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早上九點。
    燃雪咖啡館分店開業典禮。
    來的領導級別不低。
    場麵很隆重。
    氣氛很熱烈。
    將近半個小時的開業典禮，方燃始終保持微笑，如何笑得看似自然，不卑不亢，以何種姿態應對各色人等。
    那也真是一門學問。
    幸好。
    手機普及率低。
    攝像頭像素也低。
    又沒有電視台報道。
    否則。
    方燃真會找借口缺席。
    實在不喜歡這樣的交際應酬。
    領導們有領導們的規矩。
    出席開業典禮已經代表一種態度。
    樓上樓下逛了一圈。
    勉勵一番便齊齊離去。
    留下的都是商界朋友以及燃雪創聯高層，還有財大、投行的代表們。
    中午十八個包間都被他們給包了。
    開業首日算是內部捧場。
    也是帶著‘挑刺’的任務體驗。
    方燃身為燃雪創聯控股股東當然分了一個包間。
    這個包間不是沾親帶故就是嫡係。
    堂哥方海濤。
    鐵哥們魏少君。
    夏小雪的閨蜜嚴巧巧。
    還有林雅貞、李玉花、陳舟雨。
    每個包間都配有自動麻將機。
    電視。
    可以上網的電腦。
    方海濤和魏少君兩個家夥看到自動麻將機，眼睛都冒光了，搶先霸占了座位。
    嚴巧巧也喜歡打麻將。
    再拉上‘小富婆’林雅貞。
    四人湊了一桌。
    李玉花和陳舟雨興致勃勃地上網。
    方燃圍著麻將桌轉了一圈。
    當了一會‘狗頭軍師’。
    便出了包間。
    沒辦法。
    需要去其它包間應酬一下。
    懷孕的夏小雪懶得動坐在沙發上看電視。
    每次自動麻將機洗牌。
    聲音都要蓋過電視。
    時不時炸響‘碰’、‘吃’、‘胡了’。
    “小雪，過來當當參謀呀，我連點三把了，上家的頂牌好凶，一張牌都吃不到。”林雅貞嬌嗔。
    方海濤笑著道：“沒卡你，正常打牌，你吃不了別怪我。”
    嚴巧巧接話：“不許小雪上桌，她算牌的，誰跟她玩誰輸！”
    “對對對，方燃可以上桌，小雪不行，幾圈下來，大家手裏有什麽牌，她都能猜得出，跟她玩是送錢。”魏少君也領教過夏小雪的算計。
    夏小雪‘切’了一聲。
    才不會存心算牌。
    隻是誰出了什麽牌。
    會自動記住。
    再根據麻將一些基本規則。
    自然而然就曉得麻將桌上其他玩家大概有什麽牌。
    菜雞們不行反而怨起自己來了。
    “小李，我手氣不太好，你來幫我頂幾把吧。”方海濤看向上網的李玉花。
    李玉花連連擺手。
    “我不玩。”
    “不會。”
    “你們輸贏一把最低就要5塊、高的要幾十塊，我可沒錢……”
    方海濤皺眉嘖了一聲。
    “怎麽可能讓你出錢。”
    “就是換個人轉轉手氣。”
    “越不會玩的手氣越好，贏了請你吃飯。”
    李玉花還是搖頭。
    “不玩。”
    “你耐心點，手氣會慢慢變好的。”
    方海濤依舊不放棄。
    繼續勸慰。
    “那你過來幫我摸一下牌。”
    “這個總可以吧？”
    林雅貞當然曉得方海濤喜歡李玉花。
    而李玉花顧忌這顧忌那的。
    擔心方海濤是方燃堂哥。
    跟方海濤走得太近會被人說閑話。
    又蠻自卑。
    覺得家裏條件太差。
    爸媽是農民。
    老了一點也沒保障。
    需要自己贍養。
    弟弟妹妹讀書、工作都得操心。
    現在沒戀愛的打算。
    其實根源就是不想拖累別人。
    但隻要跟著‘騙子夫妻’，未來前途遠大，經濟問題不是問題，遲早會想明白，談戀愛與家庭、事業並不衝突。
    不過需要推動推動。
    “玉花，別老盯著電腦了，你不怕近視眼呀？快過來，幫我打暗號。”
    “對，老方讓你幫摸牌，你就給我們暗示，賺錢了分你一份。”嚴巧巧看得出方海濤喜歡李玉花，感覺還蠻般配，也跟著幫腔。
    李玉花不想太駁方海濤麵子。
    “我看完這條帖子就來。”
    方海濤舒坦了。
    順手就從兜裏掏出香煙、打火機。
    “抽煙出去抽，包間裏麵開著空調，一股煙味，妹子們會罵嘀。”魏少君慌忙勸阻。
    嚴巧巧睨一眼若無其事的夏小雪。
    也急忙勸阻。
    “包間裏不許抽煙啊。”
    “想抽煙，等玉花幫你頂座，出去再抽。”
    方海濤沒多想。
    隻認為妹子們聞不得煙味。
    又催李玉花。
    “小李，快點了，你來幫我頂一把，我出去抽煙。”
    李玉花和陳舟雨並不是玩。
    正分析燃雪網論壇vip用戶對燃雪咖啡館的反饋。
    實在受不了催促。
    無奈起身。
    漫步到了方海濤身旁。
    “少抽點煙吧，一包紅雙喜那麽貴，得10元，夠我一天的生活費了。”
    魏少君故作不解。
    “小李，你不抽煙怎麽知道要10元？”
    李玉花愣了愣。
    頓時就不好意思了。
    為了感謝方海濤幫自己趕走糾纏不休的男生。
    看他平時都是抽紅雙喜。
    發獎金的時候給買了一條。
    買整條可以優惠。
    90元。
    省了10元。
    “出去抽煙，讓我來頂，輸了可別怨我。”
    方海濤轉頭看向夏小雪。
    “弟妹，你教教小李怎麽玩。”
    夏小雪‘嗯’了一聲。
    挪了挪。
    坐到李玉花側後方。
    麻將也有‘新手保護期’。
    新的一局。
    李玉花抓的牌起手就是‘天聽’。
    “小雪，怎麽玩？”李玉花還是第一次摸麻將牌，輸贏一把最少5元，急忙回頭看向夏小雪。
    夏小雪幹脆起身。
    非常利索地幫李玉花整牌。
    “開局莊家十四張牌。”
    “閑家十三張牌。”
    “萬、條、筒不能混搭，比如一萬、二萬、三萬或者二萬、三萬、四萬，隻要三張連得起來就是順子。”
    “平胡的牌型，四條順子+一對。”
    “你看看，對子有了，三條順子有了，最後的順子還差點，隻要你摸到最後的順子就是自摸，家家都得給錢，如果是哪家打出來就是點炮，誰點的誰給錢。”
    “不吃牌不碰牌。”
    “自摸就是‘門清自摸’。”
    “家家給不算，還得翻倍。”
    李玉花明白了。
    不難嘛。
    “那我要自摸。”
    林雅貞馬上就嚷嚷起來了。
    “玉花！”
    “讓你頂桌是打暗號，你不能‘胳膊肘往外拐’呀！！”
    嚴巧巧笑嘻嘻地打趣。
    “雅貞，這就叫‘女生外向’，一旦有喜歡的男生了，哪還管得了姐妹情誼。”
    李玉花耳朵都紅了。
    慌忙辯解。
    “你們不要亂說，我……我沒有。”
    魏少君一臉壞笑。
    “為了自證清白，自摸也要扔出來哦，我們每家給你5元的好處費。”
    李玉花白了魏少君一眼。
    笨手笨腳地摸牌。
    根據夏小雪的講解。
    已經有對子、三條順子。
    還有未成形的順子。
    就是七筒、八筒。
    隻要摸到六筒或九筒就能自摸。
    這次摸牌。
    憑手感感覺好多‘小圈圈’。
    一看。
    真就摸到一張‘九筒’。
    猛地回頭瞅瞅夏小雪。
    “麻將桌上無父子，門清自摸當然得要了，別管那些唧唧歪歪，有錢進口袋再說。”
    李玉花‘哦’了一聲。
    連忙笨拙地將麵前的麻將牌一張一張推倒。
    “門清自摸！給錢！！”夏小雪拾起九筒往麻將桌上一拍，對李玉花說：“要有氣勢嘛！”
    “門清自摸……”李玉花都不好意思了，就這一把，收了每家10張撲克牌，一張撲克牌價值‘1元’，等於30元。
    林雅貞哀嚎。
    “一上來就門清自摸。”
    “牌運也太好了。”
    “小雪，你可不能教她了，將我這個月生活費贏光了，我就天天找你蹭吃蹭喝。”
    夏小雪仿佛一下就回到窮學生的時候。
    為了五塊、十塊都能認真算計。
    打一天麻將贏了幾十塊。
    那開心得不得了。
    然後就給方燃買一包好煙。
    讓他帶著去網吧上網。
    包間門推開。
    方海濤回來了。
    夏小雪又默默地坐回沙發上。
    不經意環視包間。
    笨重的電視。
    初代自動麻將桌。
    窗前一角擺放方頭方腦的電腦。
    “我們紅塵作伴活的瀟瀟灑灑，策馬奔騰共享人世繁華……”電視裏正播放《還珠格格》。
    打麻將的非常專注。
    瞅都不瞅一眼。
    又隱約能聽到鍵盤的敲擊聲。
    在這千禧年提前出現上島咖啡多年後的包間模式。
    依舊非常適合親友聚會。
    社交屬性可跨越時代。
    注定盈利很有保障。
    雖然又有了不錯的利潤增長點，但夏小雪卻開心不起來，無法融入包間歡快的氛圍。
    原因無它。
    當老公身家資本市場估值過億。
    而自己又掌管千萬級別的工作室。
    再玩輸贏5塊、幾十塊的麻將。
    怎麽也找不回上一世那種‘窮開心’的興奮了。
    突然。
    夏小雪心生惶恐。
    起身快步奔出包間。
    逝去的‘窮開心’永遠回不來了。
    方燃去其它包間應酬還不回來。
    如果他也從自己的人生消失。
    生命將會變得毫無意義。
    找老公。
    老公在身邊才能安心。