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8章 後秦“坑爹巨匠”姚弼:頭號坑爹選手的職業修養指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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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絕?詠後秦廣平公姚弼》
    金匙種出禍根栽,三踏宮門骨壘台。
    鴆酒豈須吞恨飲?秦庭燼裏檢殘骸。
    當曆史的聚光燈打在後秦的舞台上,主角通常是開國之君姚萇、中興之主姚興。但今天,我要把鏡頭轉向一個“非典型主角”——姚興的愛子姚弼。若論十六國坑爹界排位,這位選手怕是能憑實力躋身前三甲:三度謀逆,兩次被赦,最終在將後秦推向深淵的同時,也把自己釘在了曆史的恥辱柱上。
    姚弼的人生劇本,堪稱“含著金湯匙出生”的典範。後秦弘始三年公元401年),姚興已蕩平關隴,威震西陲,坐穩了皇帝寶座。姚弼作為姚興的寵兒,年紀輕輕便受封廣平公,領雍州刺史,鎮守長安腹心重地——這配置,簡直是“皇位體驗裝”頂配版。
    這少爺初露鋒芒便顯異樣。當時長安街頭流行起“三羊五眼”的怪異讖語。姚弼幕僚中善觀天象者梁喜正色提醒:“此不祥之兆,恐喻指有獨目之人將興禍亂於國中。”姚弼聽罷卻隻一笑置之:“讖語飄渺,何必當真!”他眼中閃耀的,是對權力的純粹渴望,哪容得下神秘預言的幹擾?梁喜的憂慮如風吹過,未在姚弼心中留下半分痕跡。
    一、初試坑爹刀公元414年)
    弘始十六年公元414年),姚興染病臥床。姚弼聞訊,眼中頓時燃起火焰——他的“職業坑爹”首秀正式拉開帷幕。他秘密聚集數千死士於府邸,兵器甲胄碰撞的鏗鏘之聲在靜夜中分外刺耳。姚興幼子姚耕兒慌張闖入宮門稟報:“父皇!廣平公府中藏兵,恐生不測啊!”據《晉書·姚興載記》)
    姚興強撐病體,冷聲下令:“收弼囚之!”禁軍如雷霆般突襲姚弼府邸,滿院兵器暴露於天光之下。群臣激憤,紛紛要求處死姚弼。姚興凝視著跪地哭泣的兒子,心頭一軟,竟免其死罪——帝王舐犢之情,第一次壓倒了王朝安危的考量。這場鬧劇最終以姚弼被“削職減權”輕飄飄落下帷幕。姚興大概以為這隻是一次青春叛逆,殊不知這為姚弼的“坑爹事業”頒發了官方許可證書。
    二、進階坑爹術公元415年)
    姚弼的“坑爹事業”並未因此受挫。他深諳權謀之道,將目光投向太子姚泓——這位兄長性情仁厚,在姚弼眼中恰似待宰羔羊。他很快開發出坑爹2.0版本:輿論戰。
    一日朝會,姚弼黨羽唐盛出列奏道:“陛下,臣夜觀天象,見熒惑守東井。井乃秦之分野,東宮屬木而井屬水,水木相生本是吉兆,然熒惑為災星,停駐於此,恐東宮有變,不利國家。”《晉書·姚興載記》)星象之說玄妙莫測,卻字字指向太子姚泓。姚興神色凝重,沉默良久。
    姚弼趁機進言:“父皇,儲君之位關乎國本,不可不慎。皇兄雖仁,然……”他話未說完,但朝堂上暗流洶湧。姚弼的黨羽在京城悄然散布流言,編織著太子失德的彌天大謊。長安城裏,一場無形風暴正在醞釀。
    姚弼的陰謀網越織越大。他重金收買姚興寵臣尹衝這位貪官連夜數金子數到手抽筋),在禦前不斷詆毀太子;又與姚興另一皇子姚愔暗中結盟,簽訂“坑爹互助協議”。此時的姚弼府邸成了陰謀漩渦中心,他冷笑著對心腹道:“姚泓懦弱如羊,隻需父皇一點頭,東宮唾手可得。”
    然而姚興終究未能狠下心腸廢除太子。當姚弼意圖通過禁軍將領謀殺太子的密謀敗露時據《資治通鑒·晉紀三十七》),證據確鑿,朝野震動。姚興震怒之餘,卻再次展現了令人費解的“寬容”——僅將姚弼免官了事。《晉書》對此無奈“吐槽”:“興屢以弼為亂,每恕而不責。”姚弼的坑爹kpi再次超標完成,而姚興的寬容額度被嚴重透支。
    三、終極坑爹戰公元416年)
    弘始末年,姚弼迎來了“坑爹事業”的巔峰時刻。此時姚興已病入膏肓,姚弼認定這是最後一次機會。他召集死黨姚愔、尹衝等,在府中密謀:“禁軍將領中,郭播、姚沙彌皆已暗中歸附於我。待父皇駕崩,我等即刻控製宮禁,誅殺姚泓,大事可成!”《晉書·姚興載記》)刀劍在燭光下泛著寒芒,一場宮廷流血政變蓄勢待發。姚弼甚至提前寫好了“登基演講稿”,隻等龍椅到位。
    當姚興駕崩的消息傳來,姚弼集團立即啟動計劃。叛軍如潮水般衝擊宮門,喊殺聲撕裂長安夜空。太子姚泓在驚惶中退守諮議堂,危在旦夕。
    關鍵時刻,忠臣姚紹挺身而出。這位老將率禁軍死守宮門,浴血奮戰。姚紹之子姚念佛更率數百勇士登上門樓,向下怒斥叛軍:“主上新崩,屍骨未寒,爾等竟敢作逆!”《晉書·姚興載記》)聲如雷霆,震懾叛軍。姚愔部眾在忠義呼喝下軍心動搖,竟開始潰散——畢竟謀反這活兒,心理素質差點的真幹不了。
    黎明時分,叛軍徹底潰敗。姚愔逃入驪山,姚弼則被困府中。姚泓的使者持詔而至:“陛下有旨,賜弼死!”曾經不可一世的廣平公,最終在自己的府邸內飲下了禦賜毒酒。曆史在此刻畫上了一個血腥而諷刺的句號——姚弼用生命完成了對父親的最後一次“坑害”,徹底斷送了後秦的國運。這位“坑爹界”的“勞模”,終於以生命為代價,兌現了坑爹的終極承諾。
    四、權力魔鏡與佛國血影
    當我們回望姚弼的一生,這位“職業坑爹選手”的操作令人瞠目。他屢次挑戰皇權底線,卻總能得到姚興的寬宥。這種“寬容”背後,是帝王作為父親的軟弱,更是權力對人性的扭曲。
    姚興統治下的後秦,曾以“刑政修明,禮待士人”著稱,他本人更是大力推崇佛教,長安城內高僧雲集,譯經事業盛極一時。鳩摩羅什這樣的佛學大師在逍遙園講經說法,帝王親臨聽講,一片祥和景象。姚興對佛教的虔誠甚至到了癡迷地步,他不僅組織三千僧侶翻譯佛經,還親自參與校訂《高僧傳·鳩摩羅什傳》),堪稱十六國時期的“佛係帝王”。
    然而諷刺的是,在姚興於逍遙園聽鳩摩羅什講解《金剛經》中“凡所有相,皆是虛妄”時,他的愛子姚弼正在離宮殿不遠的府邸裏磨刀霍霍。佛寺的晨鍾暮鼓,掩蓋不了權欲在宮牆內滋長的聲音。姚弼的謀士們甚至利用佛教讖語製造輿論,讓清淨佛法淪為權力鬥爭的遮羞布。當姚興在佛堂祈求國泰民安時,他的兒子卻在密室策劃著顛覆國家的陰謀——這大概是十六國時期最具黑色幽默的權力寓言。
    五、曆史的度量衡
    姚弼的悲劇在於,他始終未明白:權力並非目的,而是責任。他如同撲火的飛蛾,隻看見龍椅上誘人的光芒,卻無視光芒之下是萬丈深淵。當他把親情、倫理、忠誠都踩在腳下時,曆史也終將把他拋棄。
    細究姚弼的“坑爹三連”,每一次都精準踩在王朝的命門上:第一次謀逆動搖國本,第二次構陷撕裂朝堂,第三次政變直接引爆內戰。而姚興的“寬容三連”更是令人扼腕:第一次削權如同撓癢,第二次免官如同放假,第三次臨終前竟仍未果斷處置這個禍胎,最終釀成滔天大禍。
    長安城巍峨的宮殿,曾見證姚弼的野心與瘋狂。青史幾行名姓,他的故事提醒我們:權力是麵照妖鏡,能照出人性深處最真實的光影;而曆史從不因地位高低而偏袒任何人,它將所有靈魂置於同一天平上,度量其真實重量。
    姚弼死後不到兩年,東晉大將劉裕揮師西進。失去凝聚力的後秦王朝在內外交困中土崩瓦解。姚泓被俘後處死,曾經強盛的後秦帝國灰飛煙滅《資治通鑒·晉紀四十》)。長安城頭的旗幟再次變換,而姚弼的名字,永遠定格在了“亡國禍首”的恥辱柱上——這大概是這位“坑爹專業戶”職業生涯中最“成功”的一個項目,盡管代價是整個家族和王朝的陪葬。
    當我們在史書中翻過這一頁,或許會啞然失笑:這位用生命踐行坑爹事業的王子,最終把自己坑成了曆史教科書裏的反麵典型。他的故事,既是一部血腥的權力鬥爭史,也是一則關於溺愛與野心的黑色寓言,至今仍在曆史的回音壁上嗡嗡作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