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這個"守誠"的意思是讓我腳踏實地？"
    江宇在筆記本上工整地記下這兩個字，筆尖在紙麵上留下深深的凹痕。窗外夕陽的餘暉透過玻璃窗灑進來，將楊君明道袍上的雲紋映得泛出金光。直播間觀看人數已經突破五十萬，彈幕如雪花般飄過屏幕。
    "誠者，天之道也；思誠者，人之道也。"楊君明拂塵輕擺，聲音不疾不徐，"你八字中土氣薄弱，需以"誠"字補益根基。"
    江宇的手機突然震動起來。他瞥了一眼，呼吸明顯停滯了一瞬。楊君明似有所覺，唇角微揚："可是那位林姑娘發來消息？"
    "您怎麽——"江宇瞪大眼睛，手機屏幕上的微信界麵清晰顯示著「林小雨」三個字。最新消息是張咖啡館的照片，配文「周末有空嗎？這家新開的」。他手指懸在鍵盤上遲遲未落，抬頭時正對上楊君明洞若觀火的目光。
    彈幕瞬間炸開鍋：
    【臥槽預言家實錘了！】
    【肯定是節目組安排的托兒】
    【前麵的沒看前幾期吧？楊道長真有點東西】
    "取"淩雲"而不得其法，反傷自身。"楊君明從袖中取出三枚銅錢排在茶幾上，"如今改字"守誠"，緣分自然來尋。周六巳時宜會友，記得穿靛青色。"
    江宇喉結滾動，低頭看林小雨發來的定位——恰好是城東新開的"青鳥咖啡館"。他忽然想起大學時林小雨總笑他穿藍襯衫好看，而聊天記錄裏她從未提過這家店的名字。
    "我...我需要準備什麽嗎？"江宇聲音發緊，手指無意識摩挲著手機邊緣。工位隔斷上還貼著"淩雲"的書法字，此刻顯得格外刺眼。
    演播室裏，蘇悅"啪"地合上文件夾："錢教授，這種巧合也能用心理學解釋？"她轉向鏡頭，"觀眾朋友們，我們節目組絕對沒有安排任何劇本。"
    錢睿推了推眼鏡："巴納姆效應告訴我們，人們會傾向於將模糊描述對應到自身經曆。"他指著監控屏上江宇漲紅的臉，"但這位選手的反應確實...很有趣。"
    現場導演比了個手勢，特寫鏡頭立刻推向江宇顫抖的指尖。楊君明仿佛沒注意到這些暗流，正用朱砂筆在黃紙上勾畫著什麽。
    "隨身帶著。"他將折成三角的符紙推過茶幾，"置於上衣口袋即可。"頓了頓又補充："別讓她看見。"
    江宇接過時符紙微微發燙，隱約能看見朱砂透出紙背的"巽"字。他剛要道謝，手機又震起來——林小雨發了個貓貓探頭表情包，後麵跟著「不會放我鴿子吧？」。
    "回複她。"楊君明突然說，"就寫"青鳥棲東枝，周六見"。"
    江宇照做後不到三秒，對方回複了一連串驚喜的感歎號。直播間彈幕瘋狂滾動：
    【這特麽是讀心術吧？】
    【青鳥咖啡館真的在城東！】
    【查過了，99號之前直播從沒提過這家店】
    "您連咖啡館名字都能算出來？"江宇聲音發飄，後背已經沁出薄汗。他想起上周被主管刁難時，曾對著空文檔胡亂打出"要是林小雨在肯定會笑我"——當時辦公室明明隻有他一個人。
    楊君明笑而不答，拂塵柄輕敲茶幾麵。檀香爐裏升起嫋嫋青煙，在空中凝成不易察覺的鳥形。導演組監控屏前，執行製片猛地抓起對講機："給99號再加兩台特寫機位！收視率破三了！"
    "記住，"楊君明聲音忽然壓低，"約會時莫談工作，尤其別提"淩雲"的事。"他指尖劃過銅錢，"你那位主管...近期會有變動。"
    江宇瞳孔驟縮。昨天部門例會結束前，總監確實暗示過要調整業務線架構。他攥緊手機，聊天界麵還停留在林小雨剛發的「對了，你們公司那個討厭的主管還為難你嗎？」
    "我...我該怎麽做？"江宇聲音幹澀。辦公室政治那些彎彎繞繞突然變得無比清晰——王總監上周找他談話時桌上擺著的，正是競爭對手公司的項目書。
    楊君明將三枚銅錢排成"品"字形："靜觀其變。"銅錢在夕陽下泛著詭異的青光，"倒是你工位，盆栽該換水了。"
    這句話像一盆冰水澆在江宇頭上。他工位那盆綠蘿是林小雨畢業時送的，今早發現葉子已經發黃——就像他們斷聯的這三年，不知不覺就枯萎了。
    "謝謝道長。"江宇鄭重地將符紙放進錢包夾層，"我回去就調整工位。"他猶豫片刻，"周六之後...還能來請教您嗎？"
    演播室裏，蘇悅突然站起來："導播切下畫麵！"她指著副屏，"觀眾發現99號藝人道袍袖口有字！"
    放大畫麵顯示楊君明右袖內側確實繡著細小的篆文。錢睿眯起眼睛："是"玄都"二字...成都青羊宮下院就叫玄都觀。"
    此時直播現場，楊君明正將一枚平安扣係到江宇手腕上："有疑問隨時可來。"紅繩在夕照中如血線蜿蜒，"不過..."他意味深長地看了眼鏡頭，"下次見麵恐怕要換個地方了。"
    江宇沒聽懂話中深意，隻顧著端詳腕間玉扣。溫潤的白玉上天然紋路恰似雲卷雲舒，摸上去竟有微微暖意。直播間特效突然炸開，某土豪觀眾連刷十個火箭：「求道長也給我算姻緣！」
    "時間到了。"楊君明起身時道袍無風自動，茶幾上的銅錢不知何時已變成"離"卦排列。江宇慌忙站起來，差點碰翻茶盞——裏麵剩餘的茶水不知何時已凝成一個小小的漩渦。
    走出錄影棚時，江宇的手機又亮起來。是同事小王發來的消息：「驚天大瓜！淩雲主管被總部約談了！」後麵跟著三個爆哭表情。他站在夕陽裏怔怔地看著這行字，腕間玉扣突然變得滾燙。
    當晚的微博熱搜榜上，職場錦鯉楊道長和青鳥咖啡館偶遇攻略同時擠進前十。節目組官微放出的花絮視頻裏，江宇工位上那盆綠蘿在更換清水後，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舒展開新葉。
    而城市另一端，林小雨正對著衣櫃糾結。靛青色的連衣裙在燈光下泛著微妙的光澤，衣領內側的洗衣標上，赫然印著"玄都齋"三個小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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