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魏國近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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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晉國忙著攻打其他國家,夏國忙著發展的這段時間裏,魏國在幹什麽呢?
    ......
    魏國王宮深處,燭火搖晃。
    魏王魏無極煩躁地把一卷竹簡摔在桌上,竹簡散開,上麵是密密麻麻的軍費賬目。
    他盯著桌上堆著的金銀玉器——這些都是最近大臣們“孝敬”的:玉璧溫潤,金簪流光,瑪瑙杯盞折射著跳躍的燭火。
    可當他的手指劃過冰涼的玉璧時,眼前卻不受控製地浮現出趙崇年被俘的畫麵。
    那是二十萬大軍啊,曾是魏國最鋒利的爪牙,是他縱橫中原的底氣,卻在陳蔡邊境被一夥“流寇”殺得片甲不留。
    如今,那夥人竟無恥地在陳蔡之地建國,這分明是不給他麵子。
    “我的二十萬大軍啊!……”
    一想到這些,魏無極後槽牙咬得發酸,聲音從齒縫間擠出,帶著刻骨的恨意,“這是我的陳、蔡國!”
    他猛地一拳砸在桌案上,震得那堆珍寶叮當作響,一枚玉扳指骨碌碌滾到桌角,映出他扭曲的麵容。
    “必須得重振大軍,不然隻靠著剩下的五萬大軍,魏國是沒有後路的……”
    他低聲自語,手指敲著桌子,“錢,錢從哪來?”
    明著加稅無異於火上澆油,去年不過是提高了一成稅,都城就爆發了小規模的民變。
    他雖然急著擴軍複仇,卻也知道不能做得太過分——民心這東西,就像拉滿的弓弦,繃得太緊隻會斷裂。
    他目光在殿裏轉了一圈,故意摸了摸腰間鑲滿寶石的玉帶。
    他的聲音不大不小,剛好讓旁邊的內侍總管聽見:“唉,我最近覺得,南邊進貢的金絲楠木匣子裏,那對鑲寶金步搖很精致……”
    內侍總管何等精明,眼珠一轉便明白了聖意。
    不出三日,朝堂之上便風波驟起。
    禦史大夫王嵩、光祿卿李通等人輪番上奏,奏折上寫滿了“國庫空虛,急需籌餉”的字眼。
    話裏話外卻總在繞著彎子說如何“體會聖意,搜羅民間珍寶充實內庫”。
    他們引經據典,說什麽“明君當以國事為重,不拘小節”,又說“百姓富庶,自當為君分憂”,將搜刮民財說得冠冕堂皇。
    魏無極表麵上皺著眉,做出一副“為國分憂、勉為其難”的模樣,心裏卻暗自高興。
    他揮了揮手,裝作痛心疾首地說道:“罷了罷了,為了我大魏的江山社稷,也隻能出此下策了。
    眾卿務必謹慎行事,切不可擾了百姓生計。”
    這番話落在王嵩、李通等人耳中,卻成了默許的信號,更是成了他們肆意妄為的“免罪符”。
    於是,一場打著“敬獻”旗號的搜刮行動在魏國境內如野火般蔓延開來。
    王嵩帶著如狼似虎的衙役闖進富商家裏。
    他們先是拿出一本厚厚的賬本,借口“清查偷稅漏稅”,隨後便命人將庫房裏的金銀細軟、綾羅綢緞洗劫一空。
    他做得極為“聰明”,每次抄沒家產,都隻將最顯眼的幾件珍寶送到王宮。
    剩下的一半則神不知鬼不覺地裝進了自己的私囊。
    李通則將手伸向了鄉下。他
    打著“丈量土地,核定稅賦”的幌子,帶著丈量隊在鄉間橫征暴斂。
    那些本該用來記錄田畝的竹簡,成了他們勒索百姓的工具。
    百姓們活命的糧米被他們以“軍糧儲備”的名義強行低價收購,一鬥白米隻給十文錢,連成本都不夠;
    轉過身,他們又將這些糧米高價賣給軍隊,一鬥竟要百文錢,中間的差價便化作了他孝敬魏王的“夜明珠”“翡翠擺件”。
    有一次,他在陳留郡強行收購糧食,一位老農用僅存的三鬥粟米換錢給孫子治病,卻被李通的手下一腳踢翻糧袋,粟米撒了一地,混著泥土再也無法食用。
    老農當場氣得嘔血,最終竟一命嗚呼,而李通對此卻毫不在意,隻命人將屍體拖走,繼續催逼糧餉。
    城裏城外,更是一片哀鴻遍野。
    王嵩下了一道命令,說是“為鑄造兵器,充實武備”,強行征收百姓家中的銅盆鐵鍋。
    一時間,家家戶戶都被迫交出了日常用度的器皿,許多人家連做飯的鍋都沒了,隻能用陶罐煮食。
    街上到處是百姓的哭聲和抱怨,可沒人敢說一點不是。
    ——王嵩養的手下日夜巡邏,他們穿著黑色的勁裝,腰間懸著明晃晃的鋼刀,稍有不滿就會被扣上“通敵”的罪名,輕則杖責入獄,重則人頭落地。
    有個賣菜的老漢不過是私下抱怨了一句“苛政猛於虎”,就被巡邏隊抓走,第二天就在城門口被砍了頭,屍體還被掛在城樓上示眾。
    嚇得魏國百姓們連咳嗽都不敢大聲。
    魏無極住在深宮之中,對民間的疾苦充耳不聞。
    他看著堆滿偏殿的珍寶,隻覺得心花怒放。
    那些夜明珠在暗處散發著幽幽的光,翡翠擺件在燭火下流轉著綠意,金錠銀錠堆成了小山,晃得他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縫。
    他親自清點數目,手裏拿著算盤,劈裏啪啦地計算著能招多少新兵,買多少盔甲。
    “趙崇年,你給我等著!”
    他對著空氣握拳,仿佛已經看到了夏國被踏平的場景,“等我的大軍建成,一定把夏國踏平。
    到時候把你的頭砍下來,讓你知道背叛我的下場!”
    他的聲音裏充滿了複仇的快意,卻絲毫沒有察覺,那些珍寶上沾滿了百姓的血淚。
    也絲毫沒有意識到,他所倚仗的臣子,正在將他的國家推向深淵。
    很快,招募新兵的告示貼滿了城門。
    告示上寫著“保家衛國,人人有責”,還畫著誘人的大餅,說什麽“參軍者有飽飯吃,有軍餉拿,立了功還能封官加爵”。
    可百姓們看著告示,卻像看到了催命符,一個個躲得遠遠的。
    誰都知道,進了軍營就是九死一生,更何況,家裏的壯丁被抓走了,老人婦女和孩子連飯都吃不上。
    王嵩等人見招兵不順,便想出了“抓壯丁”的辦法。
    他們帶著手下在街上巡邏,看到年輕男子就強行捆進軍營。
    有的男子正在田裏勞作,被突然衝出來的兵丁抓住,連農具都沒來得及放下;
    有的男子正在家裏照顧生病的父母,也被硬生生拖走,父母在後麵哭喊著,卻隻換來兵丁的一頓毒打。
    更荒唐的是,他們還虛報人數,明明隻抓了兩千壯丁,卻向朝廷報稱招了五千人,把朝廷撥下的軍餉中飽私囊。
    送來的錢經過他們的手,隻是換了個由頭,又通過買賣軍糧、倒賣軍械的方式,流回了這些奸臣和貴族的口袋。
    軍隊裏的糧食常常是發黴的糙米,士兵們吃不飽飯,一個個麵黃肌瘦;
    軍械庫裏的盔甲鏽跡斑斑,刀劍也大多是鈍的,根本無法上戰場。
    可魏無極始終被蒙在鼓裏,他以為自己的錢都落到了實處,看到李通上報說“已招募三萬士兵。”
    便以為李通辦事得力,對前來報喜的李通大加賞賜,誇他“忠君愛國,辦事能幹”,還賜了他不少從百姓那裏搜刮來的珍寶。
    魏王看著越來越多的“士兵”數目,不禁有些沾沾自喜。
    他想象著不久之後,李通率領著浩浩蕩蕩的大軍殺向夏國,一雪前恥,將趙崇年碎屍萬段,將夏國的土地納入魏國的版圖。
    他甚至已經開始在宮裏大宴群臣,提前慶祝“勝利”,仿佛那一天已經近在眼前。
    可他不知道的是,此時的魏國,早已像一口快要沸騰的油鍋。
    田野裏一片荒蕪,壯丁被抓走了,剩下的老人婦女和孩子根本無力耕種,地裏的莊稼無人打理,早已枯黃。
    他們連充饑的野菜都快挖完了,很多人隻能靠吃樹皮、觀音土度日,不少人因此腹脹而死。
    城門口經常有衣衫破爛的災民餓死,屍體就那樣橫在路邊,無人收殮,引來無數蒼蠅。
    而王嵩等人的家裏卻每天都在擺宴席,山珍海味吃不完就倒掉,美酒佳釀多得可以用來洗腳。
    此時魏國民怨早已在暗中積聚、沸騰,就像地下的岩漿,隻需要一個契機,就會噴湧而出,將整個魏國焚燒殆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