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風雨江山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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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時,周遭的山賊得知龍虎澗夜裏會有車隊過往,便尋著那些車轍印埋伏在龍虎澗的密林間,隻待寅夜的馬車駛出後將其劫殺。本以為這不走官道的馬車裏裝的是見不得光的財物,誰曾想是一車車的兵器。那些山賊得了官家製造的精良兵器,哪裏會放過附近的村民,於是便有了……”
    後續的話不用路贏再說,姚衍之也能明白那起事件的嚴重性,以及如何驚動的官府。
    姚衍之隻覺後背一涼∶“三年前,我亦在京城,倒沒有聽過你說這事。”
    “因為那段日子京城發生了一件更重大的事。”路贏的臉色差了幾分:“戶部的結黨營私案,看的看熱鬧,受牽連的人人自危,哪裏還能顧得上其他事。”
    姚衍之道∶“你的意思是,那樁戶部結黨營私的案子是被人故意挖出來,為的就是轉移視線,不讓上麵得知南郊兵器庫在往外運送兵器。”
    路贏點頭:“還有一點,此前沒有注意到,顧書書是因為那樁結黨營私案而獲聖上重用,也是自那件事後才迎娶的袁長儒的女兒,或許他正是受了袁長儒的命令。”
    是了,袁家一早就在布局了,三年前的戶部結黨營私案表麵上是達到了一箭三雕的目的——路家、周家還有謝湛,而暗地裏還壓下往外運送兵器的事。
    若非是潘鑒心細查詢到此事,或許這樁案子永遠都塵封在禦史台的案室中。
    那麽,那些兵器如今被藏匿在哪裏?是被倒賣了,還是……
    路贏托腮細細回想潘鑒此前調取查閱過的卷宗,不自覺地瞟向謝隼,目光相接的一瞬間,二人幾乎是同時開口道:“烏成泰。”
    姚衍之的視線掃過二人∶“前江南巡撫烏成泰?”
    “烏成泰的案子是潘鑒主理,想必他正是從中查到不對勁,進而開始著手調查其他。”謝隼道。
    那年,烏成泰被周疍劫走後,曾為了那個所謂的“血脈”和盤托出。
    路贏接過話:“烏成泰年年奏報江南水災,借著大周明令而接受江南鄉紳商賈的大量捐贈,以及他賣官賣官所得的銀兩,在往下層層分撥之前,還曾“往上”獻給了一個人。”
    “誰?”
    “武庫司郎中。”
    姚衍之皺了皺眉:“烏成泰當年的巡撫一職正二品,武庫司郎中不過就是個正五品。更何況烏成泰當年在江南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山高皇帝遠地日子也過得逍遙,怎會想著給一個兵部的行賄?”
    北達在一旁聽得入神,這一點也是他疑惑的,不過結合路贏此前說的龍虎澗的事,於是大膽猜測:“大公子,會不會不是行賄,而是花錢買兵器……看來,烏成泰還是沒有將實話說盡。”
    路贏道:“若真是想隱瞞,也不會透露出把銀子給了武庫司郎中。”
    “的確,買兵器這種事一般人可做不出來,除非……”姚衍之欲言又止地微微後仰,見路贏額間冒出細汗,一展折扇,肘置桌沿地扇了起來:“你熱啊?我給你扇扇。”
    謝隼看了過來:“那武庫司郎中姓陸,我還記得那年姚大人……”
    聞言,姚衍之“啪”地一聲收起折扇,打斷謝隼繼續說下去,一改輕佻,正色道:“我想起來了,那武庫司郎中的女兒嫁去了袁家,而終日想著避嫌的袁長儒因見著武庫司郎中官階不高不在朝野才同意的這門親事。有這一層關係在,烏成泰想要巴結討好的人是袁長儒。”
    北達在路府待了十年,耳濡目染地對一切事物萌生好奇心,特別是在嗅到一絲端倪時。北達眨了眨眼:“六殿下,什麽姚大人?那年什麽事……”
    不待北達再問,姚衍之繼續轉移話題:“想來袁長儒的手伸得太長,竟能控製住曾經的江南巡撫。”
    路贏並不讚同:“烏成泰作為二品巡撫,想要巴結的一定是作為皇子的謝湛。他或許是得到消息,以為劉康年是聽命於謝湛,才想著透過武庫司郎中接近。”說著目光再次落回那張布防圖上,虛虛一指:“殿下,再往這邊走是哪裏?”
    路贏所指的方向是龍虎澗的南邊,那張布防圖僅是詳盡繪製了麓山南苑的兵防布置,類似於龍虎澗這種地方則是被畫在邊角,也僅僅標了地名。
    “江南十六州。”謝隼眉頭微顰:“麓山周圍山脈相連,形成一道天然屏障,若是馬車往龍虎澗方向行駛,隻能去到江南鬆州。”
    “烏成泰常年在秀州,兵器一事想必並不知曉。而江南鬆州,顧書書那時已經任知府了。”路贏頓了頓:“前些日子收到青華來信,說是查詢到那年烏成泰所說的災糧被劫一事確實為真,不過不是運往鬆州和蘇陽,而是運往淮江左鄰。此兩處正是那年受災之地,可在那之前烏成泰已與人將那兩處的災糧倒賣以至於災情來時無糧可發,他又恐滋生匪亂所以才會運糧過去,誰知半道被劫,不少處地區也借此引發搶糧倉的事。”
    姚衍之似有所悟地一點頭:“他是不想被人知道真正受災的地區和他背地裏做的事,而有心人正是利用他這個心思搶了更多的糧食,所以才寫奏折上稟請求撥災銀,有了當年破天荒的頭一遭。”
    路贏站起身來,從後邊取過筆墨紙硯。
    那段找二郎的日子他曾日日夜夜盯著江南十六州的地圖看,不多時,已用左手大致繪出地圖來。
    “隨著烏成泰等一眾官員被捕,官府沒再查那批被劫災糧的去處,同時也忘了那年水災得不到及時解決蔓延開來的瘟疫,幾乎讓那些城鎮村落被燒得一幹二淨。”路贏用左手指著鬆州,再緩緩移動到臨近的淮江、左鄰,再到……
    “那年這兩處均受災,同處流域的天水城不可能幸免於難,可所有傳回來的消息都沒有提到這處。”路贏再次從那張麓山南苑布防圖上的龍虎澗,慢慢掃向前一刻繪製的江南地圖,肅然道∶“眼下流寇四起的天水城恐怕早已是座空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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