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風雨江山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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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鑒的意思再明顯不過,大意便是諸皇子的爭鬥逐漸浮出水麵,同樣身為皇子的謝隼在這場權力的旋渦之中,注定無法置身事外。
謝隼沉默片刻,輕聲道∶“我無意其他,隻願做好分內之事。”
“殿下宅心仁厚,但這世間規則如此,隻有手握大權,才能站穩腳跟。殿下,棋局已起啊。”潘鑒站起身,走近一步,神情嚴肅∶“這是下官安插之人得來的消息,隱王掌管兵部以來,多次借口事務繁雜,實則暗中與一些官員書信往來。
此外,下官暗中收到消息,李承宗率大軍回京途中,曾改道去過臨陽和析津兩地。此事下官未有具體查證,隻是昨日在大殿上,聽隱王提及李承宗故意拖延行程便也附和了一句。”
說著,潘鑒從袖中拿出一封密信遞給謝隼∶“關於李承宗此人,下官查詢過,此人是隱王在平峽關一手提拔,理應是隱王的人無疑,所以下官困惑,昨日大殿之上,為何隱王會故意提及此事。除非李承宗效忠的並非隱王而是他人。”
頓了頓又道:“此外,下官近來偶然聽到一個消息,事關三年前的白家,眼下隻是道聽途說,下官有確切的線索會第一時間向殿下稟告。”
謝隼看完信件,微微皺眉∶“潘禦史不會不知道,此事鬧大,若真的,必將引起朝局動蕩,若假的,則會讓我得個栽贓陷害之罪。”
潘鑒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殿下此言不無道理,不過聖上向來忌諱皇子擅權結交官員,殿下既然掌管禦史台也是名正言順進行調查。殿下不必擔心,下官自會去繼續調查收集證據。”
“潘禦史此舉可是擔著風險,為何要幫我?”謝隼從案麵上拿起一本卷宗:“可是因為這個?”
潘鑒雙目微瞪,咽了咽口水,隨即坦然道∶“阮大人對下官有提攜之恩,當年的事實非下官所願,如今下官隻想輔佐殿下,以彌補當年罪孽。”
潘鑒還欲再說,突然聽到內屋傳來輕微人聲。隨即聯想到近來在禦史台中伺候謝隼的那個西域少年,又結合謝隼脖頸上的可疑印記,當下一皺眉:“下官先行告退。”
說罷,不等謝隼回應,便匆匆離去。
屋內的路贏撐著疲軟無力的身子坐了起來,模糊地看見榻邊有備好的熱水,於是擰幹布巾擦了臉,又摸索到案幾上的冷茶漱了口,終於是舒服了不少。
他倚著床柱,依舊頭疼地難以睜眼,忽感手邊的絲被一軟,有人坐在了身邊,於是半睜開一隻眼:“你們說的話我都聽見了。”
謝隼淺淺一笑:“他叫潘鑒,禦史台的禦史。或許是知曉我近來派人跟著他,才來說這一番話。”
“嗯。”路贏雙目微閉,抬手揉了揉太陽穴。
謝隼將醒酒茶遞到路贏手中:“昨夜要是喝了,今日也不會這麽難受。”
昨夜!路贏隻記得從姚衍之宅子裏搬梨出來了,隨後發生了什麽腦子一片空白,怎麽來的這裏都不知道,隻是見窗前倒落的花盆以及頗為淩亂的帳幔,心中湧現出一陣不妙之感。
他忙將手裏的茶老實喝了,不接昨夜的話題,反而問道∶“殿下是懷疑他,才派人跟著?”說罷,抬起頭來與謝隼四目相接,忽然眼尖地發現了脖頸上的一抹烏紅印記,微微一愣。
謝隼接過茶盞,起身放回案幾上:“他所言並非第一次。”
“殿下是懷疑他是受人指使,意在挑撥皇子之間的關係,還有。。。”路贏亦起身,踉蹌地跟著走了過去。
知道謝隼有意躲開他的目光,路贏出手如電一把搭住謝隼的肩,偏頭細看後,轉身從衣架上拿起外衫朝屋外走,一語雙關地道:“防人之心不可無啊。”
謝隼微一顰眉:“你走了?”
“有事,不打擾殿下。”路贏語氣生硬道,轉過屏風之際又頓住腳:“不過,有件事潘鑒或許說的是真。”
“什麽事?”
“李承宗效忠的並非隱王而是他人。”路贏回頭:“因為樊長勝之子樊江昱也是這樣認為。”
此時,房門推開,福祿歡歡喜喜地端著早膳入屋。
與此同時,風從縫隙中灌了進來,忽聞書案上紙頁翻飛,路贏扭頭看了過去,恰好看到了擺放在最上方卷宗中的“阮氏”二字。
……
“十六年前,出了震驚朝野的江南官員貪汙一案,坐盜官銀萬萬兩,牽涉廣泛,龍顏為之大震。對此,聖上並沒有法不責眾的想法,而是采用連坐告奸製,鼓勵告發的同時,又麵命禦史台加大力度嚴查,若是查到有誰姑息養奸縱容包庇,則采用連坐入獄,禍連九族。”
北達將茶水一飲而盡,喘了口氣又道:“朝野上下一度陷入恐慌,以至於牽扯出朝堂甚至是江南十六省上上下下數百位官員門吏,風南的阮氏也在其中。我打聽了許久也隻是聽到這些,說的最多的便是阮氏卷入了那場貪汙案。”
路贏又為北達沏了杯新茶:“辛苦了。”
“不辛苦。”北達抬眼看過去:“大公子,怎麽又查上十六年前的案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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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什麽,好奇問問罷了。”路贏拍了拍北達的肩膀:“隻是沒想到這麽久遠的事你這麽快就打聽到了,辦事真是越發得力了。”
北達嘿嘿一笑:“就說過我比青華靠譜。不過大公子,聽說那年的案件過於龐大,隻列出總案,並非一一分案記錄,所以具體事由也不清楚。
聞言,路贏回想起那日謝隼桌麵翻飛的卷宗,分明是一單本記錄阮氏貪汙的。路贏忽地凝了眉:“這話你從哪兒打聽到的?”
北達放下茶杯:“大公子還記得尹臨江尹老?”
路贏點點頭,尹臨江曾是路剛的老師,此前路剛請辭首輔的原因之一便是為了保全這位老師的名聲。
“我今日去北郊遇到了尹臨江的馬車,順道就問了問。”北達說著從懷中摸出一封信來:“他還讓我務必將這個親手交給你。”
路贏接過信,一麵拆開,一麵皺了眉頭:“怎麽如此湊巧?”
北達道:“尹老說,他始終對老爺抱有愧意,如今他年歲已至得歸故裏,離京之際唯有寫下這信給你,但似乎又不放心將信交給其他人,於是數日來都等在北郊附近,直到今日碰到了我。”
上一瞬,路贏還在納悶究竟是什麽信值得尹臨江親自來一趟,然而看了數行之後的他臉色劇變。
北達在一旁將路贏的神情變化悉數看進眼裏,剛要張口說話,卻見路贏抬手將信放至燭火上炬了。
北達詫異道:“怎麽燒了?”
“他是出於信任才寫下這封信,我不可以辜負他這種信任,所以這封信萬萬不能落於他人之手。”路贏盯著成堆的灰燼,道:“我終於知道了,原來一切都是被默許的。”
北達沒看過那封信,自然聽得雲裏霧裏,好奇地正想問上一兩句,忽聽門外傳來衣袂翻飛之聲。
二人目光一凜 ,隨即警覺起來。
北達按了按唇邊粘著的大胡子,低聲道:“我去看看。”
“不用看了。”路贏看向那個肆無忌憚闖進他家宅子,又霸占了他的太師椅,還翹起條腿的人,道:“他已經進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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