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羅畢的紅土路上，越野車顛簸著穿過成片的金合歡樹。江婉晴扶著墨鏡，看著車窗外掠過的鐵皮屋，屋頂的衛星天線與晾衣繩上的電競海報在陽光下交相輝映——那是蘇寒三年前奪冠時的剪影，被打印在褪色的t恤上，隨風飄動。
    "到了，江會長。"司機停下車，前方的鐵皮棚屋上掛著塊木牌，"陸川青訓教室"的字樣用中英文書寫，旁邊畫著個歪歪扭扭的月光寶盒。推門而入時，潮熱的空氣裏混著電子元件的焦味和防曬霜的氣味，十五六個孩子轉頭望來，眼中閃爍著好奇的光。
    最前排的少年穿著印有"kg"字樣的舊衛衣，袖口磨出毛邊。他麵前的"鍵盤"是塊硬紙板，上麵用馬克筆畫著技能圖標，"孤影"兩個漢字被紅筆圈了三遍。江婉晴注意到他的右手食指纏著紗布，指尖卻仍在紙板上快速敲擊，眼睛盯著前方的crt顯示器——那是台老式電視機改裝的，屏幕上正播放蘇寒十年前的露娜五殺錄像，畫質模糊卻被反複觀看。
    "你好，我是江婉晴。"她用英語打招呼，少年慌忙起身，紙板鍵盤掉在地上。他彎腰撿起時，江婉晴看見他手腕內側有個用墨水畫的月牙形標記，和蘇寒的胎記位置一模一樣。
    "我叫基普，"少年的英語帶著斯瓦希裏語口音，"月光照亮了我們的網吧。"他指向牆角的舊電腦，屏幕保護程序是蘇寒的月下無限連動圖，"每天放學後，我們輪流用這台電腦看你的教學視頻。"
    江婉晴蹲下身，發現電腦主機是用餅幹盒改裝的，硬盤線用橡皮筋固定。基普小心翼翼地掀起鍵盤紙板，下麵藏著本皺巴巴的筆記本，每一頁都貼著從雜誌上剪下的電競新聞，蘇寒的照片被膠帶貼在封麵上，旁邊寫著"oonight aster"。
    "這是我們的戰術板。"基普翻開筆記本，裏麵畫滿了用鉛筆勾勒的峽穀地圖，紅藍方的兵線軌跡用不同顏色標注，"昨天我用露娜斷兵線時，被打野抓了三次，後來發現是因為沒卡好防禦塔的攻擊間隔..."
    江婉晴的喉嚨發緊。她想起kg總部的數據分析室，那裏有價值百萬的全息設備，而眼前的少年卻在用最原始的方式理解電競的本質。當基普演示他的"三指拖屏"——其實是用拇指、食指和中指在紙板上滑動時，她看見他指腹的老繭，和青訓營裏那些天才少年的一模一樣。
    正午的陽光穿過鐵皮棚的縫隙，在牆上投出斑駁的光影。基普突然指著窗外，興奮地喊："蘇總！"
    江婉晴轉頭，看見衛星電話的屏幕亮起，蘇若雪的虛擬形象出現在房間中央。她穿著印有"月光基金"字樣的白色t恤，身後是kg總部的落地窗，陽光為她鍍上金邊。
    "歡迎來到首批"月光青訓教室"。"蘇若雪的聲音帶著少見的溫柔，"這裏有你們需要的電競設備、戰術教材，還有..."她的身後展開全息地圖，"來自全球127個國家的電競導師，將通過虛擬現實技術為你們授課。"
    孩子們發出驚呼。基普瞪大眼睛，看著虛擬貨架上的電競鼠標、機械鍵盤，還有印有"月光永照"字樣的護腕。當畫麵切到南美貧民窟時，他看見幾個孩子在牆上畫著戰術板，用粉筆標出"龍坑團戰角度分析"；歐洲的少年則用編程軟件模擬兵線運營，代碼在屏幕上流淌如星河。
    "現在，請蘇寒選手為大家上第一堂課。"
    屏幕切換場景，蘇寒出現在kg的訓練室，身後的戰術板上寫著"卡視野的藝術"。他穿著標誌性的月白色衛衣，腕間的護腕在燈光下泛著銀光。
    "大家好，我是蘇寒。"他的聲音通過翻譯軟件轉換成23種語言，"今天想和大家分享，為什麽學會卡視野，比學會連招更重要..."
    基普盯著屏幕，看見蘇寒用激光筆在虛擬峽穀中劃出視野盲區，每一個標記都與他筆記本上的戰術圖完美重合。當蘇寒演示如何利用主宰坑地形規避敵方視野時，少年突然舉起紙板鍵盤，跟著在空氣中劃出軌跡——這是他第一次在"真正的鍵盤"上實踐所學。
    "記住，"蘇寒的目光仿佛穿過屏幕，落在每個孩子臉上，"電競的戰場從來不是隻有屏幕大小，而是你能看見多少別人看不見的光。"
    課後，江婉晴跟著基普來到後院。紅土地上用石子擺出"kg"的字樣，旁邊是個用易拉罐製作的"防禦塔"，塔頂插著根樹枝，綁著從雜誌上剪下的蘇寒海報。
    "這是我們的召喚師峽穀。"基普踢開一塊石子，露出下麵的戰術筆記，"每天早上，我們會在這裏練習走位，用影子模擬兵線。"他彎腰撿起片落葉，在掌心卷成箭頭形狀，"看，這是露娜的大招軌跡。"
    江婉晴接過落葉，發現葉脈的紋路與蘇寒的三指拖屏軌跡驚人相似。遠處傳來上課的鈴聲，孩子們跑回教室，基普的紙板鍵盤在陽光下投出細長的影子，像柄等待出鞘的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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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四小時後，蘇寒的教學視頻播放量突破5000萬次。在巴西的貧民窟、挪威的漁村、印度的網吧，無數雙眼睛盯著屏幕，跟著他的講解調整鍵位、練習視野把控。彈幕裏飄著各種語言的"謝謝"，其中一條用斯瓦希裏語寫的評論被點讚十萬次："原來月光真的能照到世界盡頭。"
    蘇若雪看著後台數據，發現非洲地區的觀看時長位列全球第二。她摸出手機，給蘇寒發去消息："基普說，他用落葉練了五百次大招軌跡。"
    蘇寒很快回複："那他應該知道，真正的大招軌跡，從來不在紙上，而在心裏。"
    三個月後，內羅畢下起罕見的雨。基普坐在新落成的月光青訓教室裏，摸著麵前的機械鍵盤，指尖的紗布已經拆下，露出新生的皮膚。屏幕上，蘇寒正在直播講解新版本的露娜技巧，右下角的觀眾列表裏，"kip_una"的id閃爍著綠色光芒。
    "注意看這個細節，"蘇寒的聲音清晰傳來，"當敵方輔助出現在河道時，你的視野應該已經掃到了野區..."
    基普跟著操作，鍵盤的青軸發出清脆的響聲。他看見自己的露娜在虛擬峽穀中劃出第一個完美的"∞"字，月光標記精準掛在敵方雙c身上。教室後排傳來驚呼，他轉頭，看見新來的女孩手腕上也畫著月牙形標記——那是屬於他們的秘密符號。
    窗外的雨停了，一道彩虹橫跨天際。基普摸出藏在鍵盤下的紙板，上麵的"孤影"字樣已經褪色，卻被新的字跡覆蓋："kip，成為自己的月光。"他笑了笑，將紙板折成紙船，放在教室門口的水窪裏——它會順著水流，漂向未知的遠方。
    在地球的另一端，蘇寒站在kg的榮譽室裏，看著牆上新增的世界地圖。每個亮起的光點都是一所月光青訓教室，基普所在的內羅畢正在閃爍。他想起江婉晴說過的話："電競不是某群人的狂歡，而是所有人的語言。"
    月光從窗口斜照進來，落在他腕間的護腕上。那裏不知何時多了行小字，是用斯瓦希裏語寫的"asante"——謝謝。他知道，這是基普寄來的祝福，也是千萬個像基普一樣的少年，對電競傳遞的希望的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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