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g俱樂部的天台被月光浸成淡藍色，金屬護欄上凝結著夜露，遠處的城市霓虹在雲層下明明滅滅。蘇寒推開天台門時，聞到了淡淡的威士忌酒香。沈清雪坐在邊緣的台階上，戰術風衣搭在欄杆上，露出裏麵的黑色高領毛衣，她的右手握著個透明酒瓶，瓶口對著月亮。
    "慶功宴還沒結束，教練就偷跑出來喝酒？"蘇寒的聲音驚飛了簷角的鴿子，沈清雪的肩膀微微一抖，酒液在瓶口晃出細小的漣漪。
    她沒有回頭，隻是指著天上的月亮："知道嗎？露娜的月光，其實是地球反射的陽光。"威士忌的琥珀色在月光下泛著微光，"所以光的本質，是借別人的力量發亮。"
    蘇寒在她身邊坐下，水泥台階帶著夜的涼意。他看著月亮在沈清雪瞳孔裏的倒影，想起她在訓練室說過的話："每個選手的光芒背後，都有教練組的影子。"
    "那我是不是該謝謝你這個太陽？"他笑著側頭，發現她耳尖泛紅，不是因為酒精，而是因為他的話。
    沈清雪的指尖在酒瓶上打滑，酒液灑在風衣上，洇開深色的痕跡。"陸川教練曾說，你是他見過最有天賦的選手..."她突然開口，聲音帶著罕見的顫音，"第一次看你試訓，你的露娜在人群裏劃出第一個"∞"字時，他轉頭對我說"清雪，這孩子能接過月光"。"
    蘇寒盯著她發頂的旋兒，那是他每次看戰術板時的視線落點。"但我覺得，遇見願意為我改戰術板的教練，才是最大的幸運。"他撿起片落葉，在指間卷成弧形，"你知道嗎？決賽前那晚，我路過你的辦公室，看見你在戰術板上畫了整整二十種露娜的逃生路線，最後用紅筆圈了句"相信他的直覺"。"
    沈清雪猛地轉頭，兩人的鼻尖幾乎相觸。蘇寒能看見她睫毛上的夜露，聽見她突然加快的呼吸——那頻率和訓練室裏心率監測儀顯示的85同步率一模一樣。
    "其實我..."她剛開口，天台門突然被撞開，林小夏的聲音帶著笑意："蘇寒！大家說去吃火鍋，你怎麽躲在這兒..."
    風在這一刻掀起沈清雪的發絲，幾縷碎發粘在她嘴角。蘇寒鬼使神差地伸手，指尖觸到她柔軟的頭發，正想幫她別到耳後，卻見她像被燙到般後退，酒瓶在台階上滾出清脆的響聲。
    "沒什麽。"沈清雪彎腰撿起酒瓶，聲音已經恢複冷靜，"恭喜你奪冠，蘇寒選手。"她故意用了全稱，像在劃清界限。
    林小夏看看蘇寒，又看看沈清雪，突然指著月亮說："今晚的月光好亮啊，像露娜的大招特效。"她晃了晃手裏的應援燈，"走吧，阿光說要去那家連鬼穀子都能涮的火鍋店。"
    蘇寒站起身，卻在沈清雪遞來風衣時，看見她手腕內側的紅痕——那是今天訓練時，為了調整他的三指拖屏姿勢，被他的護腕硌出來的印子。
    "教練，你的手..."
    "小傷。"沈清雪迅速拉上風衣拉鏈，"快去吧，別讓小姑娘等太久。"她轉身走向天台另一側，高跟鞋的聲音在月光裏敲出碎銀般的節奏。
    蘇寒跟著林小夏下樓時，忍不住回頭。沈清雪的身影在天台邊緣，月光將她的影子拉得老長，像柄出鞘的劍。他想起三年前那個暴雨夜，她站在俱樂部門口等他，手裏握著他遺落的護腕，雨水順著傘骨滴落，在腳邊匯成小小的月光池。
    "在想什麽？"林小夏的聲音打斷思緒，"剛才沈教練找你說什麽了？"
    "沒什麽。"蘇寒摸了摸腕間的護腕，"她說露娜的月光是借的陽光，所以..."他頓了頓，"所以要學會感恩吧。"
    林小夏歪頭看他，突然輕笑："我倒覺得，月光之所以美，是因為它從來不是太陽的影子，而是自己選擇的光芒。"她舉起應援燈，月光與燈光在她瞳孔裏交疊，"就像你，從來不是借誰的光，而是自己成為了月亮。"
    淩晨一點，沈清雪回到辦公室。戰術板上的粉筆字還沒擦去，"月光五連斬細節優化"的標題下，是蘇寒用紅筆寫的批注："試試三指拖屏時小指輕觸屏幕邊緣，誤差可減少0.01秒"。她摸出抽屜裏的威士忌酒瓶，發現標簽上多了行小字："少喝冰的，對胃不好——蘇寒"。
    窗外的月亮不知何時被雲層遮住，她打開台燈，光線照亮辦公桌上的相框——那是陸川教練退休時的合影，她站在最左邊，蘇寒還是個站在後排的青澀新人。照片背麵有陸川的字跡："清雪，記住，教練的使命不是成為太陽，而是成為托起月亮的雲。"
    她伸手觸碰蘇寒的批注，指尖在"光"字上停留。遠處傳來青訓生的夜訓聲，某個新人正在練習露娜的連招，喊叫聲裏帶著年輕時的自己的影子。
    三天後的戰術會議上，蘇寒發現沈清雪換了副護腕。黑色的護腕上沒有任何裝飾，卻在內側刻著極小的"月"字，像道隱形的月光。
    "下賽季的版本核心是節奏型打野。"沈清雪的聲音冷靜如常，戰術筆在屏幕上劃出藍色軌跡，"蘇寒，你的露娜可能需要調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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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教練的。"蘇寒打斷她，目光落在她耳後的痣上，"不管版本怎麽變，我相信你的判斷。"
    會議室裏響起輕微的抽氣聲，星軌在桌下踢了踢他的腳，夏夢璃則捂著嘴偷笑。沈清雪的筆尖在屏幕上劃出突兀的斜線，又迅速調整成流暢的曲線："很好，那我們開始模擬訓練。"
    深夜離開俱樂部時，蘇寒抬頭望向天台。沈清雪的辦公室燈還亮著，窗簾上映出她踱步的影子。他摸出手機，想發消息讓她早點休息，卻在輸入框裏看見三天前未發送的草稿："其實那天在天台，我想說..."
    刪除鍵按下的瞬間，天台的燈滅了。蘇寒看著月亮從雲層中鑽出，想起沈清雪說過的話："月光和太陽，永遠隔著1.5億公裏的距離，但正因如此，才有了晝夜交替的浪漫。"
    他輕笑一聲，將手機放回口袋。有些話，或許永遠不必說出口。就像月光知道雲的守護，太陽懂得星的陪伴，有些默契，早已在千萬次的戰術磨合中，刻進了彼此的骨血。
    當蘇寒的身影消失在街角時，沈清雪站在天台欄杆旁，看著他留下的落葉。葉片上的弧形折痕還在，像個未完成的擁抱。她將葉片夾進陸川的戰術筆記，扉頁的"月光永夜"旁，不知何時多了行小字："謝謝你，讓我成為月亮。"
    風穿過天台，將威士忌酒瓶的空標簽吹得翻轉，背麵的字跡終於顯現："其實我想說，你是我的太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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