票，傳出去會讓觀眾覺得場館“不靠譜”“連演出都保不住”，以後再想吸引樂隊來演出、觀眾來買票，都會難上不少。
    他盯著舞台上的空吉他位，心裏直犯愁。
    觀眾們也看出演出大概率要暫停了，但暫時還沒人吵著要退票，也沒人離開。
    不少人幹脆不再偷偷摸摸，把粥杯舉到眼前，光明正大地喝起來。
    “呲溜——”
    “吸——”
    喝粥聲此起彼伏，倒有種奇怪的熱鬧勁兒。
    陳樂安一邊喝粥，一邊對小張道：“咱們現在是咋辦啊，走還是留？”
    小張看著周圍捧著粥杯的人，忍不住笑：“急什麽，再等一會兒，這現場比演出還有意思，滿場都是喝粥的，我頭回見。”
    徐高遠聽著耳邊的喝粥聲，突然拍了下腦袋：“哎！我咋忘了！”
    他終於想起來之前林玄說過自己會電吉他，現在沒別的辦法，隻能死馬當活馬醫了。
    他往後排掃了一眼，很快就看到了林玄。
    林玄正被三四個食客圍著。
    其中一個穿花襯衫的拉著他的胳膊，語氣急切：“老板，你明天還來這兒擺攤不？今天的香菇雞肉粥太香了。”
    旁邊一個戴眼鏡的小夥子也湊過來：“對呀老板，明天幾點出攤？”
    徐高遠快步走過去，拍了拍林玄的肩膀：“我跟你說個事兒。”
    食客們見場館老板來了，都往後退了退，給兩人留出空間。
    徐高遠有點不好意思：“那個......我聯係了救場的吉他手，得半小時以後才到。你之前說會電吉他，想問問你.....能不能暫時頂一下？主唱會挑幾首電吉他用得少的曲子，盡量撐到救場的人來。”
    林玄愣了一下，沒有過多猶豫便答應下來，畢竟這事兒跟自己也有關係，救場也是應該的。
    反正今天下午就救了一個嗩呐的場，也不差晚上這個電吉他的場了。
    徐高連忙說：“太謝謝你了！我這就跟主唱說去！”
    主唱聽說徐高遠臨時找了個不知道水平的人，皺著眉有點猶豫：“他.....真會彈？別到時候彈錯了，或者跟不上節奏，反而更尷尬。”
    徐高遠歎口氣：“沒辦法了，現在沒別的人選，先試試吧，總比放伴奏強。”
    主唱沒轍，隻能從手機裏翻出樂譜，挑了三首電吉他旋律最簡單的曲子。
    這三首曲子裏，電吉他主要是鋪底和弦，沒複雜的獨奏，節奏也慢，就算彈錯了也不容易聽出來。
    他把手機遞給林玄：“你先看看譜，熟悉下旋律和和弦。”
    林玄接過手機，低頭翻看著樂譜，手指無意識地在腿上模擬按弦的動作。
    這些曲子的和弦都是基礎的，對他來說沒難度，甚至不用特意記，掃一眼就記住了。
    主唱站在旁邊看著，見林玄翻譜的速度很快，手指還時不時跟著節奏動，心裏稍微鬆了點，但還是沒抱太大希望。
    就算會彈，也未必能跟樂隊配合上，隻盼著能撐到救場的吉他手來就行。
    旁邊的鼓手把電吉他拿過來，遞給林玄：“這把琴剛調過音，你試試手感，不行再調。”
    林玄接過電吉他，背在身上，調整了下背帶長度，手指在琴弦上輕輕撥了撥，音色清亮，手感也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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